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河旁某村落因为一场战役而渐渐出名,不少游吟诗人也会造访此地,然后创造出传世的歌谣颂诗。
相传凯尔城的骑士在这里面对数量三倍于己的敌人,无所畏惧的骑士们,在数次交锋酣战之后取得大胜。
这体现了白历亲王对领民的守护,也展示了大陆西部军风的强悍。
“怎么了,小诗人谱曲瓶颈啦?”
“额......方便的话能告知几位大人的姓名吗,我想大人们肯定不是泛泛之辈,我好加在曲子的后半部,传颂几位的英名。”
“啧啧啧,写实派?诺,他叫......”骑士指了指其中一位同伴。
“我是任林。”同伴短短道出这句话后就一勒缰绳,驱马出发了。
“我他*的,欸欸欸,别写任林,写利舍,任林是老子名字,可千万别写进去。我要是哪天在什么广场听见有人歌唱老子名字,非打死你不可。”
“这......”游吟诗人杵在原地,手里的笔纸也一停,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呀,都写进去都写进去,还有我的名字,欧阳末,要是哪天我在酒馆喝酒的时候,听见歌里没我的名字,你就这辈子别想在凯尔附近混了。”
身后走过来一个骑士非但自报了姓名,还提出了强硬的要求。
他拍拍游吟诗人的肩膀,来到栓马的栏杆上,很是惬意的解开绳索,并将一些行李丢到马背上。
“诶,姓欧阳的,老子没惹你吧。”
“你是没喝酒才这么爆脾气呢,还是喝了酒后脾气还会更爆。”
“我他*的,营内训练场见。”
“不好意思,没空,我要回归狩猎林的怀抱。”
“你是不是男人?”
两名骑士说着粗鲁的话,剑拔弩张的样子就像打翻了对方酒杯的酒馆醉鬼。
游吟诗人摇摇头,扯了扯身前挂着琴的皮带,悻悻的离开。
多日后,三人的名字作为该次战役的代表,在凯尔附近甚至是白历亲王更远的领地内流传开来。
......
欧阳末三人是最后离开村庄的一批疗养伤患,另外两位骑士是真真切切的负伤比较严重,而欧阳末额头纱布底下的伤口已经结疤了好几日,他一边跟村长和战友推脱自己的伤还没好全,一边又在村子赶集和聚会的时候玩闹的比当地人还欢脱。
碍于他在兵团中的特殊职位,除了莫凯,张风厉和薛礼,其他人哪怕是另外四个分队的队长,仓库的军需官,王室直派的财务官等等全都没法奈何他。
这次出征,也是张风厉跟莫凯打过招呼后,才从传令官的队伍中把欧阳末给带出来的。
莫凯兵营.传令官
负责事项:两地之间军事密报急传,战场传令,行军探子,紧急情况甚至可以用于刺杀,卫送。
每个骑兵团或者步兵团都有培养这样的传令官。传令官几乎代表了该兵团的一流士兵水平,除开个性和纪律性的问题,他们无疑是仅次于的亲王亲卫队的一群士兵,而莫凯骑兵团的传令官,大多是从茶花凤仙中选拔的。
回城路上,欧阳末哼着难听的小调,屁股后面的马袋上塞着鼓鼓当当的几个袋子,里面都是些村内的特产,野生蜂蜜和奶酪特制的面包酱,为冬季提准备好的野味肉干,老村长家几代传承下来的佳酿等等,几乎花光了他随时携带的钱币。
“哎呀呀,看来我钱还是带少了。”欧阳末一人落在队尾摇头晃脑的自说自话。
“出征打仗,生死未卜,你却一开始冲着当地特产来。”
“哼......”
欧阳末前方的两名同伴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哦,是吗,那你们两人的份我就留着自己吃了。”
“出征打仗,生死未卜,欧阳兄却如此洒脱,看淡生死,想着战后的美食人生。”
“切......”
时节已经到了深秋,寒冬即将来临。
凯尔近海的商船也比以往少了许多,大道两旁的农户家门前冒着熏制过冬腊肉的黑烟,猎人身上披着的兽衣也变成了两层。
一路上遇见的行商人数量也减少了些许。
欧阳末一行越过两个山岭,突然间欧阳末的耳朵耸动了两下,他听见前方道路转交处传来阵阵喧哗。
哦?有情况。如此想着的欧阳末的一个纵身下了马,垫着脚步靠上前去。
两名同伴在察觉到欧阳末下马之后,心有灵犀般互往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烦死了,又来了。”这样的情绪。
穿着轻质板甲的欧阳末如同黑夜里窜行在房梁上的盗贼,只发出了很轻微的声响。
身子贴在石崖边,欧阳末在转交的道路边探出了半个头。
只见前方有三十来号人互相吵嚷着,气氛颇为紧张。
近处是由马车和十来名护卫组成的贵族队伍。
他们的对面是普通的行商人。
“诶,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们家小姐已经答应给与一定赔偿了,况且这事情也不全是我们的错。”
“就是,谁让你们把货物擅自摆在大道上的,更何况是在道路拐弯处!”
“不是,几位大人,这车轱辘坏了可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啊。货物散了一地,刚在收拾着呢,你们的骑队就给踩烂了不少。”
“所以不是说了,我们家小姐答应补偿你们了吗?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
“大人啊,5金怎么够,你看这可是滋阴补生的高山人参,那里还有碎了半框的佛身梨,我的天,雪柑也被踏烂了不少。大人们,这可是售给宫廷的东西啊,这点钱怎么够,有钱也解决不了啊。”
“你个老匹夫,到底想怎样?”卫士耐心彻底被熬没了。
......
“有意思,就这一队商人,能跟贵族吵起来,看来是不要命了。”
“是进货宫廷的商人”
“诶,你们两个怎么跟上来了,不是一般情况由我来......”
“什么你来你来,又不是在打仗。”
“小声些。”
“我感觉怪怪的。”欧阳末突然说了些不着调的话。
“嗯。”话少的同伴利舍表示赞同。
“这帮贵族的旗帜......紫色的蔷薇花......应该是......”一根筋任林刚要得出自己的结论时,身前的两个同伴就冲了出去。
欧阳末还留下了一句。“左前的小丘!”
......
“哎,别跟他废话了,老家伙,你就说钱收不收吧,就算你不收,我们也是要通过这里的。”一名卫士将补偿的钱袋往前面地上一丢,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身后几个脾气也比较暴躁的纷纷着做,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似乎商人们认了怂,为首的那位举起双手表示不想抵抗。
他招呼着同伴把路中央的货物,马车给拖到两边。幸幸的捡起钱袋后表示愿意和解。
卫士久违的露出了放松的神情,身后马车窗口一直掀起的帘子也放了下去。
可就在贵族的队伍刚驱马开拔时。
身后在拖车上收拾货物的一众商人突然从木箱内举出一个个阴森的铁质东西。
银黑泛冷的小标枪,灵巧易张拉的短弓。
一阵叮啷响动,在卫士们刚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准备回身看的时候,为时已晚。
破空声传来,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和人声惨叫。近半卫士应声跌落马下。
“妈的!”刚才上前交涉的卫士怒不可揭,长剑一抽,策马冲了过去。
杀到半途的时候,边上竹林立飞出一支短箭,深深的射进了马匹的脖子。在马受惊倒下之际,三失一般无二的短箭接连飞来,分别命中了卫士的右腕,腰腹,右腿。
这名卫士吃痛,在地上挣扎着向自己掉落的长剑爬去,面前的商人们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提着刀、斧缓缓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死并不可怕,他悔恨的是没能达成伯爵夫人临行前的嘱咐吧。自己未能安全将小姐送到......身为蔷薇厅的人,最终却辜负了......
等等,林子里面的箭怎么只射了一轮......当他快放弃挣扎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马车附近的道路前方,剩余卫士为了保护小姐正和形成夹击之势的新敌人打成一团,二十来人的呐喊拼杀声响彻云霄。
林子里面却再无响动。
“哈哈哈哈哈,我苏家果然福大命大。”这名卫士似乎丧失的痛感,短暂的时间内勉强恢复几分行动力。他咬着牙站直了身体,起身的一瞬间左手从靴子后面抽出了一把小刀。
他出人意料的持刀迎上了正面的一名敌人。面对直接捅过来的大刀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
刀身贯穿了他的皮甲,难听的撕裂声从胸前传到了背后,好难受,内脏似乎都搅的一团乱了。
喉咙里有什么恶心的东西要向上翻涌出来,他使出自己仅剩的一些力量,将自己身体向前靠过去,刀身一直穿过他的肉体直到握柄顶在他的腹前。
猛然一瞬间!
这名伪装成商人的强盗,其右太阳穴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入,当场毙命。
施以还击的卫兵本人,直至的双膝跪坐在了地上,他难受的握着伤口处,呼吸困难,哽咽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吐一大口的血。
就这么几息功夫后,就再也没有生机的直直侧倒而下,彻底告别了人世。
“欧阳末!!!”
路旁的竹林传来一声高喝。随之杀出了一名全身板甲的骑士,骑士一手持着长剑,一手握着单手盾,却仿佛轻装上阵般脚下生风的快速奔跑着,正是舍利。
“啧,我不瞄着的么。”语毕,欧阳末松开了拉弦的手,行云流水般往后背一抽,另一支箭在三息之内射出,一箭接一箭,连绵不绝。
欧阳末的身旁倒着四名策应的弓箭手,四人身下的血泊正渐渐的变大。
在短柄交接前,这队强盗已经应声倒下了三人。
剩余的八九名强盗一阵慌乱,但不愧是常年混迹这行的,发现来着只有一人之后,镇定的聚成了一团。刀、斧头、铁棍、带钉木锤齐五花八门的一堆武器刷刷的指向敌人。
“什么乌合之众。”碎了一口的欧阳末将自己的箭向上抬了一点,一息之后,一名威胁最大手持大刀的大汉就痛苦的捂着脖子倒下了。
舍利灵巧的避开了长柄武器的突刺,一个侧身后用盾顶晕了一人,剑与盾像夏夜的蝴蝶一样舞动着发出叮叮铛啷的声音跟强盗们的凶器互相碰撞着。
一阵拼杀暂时让众人纷纷往后惊退了两步。
“哼。”舍利抬起自己的腿,重重向下踩了下去。刚才被击晕的那人脖子直接被暴力损坏。
众人见后截后脊发寒,不等他们有反应的机会,一支索命的快箭又从林中射出。
为首的那名强盗眼看着又一人中箭倒下,他看了看马车处,堵路的同伙正和卫士杀的难舍难分。又看了看这个难以解决的全武装骑士,心里有些发毛。。
“你,你,去把那个弓箭手解决了,剩下的人跟我把这个杂碎搞定了。”
“是!”
“得嘞。”
围攻的强盗中,抽身出来了两人。一看都是比较机灵,身形灵敏之人。
离战局不过百步的欧阳末觉得事情有些不妙,箭头方向一转,指向了冲着自己过来的两人。
一支利箭出弦,仿佛激流中坠落瀑布的一叶扁舟,声音和势头皆不同之前。
“诶哟。”其中一名强盗头快速的往右侧一偏,箭矢从他脸颊擦过留下滑痕,并带走了耳垂的一大块肉。
“这可不是直接杀了就能解决的事情。”这名险些丧命的强盗眯起眼笑了笑,脚猛地一踏,速度快了不少。
同行的另一名强盗看见后,有些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嘴角,可能是想到了什么让人反胃的画面。
欧阳末连续对其射出三箭,都落了空。然他觉得很不自然,正当考虑要不要射击同时冲过来的另一人时,往背后摸过去的手,已经找不到一支箭了。
“烦死了。”他看了看地上的几具弓箭手尸体和他们身上的箭袋。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来吧来吧。”欧阳末很是不情愿的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
就在此刻,一直长矛从无人关心的一角射出。
贯穿了后面那名强盗的头颅!其难以置信的往丢矛方向看了一眼,就无法做任何反应的直接倒地毙命。
“哎呀呀。”前面的那名盗贼急速的弓下了身子,左手如同刹车一般狠狠的按在地上让自己停了下来,并缩身到了一颗树后。
半响后也不见第二支矛丢出来。
他露出跟之前同样的微笑,吃痛的甩了甩左手,只见上面血肉模糊的蹭掉了好多皮。而他的笑容也稍微有些勉强。
“下次有什么,说明白点,你们两个在这里打的开心了。让我去处理殿后望风的几个小崽子,什么鸟意思?”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兼具粗神经和婆婆嘴的任林不假了。
“那个,麻烦你了,这个就。”欧阳末装作很抱歉的挠了挠头,幸幸的收起骑士长剑,开始拾地上的其他箭袋。
“不用你说!”任林看起来很是生气,怒意满天直奔藏身树后的强盗。
就在欧阳末和舍利离开冲向这里的同时,任林还在原地愣了三秒,可偏偏就是这三秒。
早早就注意到他们,负责殿后望风的三个强盗就上去把任林给缠住了。
比起之前战役中的山贼,任林察觉到了其中的战力差距,如果说之前的山贼是半装甲有组织有纪律的话。这帮单纯的强盗就是无甲无组织无纪律的类型。
除了简单的伪装商人,堵前堵后。不会在队伍中混着一个高手,在你筋疲力尽的时候突然杀出要了你命。也不会打着打着突然变换难缠的阵型,一般都是呼喊着一拥而上打群架。
嗯,是真正拥有低级趣味的传统强盗。
不过虽然实力不强,但是在他解决完望风的三人后,还是决定跟着两名同伴的脚步往竹林中赶过去。而非去大道上解救素不相识的贵族。
毕竟,他已经不想再失去同伴了,至少不能在自己眼前,在回去的路上。
“小心啊,这个人不太对劲的。”
欧阳末回到了自己原来射击的位置,林地中一块突出的大石上,此时他后背的箭袋已经满满的几十支了。
“承蒙高看。”强盗从树下显出身影。微微颔首,仿佛多年老友在跟你唠嗑。
“费什么话,来啊!”
任林抽出武器正面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