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人们都还沉浸在春节假期的喜庆里,盖士村村民还在回味年前村里发钱的喜悦,自从盖卓天上台来到年底的这段时间,他兑现了所有承诺,村民因此也得到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好处。
李书才没有像往年一样走亲访友,他在为那一片残破的厂房土地手续天天奔波于各级政府部门间,以一惯的软磨硬泡向上级领导说明情况。
除了南山镇领导相信两厂村会在办厂兴村这条道路上再现当年辉煌外,县里的领导都不相信一个靠山的没有资源,交通不便利的山村能办厂致富。
各位领导架不住李书才的软磨硬泡,反正那块土地远离县城,就在大山脚下,以前也是集体企业工业用地,没有什么利益可图,就只当做个顺水人情。
李书才也趁势把设计,规划,工程等设计厂房工程的项目全跑下来,两厂村以土地入股,盖大龙以技术和市场入股,二黑以资金入股,这样三方入股方式形成一家混合所有制企业。
两厂村以集体土地作为工业园区入股的条件,避免了土地被政府征收,村民一次性得到补偿款后就与土地产权无关的局面。土地依然是两厂村村民的,从企业归属性上讲,村民们就是股东,股东就要分红,只要工厂不倒闭,村民年年都可以拿到分红。
盖大龙方面不用背负太沉重的土地款负担,将二黑投资的1000万尽数用在基建和经营方面,好钢用在刀刃上。
二黑投资的1000万由他派出的财务团队管理,所有资金使用由二黑决定后才能使用,利用他丰富的市场投资经验为这个企业的发展保驾护航。
他们三人都想把两厂村建设成一个乌托邦式的村子,以集体主义来和当下的个人主义做一次对决。
李书才把手续跑下来时已经是阳春三月天了,此时南乡县大地上各种花开,油菜花也含苞欲放,正是开局的好时候。
两厂村的建设工作按计划进行,由省城来的建筑公司效率很高,几乎是一个星期就是一层楼的进度,所有的技术工种全部是由省城调派来的,其他的大小工也是从外地调来。
这和本地施工队伍用工都是从本地招工截然不同,两厂村的村民也有抱怨的声音“为什么不找我们本村人做工?”
“咱们现在都是这厂的老板了,你见过有老板干活的吗?”旁边的人开玩笑说。
“乡亲们,咱们这次要建的是现代化标准厂房,工期紧张,由建筑公司统一安排用工有利于管理和进度。”盖大龙耐心的给大家解释。
“正所谓不破不立,咱们南乡县有这个习惯,征用哪个村子的地就要用哪个村子的人,其实大家想想,土地都卖给人家了,我们去挣那点工钱又有什么意义?”
“咱们只需等到厂房建设好,开足马力生产,把工厂办好,企业效益好了,我们年年分红,这样不是更好吗?”
两厂村民民风朴实,不似那城边附近村民爱计较,他们听懂了里面的道理,也就支持村里的决定。
盖士村旧村改造也开始了,盖卓天开动他庞大的房地产机器,对老院子进行了拆迁动员,村民们之前都拿过盖卓天发的分红也都不好说什么。
那些盖了新房的,空着的土坯房政府规定一户赔偿2万元,要求村民在规定时间内自行拆除。
盖士村村民们嘴上不反对,可谁家也不愿意动手拆。
就这样僵持了段时间,盖卓天出面给各家各户做工作。
“拆迁是为村里好,老院子那么差,影响村子发展,大家要为村子考虑。”
当天晚上盖家三金里的老二盖卓山和老三盖卓风带着人和钱到那些拆迁户家里签协议。
“我们家老大说了,大家都是一个盖家的,支持一下工作,政府给的补偿款是2万,我们再给你们1万,一共3万,土坯房子也不用你们拆了,我们帮你们拆。”
“如果你们不配合,以后家里办啥事,别说我家老大不讲情面。”
“这家里老人的低保,孩子上学贷款,新建房屋批屋基等都不好说了。”
拆迁户们一听这两兄弟这么说,在威逼利诱下当场拿了钱,签了协议。
这边签一家协议,盖卓山和盖卓风就打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早已等待的拆迁队,他们在各队队长的带路下,指认到签过字的拆迁户名下的土坯房。
这些人就像土匪一样,踹门而入,前后院里检查有没有住人,队长在外喊个几嗓子。
“有没有人在?赶紧出来,要施工了!”
在确认没人后,探照灯照着土坯房,挖掘机上前一顿挖,旁边还有除尘车不停的打水除尘。
住在老院子的村民被这巨大的声音吓的不敢出门,他们担心在那天夜里自己的房子也会这样被扒掉。
第二天天亮了,村民们去老院子,看见满目疮痍,土坯房倒了,里面的家具被压在下面,木头土坯散落一地,树木被挖机连根挖起挖倒在地。
村民们看着自家的土坯房,心酸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从小就出生在这里,在这里生活长大。
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所酿的苦果,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钱是自己拿的,字是自己签的。可看到眼前这一切时,又有几人有悔意?
“这他妈的跟小鬼子进村有啥区别。”盖作平也来到了老院子,他捡起一根被压断的木头。
“这屋头的大梁,椽子都是从山上一根根背下来的,都几十年了,就这样糟蹋了!”盖作平叹息到。
“平娃子,民国二十四年土匪头子王三春就是这么干的,现在就只差杀人放火了!”
盖法侯双手拄着拐棍立在路边和盖作平搭话。
“这才拢共一年的功夫,去年这里还都是名宿旅游,今年就是一片废墟,到底是为了啥?”盖作平问盖法侯。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自取灭亡。”盖法侯喃喃的说道。
“你看自古对老百姓横行霸道的有几个最终有好下场的,那王三春不也是被抓住枪毙了么。”
“咱们这儿村里就是有那么几条狗,主人家叫咬谁就咬谁,没有主子发话,这朗朗乾坤他们敢这么干?”
“走吧,到我那里去喝杯茶。”
盖法侯邀请盖作平去他那里。
盖士村连夜拆迁土坯房的事情传到盖大龙耳朵里,他庆幸自己听了人劝,在年前就把民宿生意结束掉,把能拆的能搬的都运走。
果不其然村里人在补偿金方面都是很积极的,削尖脑袋往里钻,幸亏他及时的撤出止损,否则这个时候自己也身陷其中。
两厂村的建设遇到难题,一是村里有10公里的村道宽度只够小型货车通行,大货车过不了。二是工厂的排污下水道距离县污水处理厂的管道还有15公里。
这两个问题其实也就是一个问题,就是埋管线和铺路的问题。这在外地都是政府基础设施建设问题。
盖大龙把这个情况反应给二黑,出乎大家想法的是,二黑知道在内地办厂不容易,这些事当地政府不解决的话,也不要去纠缠。因为这个工厂不是招商项目,政府自然不会重视,只要水电通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现在办厂,环保要先行,污水不能乱排,一定要进入市政污水管网,只要找到官网接口,上面批准了,我们自己出钱挖一条过去。”
“至于道路也是要按照能进大车,尤其是按集装箱货柜车,大挂车的宽度来修。”
“这两项费用我们自己出掉好了,投资如果不够,我再追加投入,要做就一次性做好。”
二黑的话使盖大龙和李书才吃了定心丸,李书才依旧去找上面批手续。
镇上的领导对此事很积极,毕竟是为本镇投资基础设施,所以他们主动联系上级职能局。
和用地手续一样,南山镇穷乡僻壤山沟沟里,只要不问上面要钱要政策,不违规的事情批掉让他们自己折腾就好了。
与两厂村热火朝天搞建设的场面相反,盖士村正在大面积拆迁,老院子的土坯房尽数被拆。
省城摄影大咖李一拍听说盖士村老院子名宿被怕,气的一口气从省城开车到南乡县,看见眼前的场景,李一拍心痛不已,他指着满地的土坯和木头大声喊。
“这都是满地的钱呀,这在省城可都是稀罕物呀,你们自己端着金饭碗还问做房地产的晚饭,羞不羞人啊!”
李一拍在院子里气愤的大喊声,对于在老院子捡木头棒子的村民来讲不过是拆迁机器发出吵杂声音里的一点杂音。
李一拍到盖大龙家找他,只有张起连一人在家,她告诉李一拍盖大龙在两厂村,并告诉了两厂村的位置。李一拍告别盖母,开车直接来到两厂村。
刚进村口李一拍就被眼前的施工地震惊了,一栋厂房拔地而起,园区规划整齐,工地里干的热火朝天。
“你在家的好大事”
盖大龙被李一拍从身后拍了一下惊到了。
“我说你小子开春也不邀请我过来玩,原来是在家里做大事。怎么老院子民宿生意不做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李一拍责问盖大龙。
“哪里的话,我们村风云突变,要搞房地产,那民宿生意也有你的一片心血,当时不忍告之。”
盖大龙实话实说,他带李一拍参观了工业区,指着半山腰上的旧厂区职工宿舍说“民宿生意的地方我给你留着呢,那一片是原来旧厂区的宿舍,我计划在哪搞个农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