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赵晶毕竟是正规校院毕业，还学了特长画画，家里对她投资比较大，虽说国家不包分配了，但家里还是想让她在一个好一点的学校站稳脚跟。这里所谓的好一点的学校，是相对重点的小学或普通中学。为了这个目标，从她毕业前就开始通过关系找学校了，但那时没有办成，就先在村里学校做了代课老师。她们家里一直在想办法给她弄到镇上小学去。家里暗地里又在跑了。终于，努力没白费，材料准备齐全，需要现在任教学校几处盖章，几处签字，教委再盖两处章，她就可以在下学期有岗位的时候，转到镇上了。
章在学校教导主任这儿。这主任姓邹，四十多几岁，个子不是很高，体态不胖不瘦，家大宋庄的。邹主任眼睛小小的，小的像用芈子剌的一样。他平时不爱说笑，只有在和有一定资质的同事之间开玩笑时，才放开了笑，或是在和校长说话的时候，巴结的眼睛更一直眯着笑。赵晶家长为盖章的事找了正校长，校长也为年轻人的前途着想，不但没有为办转走心里有点什么，反而很为她能另谋高就感到高兴。天已经快黑了，校长给邹主任打电话说了一下，让他明天上午9:30去学校开一下办公室门，开抽屉拿章盖上。主任接到电话说照办。
第二天刚好星期六，主任很早就起床，吃完早饭，他的心情好极了，吹着口哨在镜子前捯饬起来，他不像以往的那样让家里人找衣服，自己兴冲冲地打开衣柜，取出这件试试，拿出那件比比，再反复的在镜子里照照，有几根头发不听话，他拿梳子蘸了清水，再照着镜子，再往前镜子前贴近看的抹抹。主任一路骑着小摩托，哼着小曲儿来到学校，抬手看看时间，还不到9点。他推开办公室的玻璃柜子，找出茶壶茶杯和茶叶，准备烧开水泡茶喝。
“晶儿，今儿个星期天，我到改天你们正校长在学校的时候我再过去。今天你自己去可以吧？要是想找人做个伴，你喊你妈跟你一起！”赵晶刚把车子从屋里推到院当中，老爸冲着她说。“哎呀，放心吧！我都多大了！我自己去就行。”她为了让爸爸放心自信的说。“用了我和你一起！”她老妈听到说话后也说。“不用，真不用！”说着话的时候，她就把装材料的袋子往车筐中一放，蹬开扎车子的架子，到门外没几步就骑上车子出发了。“到哪知道怎么说吧！”赵晶老爸还在后面追着大声问。““知道！”“办好了给我电话！”“好！”对话完成，车子已经离开快二十米远了。
不到十分钟，赵晶来到了学校大门口。她第一次打算进这空无人烟的学校，内心忽然有一种孤独的静籁感。她想这会9点刚过几分儿，主任那是领导，比说的时间赶晚不赶早，肯定还没到。她推着车子往里去，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今年春天，学校请人新绘的，颜色鲜明的草船借箭时画面的迎面墙。路右面二十米开外处，大队院门外，停了一辆摩托车和几辆自行车，她知道那院的村干部不过双休日今天照常上班，想到不太远的院内有人，她的心里踏实了一点。空空的操场上，成群的麻雀在草地上没有目标的觅食吃，时起时落。路左面透过稀疏的钢铁篱笆墙内，几棵塔柏和旗杆好像在比谁挺的更直，赵晶一眼扫见主任的小摩托，有点慌了，往左拐进学校大门，刚进来就看到主任的办公室敞着门。主任听到自行车的响动声，知道来人了。他笑着从办公室里出来：“呵呵，赵晶，你来了！”“主任您来的早啊！不好意思，我没迟到吧！”说的时候，她赶忙看了一下表，虽然她心里知道时间还不到，因为刚在家出门前她看过时间。“没有，是我来的太早了！”“材料我都带过来了，有三个上面需要盖章。也有需要签字的。”说的时候，她把材料从袋子里拿出来，送到主任脸面前，想这会儿就让领导看。“不，不啊！你那么着急干啥？”主任心花怒放的眯着眼睛牢牢的看着赵晶，他用手去挡了一下，意思是先不着急看。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主任的手刚好碰到她的手上，赵晶表情变化了一下，在不确定是不是故意的情况下，她就把那当成是巧合，随后就把往外给材料的手收回来，“您看这材料？”她礼貌的朝主任看看问道。“走，咱们到办公室里去，章在抽屉里。”赵晶上完初中，又去离家三四百里地的中专学校读了四年，虽说她也是刚踏上社会不久，但她在学校的时候虽然没亲身遇到过，倒也校里校外的事情听说过不少，为了避免刚才那样的情况，她进办公室就把材料放桌子上，并且往主任座位的地方又推了推，明摆着，她是想让主任快点盖完章自己好脱身。整个人立在那儿等着。主任看她比平时客气，刚才反应太大，便表面上笑着道：“别着急，稍等一下，我早上吃菜有点咸，水马上就要开了。你先坐一下，那不有椅子！”说的时候还用表情指了指。”好。”说完赵晶就坐下来等。她看着主任不急不慢的把茶叶放进杯子里，再把烧水壶里的热水顺到茶瓶里，再等着他从茶瓶里倒一杯出来到水杯里。她在心里想：平时咋没见过主任做事情这么细致磨蹭呢！今天他这是真是不是正常上班时间，不好好上班呀！她有些着急。
赵晶家里，她爸爸看看时间，又到门外往路上瞅瞅，“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这晶儿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办好没办好，我不等她了，到她回来给我打电话吧！”“行，她回来了我给她说。”赵晶爸是跑班车的，时间每天固定，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必须出发去换班。两口子说完，爸爸就出门去，妈妈准备东西，去地里干农活。
办公室里，赵晶的目光一直招呼着主任，希望他能快一点坐下来盖章。但主任还在抱着他的杯子，眼睛观察着里面的茶叶，好像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她想了想：“我爸还说今上午他上班的时候，把这盖好章的东西带到街上，教委也要盖章。”赵晶聪明的在哪客客气气，自说自话似的微笑着说上了。主任听了出来：“这章呢，我看看啊，我还没看呢，别让谁再拿走用去了。”说着话拉开抽屉看。赵晶心里一下子有些紧张，她怕公章真的被谁带走用，耽误事儿，表情一下子不轻松起来。眼神密切的关注着抽屉里。主任的手在抽屉里扒拉了一下，“哈哈，在，在这呢！”听到这里，她才又放松了些。她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跟随着主任的一举一动。章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拧开盖蘸一下印泥：“赵晶，你说有几张需要盖章，就哪一张上？哪个位置？”主任把那一沓材料往她这边推，让赵晶指给他具体位置。赵晶一张一张的又看了一下，“这一张是需要签字的，就这个位置！”她指着一处说。“好。”主任很快的从最上面看，看完，签上了名字。“这两张还是！”“好！”又很快的速度签上了大名。“这儿，三个，这个位置，需要加章，后面也需要您的签字。”说的时候，赵晶用手去主任眼底下指了指。婷婷玉指，又细又巧，这不出手便罢，这美手来回一晃，主任的眼神感觉都要晕了，看的心里都软了。一层微微的细汗把主任的眉头衬的更亮，“是这个地方吧！”他问的时候，手上去轻轻的捉住了赵晶的手，赵晶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见她的手没有立即躲开，以为有可能有后序，又开始在她的手上摸了摸。赵晶脸上的微笑立刻消失，心里很生气，她轻轻的把手抽了出来，直想照那人脸上上去就是一巴掌！但想想她没那样做。毕竟那是领导，今天自己来是有事情要办，何况自己又不是立马就离开这个学校。“主任，我去看看你刚刚烧的茶怎么样了！就刚才我指的几个地方，你盖一下章吧！昨天给正校长说的时候他还说了，让我今天盖好章后给他打个电话。刚好咱这办公室有公用电话，你盖章，我这会儿就给他打过去说，省的到家打电话了，还要浪费我自己家的电话费！”此话一出，主任面露不快，心生畏惧，他真怕赵晶一时冲动，这会儿打电话给校长告状说出来。此时，他想让她赶快离开这里了！于是笑容勉强着道：“呵呵，这会先别打，我马上盖，盖好后你回家打，省的有什么机密被我听去了！”他自己给自己有点难看的解围说。”赵晶假装成了最初的客气和微笑，“好，那好！”章很快盖完，字也都签好。“谢谢主任！麻烦你了！”她又故意客气一番，并且大声大气。“那我回去了！”说完，就准备出去走了。这么难得的好机会没捞着，主任可惜的哈喇子都要掉下来。“好，好。”他看着她的背影，眼珠子还耷拉着，拿她没办法的还不想死心道。
赵晶用蹬开车子架儿的响声来表示她对刚才情况的不满，主任听到那带火气的一响蹬，身子抖了一下，仿佛一个美梦刚醒过来，心里担心起来，心想她会不会把刚才自己的行为说出去？他觉得赵晶的性格，刚才都没说难听话儿，出了这个门了，更不会。又非常不说脸的想，即使她说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信。
回家的路上，赵晶像刚刚脚面上被蹲了，有轻微不停的心脏跳动，想一脚甩出去，但那会又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又绝对看着不能动的懒蛤蟆一样心里感到厌恶，她瞪着眼睛，用情绪支配着一双脚狠蹬车子，很快回到家里。拿起香皂一遍又一遍的洗手，刚才那一双令他感到肮脏无比的手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在心里想着，我是女生，刚才主任的所作所为，自己要不要一会真的去打电话给正校长说一说，但她想到再过几个星期就放假了，自己在这个学校待不了多少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有下一次，自己绝不沉默。她想这会不能给老爸说，因为怕他听完后生气，开车分心。她也决定不告诉老妈，就妈妈那老好人，她不想让自己在以后去学校上班，母亲在家里一边干活一边担心。所以，她谁也没说。周一到学校见主任了，还像以前那样打招呼，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主任的心放下一点，又偷偷观察，看赵晶和以前没有两样，心里也就彻底不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