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听说
周六的早上，叶子馨懒懒地睡到十点，被赵璇的电话吵醒。
“大小姐，还在滚床单啊，我看你中饭也甭吃了，下午一起去喝下午茶，我打听到一家不错的港式茶点，离你家也很近，你收拾下12点我来接你。”
子馨上班第一天晚上婉拒了赵璇的邀请，答应周末补请她。
“知道了，赵大姐。”子馨笑着挂了电话便起床。
拉开窗帘，这是一个不错的天气，虽是阴天，但偶尔太阳也露出一些影子，楼下街道旁新冒出的绿枝似乎给原本没有生气的树木披上了一层鲜嫩的青色。
子馨伸了个懒腰，打开上周新添置的三星5.1家庭影院，悠扬地播放着英国抒情爵士歌后CarolKidd的专辑，她柔美的声音仿佛春季里的一席微风，或是清晨的一缕阳光。
她简单地烤了两片土司，热了一杯牛奶，想来和吃货赵璇一起，下午应该可以吃得非常丰盛，早餐还是少吃为宜。
随着雨季的结束，转好的天气里气温也有些许回升，子馨换上一件水蓝色的圆领镶钻的针织衫，披着一件黑色小外套，搭配黑色的小脚裤和小香风平底鞋，修饰得即高挑又可人，她皮肤较白净所以浅蓝色很能衬托出姣好的肤色，黝黑的长发披肩，摆脱了平日正式的套装这样的她仿佛又是当初那个可爱的小精灵。
赵璇的车12点准时到楼下接子馨，十分钟便到了附近的丽晶广场。在地下停车场停了车，她们俩有说有笑地乘电梯到了八楼。
“粤记”港式茶餐厅，这里的布置以深紫色为主基调，厚实的沙发、简洁的玻璃桌面上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赵璇预约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两个女人的话题从上车开始一直没有停过，服务生在座位旁站了许久她们才开始点单。
经典的，虾饺皇、豉汁凤爪、蟹粉豆腐、鲜虾肠粉、叉烧双拼、海鲜焗饭、萝卜糕、橄菜炒四季豆，配上两杯柠檬红茶，满满一桌子的菜把服务生都惊着，原本以为应该是还有同伴没到，结果竟然真的是两个人吃这么多。而这两人还不尽兴地又添了两份甜点，椰乳班兰蛋糕、蓝莓酱慕斯。
子馨最爱甜点，赵璇却不喜欢，基本这两份都是子馨的份了。她一边用勺子舀着蛋糕吃，一边说着前两天和袁澈之间发生的各种细节，以及自己的疑问和猜测。赵璇听她说起就没完没了的样子，想来她是对袁澈此情未了，可她也不希望子馨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赵璇有时间便详细地说起子馨离开后袁澈的情况。
那年，子馨没听赵璇的劝说，毅然离开了MG，只身去到上海，换了手机号码，只有和赵璇一直保持联系。但赵璇却再没有和她说起袁澈的事，子馨也没有问，仿佛两人是平行线上的陌生人。
袁澈毕竟是一定年纪的人，也做管理层很多年积淀着成熟，并没有将低落地心情带到工作中，只是不如从前般经常和颜悦色地借空和同事们聊天。有几次开会的时候他还一反常态地走神，赵璇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和子馨的关系并没有公开，虽有很多人猜测但他们还是非常低调地交往，后来随着子馨的离去，大家更自然地停止了猜测。
子馨离开的第二年，一年一度的家庭日上，袁澈携着一位温婉而有气质的女人一同参加，简单介绍后大家才意外地得知那是袁澈的妻子王媛媛。至于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的没有人知道，自然也没有人敢问起，总裁的婚事很低调的进行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大摆筵席请自己的下属来参加他的婚礼，而且他也不胜酒力。
家庭日是公司一年一次的向所有员工家属开放的日子，准备了很多的小点心和饮料，还有一些供家属和小孩玩的游戏。袁澈微笑着带妻子在每个游戏前稍作逗留后就早早离开，在赵璇看来他似乎只是走个过场，与那位女子看起来是很般配恩爱，而他的笑容却不真实，不像和子馨在一起时那般眼底透出的温柔。
再后来有公司高层非正式的聚餐，袁澈也是带着妻子一起参加，在外人看来他俩算得上是绝配的一对夫妻。王媛媛很健谈，渐渐地大家也更了解到他们之间的一些故事。
她是英国老牌StAndrews大学心理学专业本科的高材生，毕业后回国在A市任心理咨询师并兼职大学心理学课程的教师。他们父母是要好的朋友，所以经双方父母介绍后相识，短短三个月后便成婚了。
王媛媛说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似乎更像是两个相敬如宾的伴侣，并没有其他新婚夫妻的甜言蜜语或是小吵小闹，家务有保姆在料理，她们更多时间是分别做自己的事。赵璇听着还是为袁澈高兴的，她不希望他因为子馨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当然这个成熟男人应该也不是个耍小性子和自己一辈子过意不去的人。
又过了一年的家庭日上，这对模范夫妻又添了一位可爱的小宝宝，大家都非常羡慕这幸福的一家，袁澈工作上也不像子馨刚走的时候偶尔有些小差错，有了家庭的男人总是散发着不可阻挡的成熟和稳重，也更多了一些体贴的温柔。袁澈的办公桌上添了一家三口的合照，那是三个人在海边拍摄的照片，王媛媛抱着宝宝，他站在一旁淡淡地微笑，背后是阳光照耀下的海水，泛着金色的光芒。后来的家庭日，看着小宝宝走路、吵闹着长大了不少。
但是去年初的家庭日袁澈缺席了，据说是身体不适，那还是第一次总裁缺席，毕竟平日里一线的员工和总裁几乎没有接触的机会，一般袁澈都会利用家庭日的机会表现他的亲民，可他缺席了。而那一年袁澈也没有带着妻子参加过任何聚餐，大家每次照常礼节性邀请两人一起，但都只看到袁澈一人。
赵璇最后一次见到王媛媛，那是为庆祝二期厂房提前建成，袁澈在一家海鲜馆宴请了各部门总监和家人一起参加，赵璇作为二期建厂的主要协调工程师也受邀列席。为了二期能够如期建成，各部门总监当年度加班异常的多，很多周末也是在公司一起开会、下现场盯进度，袁澈为了感谢他们家人对公司加班的谅解和支持，所以也就借着机会表达公司的谢意。
那晚王媛媛并不如从前的精致穿着，而是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在全桌人中显得很不协调，她的脸色也有些蜡黄，大家想着应该是有了孩子一面要照顾家里另外又有工作所以有些辛苦，都说结婚生完孩子对女人而言就是一个毁灭和重生的过程。
那晚袁澈的脸色也不太对劲，王媛媛一句话没说只是拿着手机在比划着什么。不到半个小时，才上了几道凉菜，王媛媛突然拿着手机没和大家打招呼就起身走了，袁澈赶紧跟出门口，大家都感觉到两人的异样，气氛有些宁静的尴尬，一会袁澈又回来说妻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大家关心地问袁总是否需要先回家照顾，他略微笑着回答不用，气氛又安静了。
而赵璇刚好在洗手间，听见走廊里两人的争吵声，王媛媛生气地责怪袁澈刚才敬酒时朝着物流总监David的妻子笑个不停，袁澈强忍着愤怒低声说了句“你先回去吧。”，王媛媛却更愤愤地谩骂着离开。赵璇躲在洗手间，直到听见两人远去的脚步声，她轻叹了声，这对大家眼里的佳侣怎么变成这样了？
子馨静静听赵璇说着这些年袁澈和妻子的故事，没有插话，心里越发感到心酸和疑惑，难道这两人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所以袁澈的家里只有他，所以老程师傅说他们已经不在有些日子了。可是袁澈办公桌和家里都还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他的无名指也还带着婚戒。
这个话题似乎让两个叽叽喳喳的女人陷入了片刻的安静而有些沉重，
“不说了，子馨。下周三是你的生日吧，今天吃了这么多就你请客啦，下周我请你哈。”赵璇笑着换了话题。
本来子馨的爸爸让她周三休假回去给她庆生，在上海的这些年，她的生日都是一个人过，爸爸想这次难得离家近就回来给她好好庆祝下。但子馨说不好刚上班就请假，而且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想怎么过。赵璇这么一提起，她想着也不错，终归是有一个好友和她一起庆祝还是很好的，便随口答应了。
两人又开始讨论要去哪个餐馆尝尝鲜。子馨不在的这几年A市的餐营业发展迅猛，各国各地的餐馆遍布大街小巷，而赵璇虽是个吃货却少了同伴子馨所以并没有太多兴致寻觅美食。现在子馨回来了，两个人凑到一块，成天就是说吃的，还计划要在两个月内尝遍A市的特色餐馆。
两人就在这个茶餐厅从中午1点坐到了晚上8点，餐厅服务员果断把两人拉入黑名单，这样的翻台率餐厅早就该关门倒闭了。
周日子馨依旧睡得很晚，赖在家里整理卫生，晒晒被子，看看书。下午到附近的大卖场买了一盒盒清洗、搭配好的菜肴。她最不喜欢洗菜，因为很容易发现各种各样的虫子，而每次有发现虫子，她就会很严重的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以前和袁澈在一起做饭，袁澈不洗碗、她不洗菜，两个人也搭配地很巧妙，而一个人的时候子馨就都是选购这些清洁食材，即方便又不会有意外发生。
由于政府对MG的特别重视和扶持，当地电视台晚上的新闻就播出了MG今年开门大吉与邻市的大企业达成了一笔巨额订单，为A市的经济发展起了很好的带动作用。子馨看着屏幕上接受采访的袁澈，他温文尔雅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自信、睿智的脸上写满了稳重的成熟。子馨看得出神，转而又想起今天赵璇说的话。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打消胡思乱想，默默地对自己重复念着，
他结婚了，他有孩子了，不要乱想，不要乱想，这样不合适，这也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