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凉,每一天都过得很快。“听说一高也过星期了!”这是一个周末,李夏林从自己房间出来,被李老妈看到,她刚从外面串门到家一会,兴冲冲地从堂屋挖面,到灶伙屋做饭,走到院里的路上,有意无意之中边走边说,这一大阵子,夏林觉得自己妈提一高放假、过星期的机率未免也太高了吧,她想不出原因,她想:也或许是自己又在自言自语不在意地念叨“高中也不知道过星期不过?”“一高也不知道过星期不过?…”被老妈听到了吧。后来她才知道,她为什么会经常主动反复地这样说。李老妈嘴里这句“听说一高也过星期了!”让夏林极其敏感。那,那,那他也一定是回来了,在家里。李夏林在心里这样想的时候,心都跳的格外咚咚地。她好想知道他的消息呀!这种意念越来越强烈。
我该怎么去联系他一下?她太渴望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了。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哪怕是听一听他的声音。每当她这样想的时候,激动的都想哭…
午饭马上就好。李夏林想到,现在这个季节,地里没活,吃完饭老爹老妈都会出去,到村上别人家去串门儿,那么,到他们都出去后,我就去打电话。想到打电话,清风家的号码在心里想了一下,默念了两遍,对,就这么干!
李老爹李老妈终于开始吃饭了,女儿在自己的房间里,噗咚噗咚的心情开始停不下来……心急地等着,今天她嫌老爹老妈吃饭的速度比平常慢,没办法,只有等着他们…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等待中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还没吃完!夏林心里被想要去做的事情占据着,饭她只随便地吃了几口,吃不下,有心事,心思不在吃饭上,吃完,就钻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她一会看看时间,过一会儿再看看时间…竖起耳朵听在堂屋里吃饭的爹妈的一举一动:听着面条太烫,挑起面条噗噗的吹嘘声;叮当清脆悦耳的碗筷交叠声;吃面条的卟溜卟溜声;喝面条汤的呵喽呵喽声。她从没觉得面有那么的好吃,汤有多么的香,夏林的心情沉重且飘渺,她觉得爹妈吃得是那么的开心,他们是那么的有食欲,今天这是怎么了?说不上来。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假装看着书,其实心早飞到一直想着的事情上去了,也不知道本人都看到了些什么字,反正就在哪儿胡乱地翻着书页…终于,“我去村上艳艳家看打牌去了啊!”李老爹对在灶台上用铲锅刀铲铁锅的李老妈说,说完就出了大门。
洗碗时碗碰碗,碗碰锅的声音,刷锅时铲子铲锅的声音,不锈钢水瓢往锅外起水刷锅的声音,把稠的刷锅水倒到狗槽里,狗慌张起来吃食的跳动声。最后李老妈把围裙解下来一抖响的声音…有脚步向堂屋里走来的声音。“妮,我去你五婶家玩去了!”李老妈过来给女儿交代她要出去玩,在临出门的时候,习惯的在闺女一个人在自己房间时,关上了堂屋门。“噢。”李夏林对付了一声,其实心里想说:妈,你终于忙完了!让我等得着急的。
老爹老妈都出去玩了,整座房子里变得分外安静。此刻,夏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大门楼门上的鸡窝里,有一只老公鸡在咯咯咯地唱着歌,引老母鸡进窝下蛋;狗在院里的梨树上拴着,起来在大口大口哈嗒哈嗒地吞着食;堂屋门头上,房檐下的鸽子窝里,鸽子在咕咕,咕咕地叫着,有的叫完之后,扑扑地扇动着翅膀在争窝,随而传来互相啄斗的声音。
李夏林要去实现她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了。她需要从东间穿过堂屋到西间,堂屋里变得很黑,透过门缝,门头的门洞,向里面有着束束白光。堂屋里的后墙台洞里,有两只老鼠在叽叽、吱吱地在互相追咬着架…
到了西间,打开电话的密码,第一遍输错了,她又输了一遍。7827…电话的锁被解开…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浑身有些想发抖,开始拨在心里默念了几百遍的那个电话号码。拨完第一遍,刚响一声,又赶忙挂断,她感到很害怕,心情激动到难以平复。为了缓解紧张情绪,又停下来,从西间屋里一边想,一边踱到东间门口,然后又转身踱回来。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打一个电话吗?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样了?儿女情长,磨磨叽叽!夏林想到这里,脚一跺,终于鼓足勇气,拨了那个在心里刚才又熟背好多遍的电话号码。
“喂!”那边有人接起了电话,李夏林听出来,是风父的声音,地里的庄稼活干完了,他正在东屋,收拾着蛇皮袋,各种筐和各式各样的农具,听到电话响,就到堂屋来接。“谁呀?”那边问。“叔,是我呀,我是李夏林,清风三处口的同学李夏林。”她确信风父肯定知道自己是谁。是的,他不陌生。“噢,这妮呀,我听出来了。”那边是熟悉的热呵呵的声音。“叔,清风过星期了吗?回来了吗?在家吗?”夏林一口气连问好几个问题。“在呢,回来了,在楼上。”“您让他接一下电话!”“好,好,你等着。”风父把电话放到桌子上,一边往屋外走,一边拉长嗓门儿,“清风,清风呀,电话!”那边风父已经大声地朝楼上喊了。李夏林激动澎湃的心情,在和叔叔说完几句话后,这会变得好多了。心里平静了不少,这会儿在内心真有点责怪自己的唐突,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勇敢。她又深吸了两口气,觉得这电话打的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心砰砰砰地跳,每一次心跳,她自己都能听到。风父喊完回屋里:“妮,他就从楼上下来。”“好。”和夏林说完这句话,便去忙他的了。
过有一小会儿。“喂!”那头说。她听一个字就听出是他的声音。“喂,我是李夏林。”“吃饭没有?”他俩同时说。“你在干啥呢?”他俩又同时说,声音刚好完全地重叠在一起,像商量好似的,彼此没了声儿,都怕再说话的时候同时说,再叠到一块去。“你先说!”清风在电话那头说。“好。”“你在家干啥呢?”夏林开始问他。清风从上午开始一直在做题,刚才把各科本子收拾起来,练有不到半小时的字,就来电话了。“在练字呢!”他回答她。“你怎么不接电话?”“家里要是有第二个人在家的时候,我都不会抢着去接电话!”“我也是。”李夏林说。“我刚才在楼上,你吃饭没有?”他在电话那头问她。“吃过了。”李夏林说。“你呢?”“也吃过了。”他回答。“你班里的学生们都听你的话吗?”清风问。“都挺听话的。”“你,你是不是学习特别忙?”她停顿了一下问他。“高二了,抓的挺紧的。”他说。“噢,那你在班里挺好的吧?!”她没有直接地问学习,其实就是在问他的成绩,她怕自己太直接的问了,他更有压力。清风明白她问的是啥,不想让她操心。“可好了,我在倒数第三组坐着,前后左右都是女生。”他禁不住有点呵呵地想笑出声来的说。夏林听出了他的笑。“噢”她忽然抓住了话题,正愁不知道说些什么呢。故意道:“呵,那你艳福不浅呢!”夏林喃喃地噘着嘴,声音古怪着语气说。“有什么艳福啊,全是女生,我都不搭理她们,谁都不和她们说话!”他在那里开脱似的解释说。夏林也不忍心再逼一逼他了。她总是那么的懂事又善解人意,见什么人说什么,什么时候说什么,她总能做的恰到好处。“你心里别有太大的压力,别想那么多,也别让女生欺负你!”她小管家似的向清风交待着。“呵呵呵…”电话这边的她忽然在说到最后那句“也别让女生欺负你!”时,就自己听到别人讲笑话儿似的乐起来,她倒不是真的觉得刚才自己说的有多好笑,其实是想缓解一下两人说话的气氛…他知道她说那话的意思,也知道她为什么那样乐的掩饰着,“谁敢欺负我呀,我是受别人欺负那样的人吗?”清风在那头打包票地反问说。“哈哈哈…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放心吧!”清风说。她想和他说话,但不想耽搁他的学习。今天能顺利地打电话找到清风,夏林觉得对自己心里许久的期盼,是一种知足和安慰。“好了,你还去楼上学习去吧!别耽误了你学习时间!”“说的啥话!没有耽误。”夏林觉得自己今天过于主动,清风觉得她说话太过客套,其实没必要。
话说的差不多了,话题聊的够一段落,在有一点想开始冷场的时候,“我改天有时间了再给你联系!”夏林道。清风还在心里等着她再先说起点什么,但是没有,“那,好吧,到月考之后,我有时间了给你写信。”清风这样给她说。“好。”挂了电话,李夏林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刚才说话像是在过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