第二天是星期六,李夏林就骑车去了县城,因为那次去买书的时候去过,这次找到就顺利的多。她买了高一主科的教科书。回来后,天天抱着本子看…
她每天在很晚的时候还在看书。这段时间,家里父母看到女儿,觉得她有些异常。“大妮,你这么晚了还没睡觉?你在屋里干啥呢?!”李老爹和李老妈在吃完晚饭,去村上别的人家看了两集电视后,回来了,看到夏林的屋里还亮着灯,老妈走进房间里温和地来问她。“我在看书哩,还不想睡!”她有些不耐烦地对老妈说。她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事情,同样也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天那么冷,你快点睡吧,已经很晚了!”李老妈心疼担心自己的女儿说。“你们睡你们的去吧,别管我的事!”她有些怪人的语气了。李老妈知道要是再多说,女儿一会肯定发脾气。就是因为想要去继续上学没去上成的事,李夏林没事、不怎么的情况下,几乎都不给爹妈说一句话。她在心里怪他们,怪他们不能像别的家长一样,能在孩子没考上的情况下,用花钱继续去供着,那样自己就可以继续去上学。上高中,上不了一高,上三高,也是好的,她不止一次肚子心酸地想…我的一高,我的高中,我心中最喜欢的那个人,如果这会儿让她说自己爱谁?那回答肯定会是付清风。可是他不知道啊,他是不是心里和自己一样的心思?他对自己有没有那种感情?那个意思?反正,自己对他有,狠狠地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夏林在心里自己问着想着,想着问着,她的眼泪潸潸地往下流,眼前一片模糊…就是从那回头一眸开始的…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合适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他,或者要当面的问一问。哪怕以后连同学都做不成,也应该去问一问,告诉他自己对他…但是现在,自己的主要任务是教好学生,还要努力学习,在学业方面跟上他。今年秋季这一学期,先在学校里,边教学边自学高一的文化课,到这学期结束,就辞去工作,再去县城上学去,去别的学校上不了了,就去三高,去交钱就可以上的三高去。我的高中,我想要的高中,我要的高中!她在心里给自己定着目标,安排着自己的未来。并不是她非要去高中不可,而是因为她心里的他是在高中里,在高中里等她。她经常会想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普通同学之间说的鼓励的话,还是带有那样意思的话?…她在心里反复地揣测着,拿捏着,假设着…自己一定要告诉他,一定要让他知道…李夏林在心里一直这样的想,她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有一天晚上,夏林做了一个梦,梦到清风俯在自己的身子上面,醒后觉得奇怪,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不怕自己嫌沉吗?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身子受累…想着想着,她的脸有些发烧了…她不再去想梦里是什么意思,因为她知道自己想不明白,后来她只在心里对自己说那只是个梦而已…那是一个少女的春梦。
在中考过后的第二个星期,李夏林收到了清风的一封信,信里说他很羡慕她,说不用操心去学习,去应付考试,并说了他的考试情况。她也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做出了回信,说了班级里学生的成绩,说了自己在学校的情况。说了自己想再去上学的想法…但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夏林每天都在默默地注意着学校里的来信,始终都没有她的…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上午。“小娴,你这个星期回你外婆家吗?”她实在忍不住了,去村上问比自己两三岁的一个女孩,那女孩的外婆家是富庄的,在村子的村后住。“回去。”小娴说。“噢,我给我同学写的信,想让你捎过去,可以吗?”李夏林心里没底,但又想不出别的更合适的办法,冒昧地问。平时她们没有打过交道。夏林通常会以自己去想别人,她觉得小娴要是让她办自己能做到的事,自己一定不会推辞。“好啊,你写完了吗?写完了就给我,我去的时候给你带过去!”夏林还怕小娴会特意为她这封信而去一趟,这样自己会不好意思。她还想再确定一下。“你去不去你外婆家?”夏林听老妈说起学生过星期时,说了一句“一高也过星期了!”的话,她在心里便开始上心了。“去,明天上午去,你写好了交给我,我给你带过去。”她把信交给了小娴…等啊等,没有回信。
“一高也放假了。”李老妈也不知从哪听说的,夏林没去想老妈是为什么会这么说。“小娴,你给我带过去…”她把信又一次去找小娴的时候,“拿好了,别让掉了。”这一次夏林去小娴家里,她的母亲看到,就用很重要很悄密的眼神和语气叮咛自己女儿说。李夏林给清风的每封信,都装到了信封里,但每次信封都没有封上。上面写了付清风(收)…前后写有三封,等有好几个星期,一直都没有任何回音。她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心想:他今年都高二了,应该学习很忙吧。反正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她很会宽慰自己。
每次小娴从外婆家回来,夏林都会再到她家,去问信怎么样了。信是捎到了的,这点夏林知道。但每次开门的都是清风父母,她不知道。
风父没让清风知道小娴捎来信这件事。忙绿下来,太阳快要落山。村上炊烟四起,吃完晚饭,一天即将过去。晚上休息前,他有心事的对风母说:“三处口这妮哪都好,就是不上学了。”“是呀,要是还一直上学,和清风付冰一样,多好哩!”风母惋惜道。“行了,这信先不给清风看,你也别告诉他。”“那清风知道了还得了?”“所以,不能让他知道!”风父说完,一坚定决心,划根火柴,把信烧了。“你!”风母不想让他这样,想说他,但已来不及,眨眼功夫,纸张化为了灰烬。清风刚好上厕所,隐隐听到有人提他名字:“啥不让我知道!”“父母一惊,“没啥,没啥,就是说闲话儿。”“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学习哩!”风母对儿子说。清风回了自己屋。后来的两封,风父也是看完就销毁了。清风的父母觉得这样是为孩子好,他们不想让他分心。
天气越来越冷了,地里没有了庄稼活,但农户家里不完全是这样。夏林家地南头沟边上的白剌条割回来了,整整好几大捆,李老爹李老妈这两天给它们按粗细、曲直、长短分了类,等着段庄的一位手艺人忙完别家的过来,给家里编鸡罩、箩筐。隔有一天,那手艺人来了,家里每顿酒菜招待,晚上管住。吃饭的时候,那人说话声音大,有点吹嘘,夏林看不惯,平常家里来人见面,她会主动打招呼,这回是在大人的介绍下才打的招呼,说话很勉强,讨厌的情绪全在说话的语气间。
夏林希望那人快快离去,三天过后,活路干完。一共在新房子那院安歇两个晚上。“妈,编鸡罩那人两晚都是在那院住的?”夏林喊着李老妈问。“是哩。”“住的哪间房子?”“就东间,别的间又没有床。”“他用的咱的被子?”“对,我从箱子里拿出的旧的,拆洗干净的。”“真讨厌!那他走后你洗那铺盖了吗?”“洗了,铺盖都拿房子上晒了一遍,还打打!”夏林听完,心里还膈应。但她没时间多说,因为这会儿要去学校。
接下来的两天,她心里还是嫌弃:“妈,那让盖的被子你洗了没?”“套的被罩,被罩洗了,早干了放起来了!”“怎么只洗了被罩!”“那还咋着?被子套着被罩呢,又不挨身。”“那也不行!多脏啊!都得洗!”李老妈知道自己女儿,从小吃饭的时候就认碗、筷。房间不让别人进。房间东西摆放不让别人动。喝水从不和别人混用杯子。就连地里干活的时候,也不和别人一个垄。择棉花时,不和别人一个筐、一个包,连择放的棉花乳,也不和别人共放一个筐。想到这里,“那好,我今天再给铺的盖的被子全部拆洗一遍!”夏林听了,就推出车子骑上去了学校。
用了两天时间,李老妈完成了拆、洗,引被子的全过程,她累的不轻。“这都是俺大妮给我找的活!”她在大门外地上铺的包上,叠好刚刚引成功的被子,喘口气说。旁边有来串门的夏林五娘,她手里正在纳着一只鞋底子。“咋了?啥是恁大妮找的活?”“拆洗被子呀!她嫌人家在东院住了,洗被罩床单还不行,非得让我把铺的盖的被子都拆洗一遍。”“你都恁听她哩话!一个小孩子都恁当家!”“俺妮爱干净,这一点怪好哩!”李老妈虽然受了累,但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