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假期归来
离家较远，在北疆交通还不比祖国东方地区，回次家很不方便，不过好在，往返路费基本都是报销的。?转眼到了春节，洛亚和江硕归心似箭，他们一行几位同学一起搭上了回家的列车……??
回来后，洛亚第一次带着江硕见了自己的父母。茜子见到几个月没有见面的女儿，禁不住流泪了，她抱着女儿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妈！我们在那边工作挺好的，你放心吧！”洛亚试图在安慰母亲。?
“你都瘦多了，面色很憔悴，皮肤也不注意保养啊！那么远的距离，工作地方又很偏僻，你何苦呢！人家隔壁静静就打算明年在咱们市里考特岗教师。你倒好，非要离妈妈那么远！”茜子似乎对女儿既心疼，又有怨气。?
爷爷奶奶也都在屋里坐着，爷爷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平时基本都是奶奶陪伴爷爷，这不，听说洛亚回来了，爸爸就特意把他们接过来团聚。奶奶拿出自己买来的炒熟了的栗子，让江硕和洛亚都尝尝。
“奶奶听说你们要回来，就赶紧买回来三斤生栗子，回来用糖水浸泡后煮熟，然后在电饼铛上又炕了炕，又甜又香啊！”奶奶拉着洛亚的手，把一个熟栗子塞进洛亚口里。
江硕坐在那里很腼腆，因为是初次来见洛亚父母，他话很少，微笑着看着奶奶和亚亚。
江硕家是农村的，父亲死的早，有个哥哥已经成家了，家里只有母亲一人。茜子一开始并不看好他，洛亚一再说服母亲，说江硕是个勤于上进，善良的孩子。他们从大学二年级就谈恋爱，毕业后江硕因为家里穷，在家里不好找工作，家里有缺钱，恰好遇上北疆对大学生就业开设了许多绿色通道，工作相对好找。江硕就随着其他几个同学到北疆去工作。
其实，茜子对江硕的家庭条件不看好，她不想让女儿找这么穷家庭的孩子嫁出去。但是洛亚总在不住地说服母亲，江硕是个善良勤奋的男孩，自己就是喜欢他。茜子和阿权在对待孩子婚姻问题都很民主，虽然内心不是太中意，但绝不会过多干涉。毕竟女儿和人家都一起去北疆了，好歹在那里有个照应。
洛亚把盛满栗子的盘子端到江硕跟前：“尝一个，真的好吃！”说着就塞进江硕口里一个。
很快茜子做了一桌子饭菜，一家人做在一起很开心地吃着。阿权基本没有多说话，后来阿权进一步询问他们，去北疆是不是一时冲动，还是想做长久工作，一生就留在那里生活。他们都表态，如果形势好，他们会在那里落户，如果前途无望就会在三年之内再回来。?
?“爸，你放心，我们现在基本稳定了，也慢慢适应了那里的时差。就是冬天室外有点冷啊，不过室内很暖和，又暖气。”洛亚急于安慰父亲。
“江硕的工作能适应吗？很辛苦啊！”阿权还是对江硕的工作担心多一点。
江硕说：“叔叔，我先从辅警干起。事业编辅警是3--5年的服务期，主要源于北疆形式，自治区政府调配的人员。?也有人说两年就能转正事业编，不管怎样他想好好干，遇到机会再考试，目前每月将近5000工资，加上500维稳补贴也不错。?事业编其实就是协警的升级版，有警衔，没执法权，但是有的地区会给一点，比临时工稳定，福利要比协警高但是没有正式的高。???”?
?阿权脸上表情舒缓了许多，他抽了一大口烟后，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的。然后他又端过来水壶给江硕倒了一杯开水。
“谢谢叔叔，你坐下我自己来。”江硕急忙站起来接过水杯。
阿权语重心长地补充着说：“事业编的警务辅助人员和一般的协警辅警还有些不一样，主要体现在待遇上，今天的普通协警辅警都是走劳务派遣合同制，而事业编最低占区县级政府的财政。”?
阿权给了几点忠告，因为他在那里的两三个月内，从别人口中听过，也亲眼看到警察的辛苦。?
“所以我奉劝你，进这个队伍做好心里准备，这是一个很恶性的职业，你必须时刻要准备得罪人，甚至包括你的朋友和同学。这是一个不可能发财的职业，那些工作十年的警察竟然没有一分钱存款，基本上用光了，但是如果你可以租房子，不看电视，不卖电脑，不用手机，走路上班会友，你可以有些节余。”?
江硕很认真地听着，连连点头说：“叔叔你们放心，我了解这工作性质，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会尽力做好自己工作的！”?
其实江硕在决定当辅警之前都已经从那里的朋友那里了解到这一工作的性质。但内地工作确实不好找，倒不如来这里工作竞争力小一点，况且工资也不低，要是在咱河南市级当个辅警也只是两千多元。?
洛亚给父亲讲了很多关于在北疆学校里发生的故事，她对父亲说：“虽然北疆沙田木拉那个地方贫困，但当地的家长很尊重教师，他们总请老师们去他们家吃肉，那里青菜少，大部分家里都储存着肉。就是偏僻些，孩子们学习汉语很吃力，教师教起来费劲些。不过我们掌握一些方法，循序渐进，慢慢学，他们也能学好。反正我有信心教好他们。”
洛亚面带笑容，很自信的样子，说起来似乎很轻松，阿权却没有立即回应洛亚的话，只是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这些天，阿权一直怕再碰到银凤，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他也一直感觉得梁子有什么事瞒着家人。
前不久他给梁子打电话，只是问了一下工程款的事，还安慰梁子，工程款肯定会给的，不必要住在那里等着。至于银凤交代的问话，他只是稍微问了下，问他春节快到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梁子说年底就回去，别担心。阿权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现在已经腊月二十了，梁子还没回来，他肯定有啥事瞒着！前天我在街上碰见银凤了，她说梁子对她讲这两天就回来。我看是骗银凤的！”茜子又是满心忧虑地对阿权说。
“梁子说了，年底一定回来，他有事办完了就回来！”阿权心不在焉地应答着。
“银凤现在手里没钱，前天她向我借了五百元给孩子们添件衣服，她说梁子回来了归还我。我对她说，不够了我再给她。我总觉得银凤心里有苦说不出。”茜子说完摇摇头，不愿再提了。
“昨晚，洛克打电话说他们放假了，今天就要到家了，你让亚亚明天去接洛克回来！”阿权想起了儿子昨晚的电话。
“儿子要回来了，你咋不早给我说呢？我还在念叨这小子咋会事，也不通知一下什么时候放假！”茜子一下子高兴了，“我赶紧去超市买点排骨去！”
听说弟弟回来洛亚就赶紧到车站迎接。弟弟见到姐姐很高兴，姐姐开玩笑说：“帅哥更帅了哦！又长个子了啊！没有谈个女朋友吗？”
洛亚拉着弟弟的手，拍拍肩膀，笑得很灿烂，洛克也笑嘻嘻地没有回答，只是提着行李跟着姐姐匆匆往家回。
洛亚这次从北疆回来，特地给弟弟洛克买了一件羽绒服，很厚实，她知道弟弟在北方上学，冬季气温很低，出门穿厚点。
这件黑色羽绒袄子洛克穿上很合适，但是洛克说：“姐，你这也太厚了，我们在学校里根本不需要穿这么厚的袄子因为教室里，实验室里，寝室里都有暖气，出门的机会很少。年轻人都爱运动，我根本就不冷，谢谢姐了，这件袄子我春节穿几天，然后先放到家里，开春穿不了了，等到冬天再穿吧！”
“你姐这几个月在北疆就发了不到一万元工资，回来给咱们买东西，给你爷奶买东西就花去两千多了，她自己也没有买件像样衣服穿。”茜子对洛克说着。
“妈我在那里衣服不需要多买，那里人们穿衣都很朴素，我以前在家里的衣服拿到那里，同事们都说很潮，我就一件一件轮流穿，他们天天都夸我衣服好看，旧衣服穿出去他们都认为是新买的啊！”洛亚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得意地说着。
年关了，茜子让两个孩子回老家去给祖父烧纸，于是洛克和洛亚一起回了老家去烧纸。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曳。一路上他们姐弟俩开心极了，交流很多，洛克问：
“姐，你为啥想着去北疆，咱们这里虽然工作不好找，但不至于就没有工作可干啊！你这样在那里，爸妈多操心你啊！”
“姐是想看看北疆那边到底有多艰苦，孩子们的教育问题面临那些困难，再说咱们本地工作不好考，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的适应能力，我想只要我们尽力，就能很快适应那里生活，做好工作，到哪里工作不都是为了混碗饭吃。如果三年后形势不好，或者我们待不下去了，我们就会回来，至少这是我们人生的经历吧！我们体验过贫困地区工作的滋味吧！姐这算是支教扶贫，高尚吧！”
洛克开着车子，和姐姐对着话，反正他对姐姐去北疆工作总有些担心，总觉得姐姐是冲动，想法幼稚。但姐姐也有自己的道理，也许她有自己的人生计划，洛克就不再多说了，只是鼓励姐姐说：
“姐，要是你们真在那里干不下去，适应不了就早早回来哦！安全第一，工作顺心是最重要的。”
洛亚的脸上显出复杂情绪，她很理解亲人们对她的担忧。不过她有他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
车窗外，狂风呼啸，大树在狂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