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朱平原似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老子跟儿子说话时才有的和蔼口吻，道：“为什么不能放他们三个！”
“因为……因为……”孙红才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眼朱平原。朱平原冲他笑了笑，笑容里含着一种魔力，使得孙红才有一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什么事不能给他说的’奇怪感觉，道：“都怪那个女的，她用美色勾引我，稀哩糊涂，我就把咱两的事说了。谁知高大龙跟高红旗这两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躲在外边偷听，把整件事情全听了去。”
朱平原道：“咱俩的什么事啊？”
“就是那件事！”孙红才道，“几年前，你指使我抄……”
朱平原‘嘘’了一声，打断孙红才的话，道：“那件事就不用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又道：“除了你我，高红旗他们三个之外，还有人知道那件事没有？”
孙红才摇了摇头，道：“没有！”朱平原道：“你好好想想，看是不是真的没有！”
孙红才勾着头使劲的回忆一会，道：“没有其它人知道了！”抬头又道：“朱大哥，冻死我了，快给我解开绳子。”
朱平原道：“绳子，现在不能解，你把咱俩的秘密透露给外人，等于把咱俩限入险境，还不得受点惩戒？”说完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孙红才忙道：“朱大哥别走，我知道错了，这么冷的天，你要把我留在这里非冻死不可！”
“我不走，我去给你把煤火打开。”朱平原走到办公室中间的煤火前，研究起向外排气的铁管。他伸手在接口处一拽，两根彼此连接的管子错开，然后又把里边燃的正旺的煤球夹出来，只留下一块最红的放在下边，上边加了三块新煤球。
孙红才道：“朱大哥，这么****会煤气中毒的。”他突然住口，似乎一下子明白什么，脸色煞白的道：“你要杀我？”
“说这话可就外气了，杀你的人是高红旗，什么时候是我？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朱平原把一条毛巾往手上缠，走到孙红才面前，不等孙红才扯着嗓子喊‘救命’，把毛巾用力塞进对方嘴里。孙红才哼哼唧唧发不出声，只得使劲挣扎着四肢，带动着床‘咔咔’作响。朱平原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你越折腾死的越快，还是省点力气吧！”踱着步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有缝隙的地方全部堵上之后，他拍了拍手，大功告成的冲孙红才笑了笑，走出**科轻轻锁上门，来到李德全旁边。
李德全在外头冻得手脚冰凉，一边搓着手一边跺着脚，道：“朱县长，怎么在里边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朱平原眼圈一红，道：“我兄弟死了！被高红旗他们几个用煤气熏死了。”
“什么？”李德全大吃一惊，撒腿就要往**科跑。朱平原一把拉住，抱着脑袋半蹲下身，道：“你不知道，水泥厂的孙红才跟我虽不是同胞兄弟，可感情比亲兄弟还亲。闹红卫兵时，我曾被批斗，七八十斤的大铁牌子吊在脖子上一挂一天，铁丝勒进肉里足有一指之厚，稍微一动，就能把肉割烂流出血来。这样的日子哪是人过的，我想跳河自杀，幸亏被孙红才所救，又得他暗中保护才活到今天。你想一想，我俩是什么关系，没有他我哪能活到今天。可是现在，我的救命恩人让高红旗他们杀了，你说该怎么办？”
李德全道：“立案调查，让法院判他个杀人抵命？”
“不好！”朱平原摇头道，“他们三个人，只要有一个出来顶罪，其它的两个就能活下来！他们胆敢害我兄弟，一个也别想活命。德全，你帮帮我，我听说看守所里的犯人经常打架，有时候还能打死人，你暗中安排一下，让他们三个在监狱里发生点意外。”
“这……”李德全迟疑着。
朱平原道：“政法委书记的位子已经空很久了！你今年也五十五，再站一班岗也该退了，就不想往上再调一级？”
李德全眼睛一亮，道：“有很多政法委书记都兼着公安局长，你看我……”
朱平原道：“你如果不嫌累，也兼着公安局长！”
李德全道：“谢谢朱县长提拔，回去之后我就给看守所打电话！”
“这就对了！”朱平原拍了拍李德全的肩头，回头看了一眼**科的门，两人相拥着出了水泥厂。
孙红才起先还抱着一丝幻想，觉得朱平原在开玩笑，如此做只是为了吓他，让他以后长长记性，别嘴里缺个把门的什么事都往外叨咕。他目送朱平原出门，等了半个小时不见朱平原进来，那丝残存的幻想终于破灭，使劲扭动着四肢，可又哪能挣断麻绳，没过一会，脑袋便昏沉起来，四肢也渐渐无力，屋子正中挂的白炽灯散发出的黄晕，逐渐弥漫整个房间，灯光显得很亮，逼得两只眼睛慢慢闭上，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朦朦胧胧中，他听到有动静，似乎是有人拿着砖头在砸门锁。他想看看是谁，却睁不开眼，感觉有人推门而入，站在床前端详一下之后，将捆绑他四肢的绳索割断。那人像是个女的，手上劲不大，拽着他的手想把他从床上拽下来，可是怎么也拖不动，只得停下手焦急的来回踱了两步。这时又有一个人在门口喊道：“孙红才！”然后咦了一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幽长而空洞，就像一个人站在一个极长的洞口朝里边喊话，声音在洞壁跌荡起伏，等传到洞里时已支离破碎，听得异常不真实。可孙红才还是一下子辨出那是李卫东的声音，想要喊救命，却怎么也张不开嘴。这时，站在床头的那人说话了，果然是个女的，道：“屋里煤气太大，快帮我把他弄出去！”
两个人各拖一个胳膊，把他从床上拽下来，掠过冰凉的地面，放在屋外的一片空地上。孙红才呼吸着新鲜空气，头脑稍微有些清醒，眯着眼看到苏小小，暗道：“我是不是死了，不然怎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只女鬼。”冷风一激，他更加的犯起迷糊，眼前一黑，彻底的晕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