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上学啊,我不在学校我在哪啊?”方晴拉着他往教学楼走,“还有七分钟就两点了,第一节可是班主任的课,你还想踩着点去啊?”
杨雀把她的手扒下来,闭上眼睛,“你是幻觉。”
方晴和整座学校都幻化成光点,下一秒,杨雀再次看到了岩洞。
金贝贝穿着白色的吊带短裙,光脚站在他对面,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进步了,这次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你是幻境山洞里的神。”杨雀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金贝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岩洞本就和幻境山洞是一体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金贝贝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吹气,“我送你的礼物如何?”
“你看你身后那些人,多可怜~”
“要我把他们的故事讲给你听么?”见杨雀冷着脸往前走,金贝贝在他身边蹦蹦跳跳,一脸的娇俏,说出残忍的话,“你第一次杀掉的那个人,他是第一次做任务,他不想当猎人,他想要钱,他家里没有病重的奶奶,也没有心爱的女孩等着他,他就自己一个人……”
“有了钱之后,他就拿去喂小狗小猫啊,一开始他有工作,他是一个厨师,脸上的疤是走夜路时不小心磕的,后来餐馆倒闭,他看见那些猫啊狗啊饿的厉害,就去做了猎人。”
“然后他就被你杀掉啦~”金贝贝上去牵杨雀的手,“在幻境山洞时你不是说过吗?没有人可以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可是你呢?你看你身后的那些人,都是被你杀掉的……啊还有那个,你有一次还杀了一个单亲妈妈,你还记得她怎么死的吧?她的手被你——”
杨雀甩开她的手,“够了,就算你是神,我还是要说。”
“你们神可真自以为是。”
他瞥了一眼金贝贝,“别用这张脸看着我,我觉得恶心,你没有自己的脸吗?”
杨雀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一个人是好是坏,并不因为他的社会身份发生改变,那个单亲妈妈用自己两岁的儿子做诱饵,前前后后拐骗了三十多个年轻女孩子,她的超能力是三秒的晕眩时间,在女孩子被晕眩的时候这个时间内,她会从儿子的书包中拿出工具,直接把人给绑了,然后直接送给买家。
金贝贝拉住他,脸上没半点生气的模样,依旧笑嘻嘻的,“我们神,可不止是你想的那样。”
“你看想想那条可怜的铁叶蛇,自从它和同类搬到小世界来住,东岩人就再也伤害不到他们,那你想,来抢宝藏的人都是谁?”
“有些人啊,嘴上说的好听,做的事却比谁都脏。”金贝贝往杨雀身上凑了凑,用胳膊挽着他的臂弯,轻轻开口,“人类,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人类,都是肮脏的。”
杨雀停下来,推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身上被霍洛斯留下了烙印,早已经不是人类了,干嘛替他们说话呢?”金贝贝把手伸进杨雀的短袖里,轻轻抚摸,最后把杨雀的衣服撩起来,“要不是这些烙印,你早就死了,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竟然好帮着那群弑神的畜生说话!”
她的声音到最后突然高起来,紧紧盯着杨雀,“你可知道为何现世没有一个神存在?!”
“神明大战,有很多神陨落在姜——”杨雀和她对视,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就是身后那么多恶人的怨恨加起来,恐怕也不会比她现在的眼神更可怕。
金贝贝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不许再提神明大战!”
“我只让你记住一件事,最后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当年发生了什么!神明大战?哪来的神明大战!?”
“我问你!哪来的神明大战?!”
“说谎的人类!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满天神明为了保护他们战死姜岐山脉!他们呢?他们在做什么?!在乞求!向我们乞求,让我们离开,不要再出现在他们的大地上!向绿色的怪物乞求!乞求怪物放过他们!“
杨雀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起来霍洛斯附身梦辛月时说的话。
他说,“我曾救万民于水火,可他们弃我如敝履。”
他还质问杨雀,“凭什么神就一定是好的?自私贪婪的人类说尽了谎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我自以为是?说我恶心?”金贝贝盯着他,光着脚走过冰火走道,白嫩的脚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杨雀扒开自己的衣领,往里看,金色的纹路顺着血管快速扩散,从心脏到四肢,最后没有一处血管还是正常的蓝绿色。
“这就是你说的烙印?”
金贝贝挑眉,指尖在他的身体上游走,最后停在左边的心尖儿处,“你摸摸这里,是不是有另外一颗心跳?”
她用另外一只手拉着杨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再摸摸,你的心跳和我的是不是一样?”
“我是人!”杨雀触电般缩回手,把衣服往下拉,试图盖住身体上蔓延开来的金色纹路,“我…我不想做神!我不是神!”
他开始害怕,因为金贝贝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现在能清楚地感受到心脏处有另外一个,强劲的,有力的心跳。
那不是属于他的。
他觉得陌生,太陌生了,还很荒唐。
金贝贝仰起头,盯着他,语气平淡,“你在逃避,为什么?因为未知让你觉得恐惧吗?”
“我……”杨雀突然失去了勇气看她,他扭过头看到岩洞的石壁上有一处破破烂烂的蛛网,“我已经死了。”
“我的尸体就躺在温泉边,我……我是死了对吧?”
脚下冰火走道带来的疼痛太过真实,让他的语气有了一丝动摇。
金贝贝再次踮起脚尖,两人面对面,眼睫毛都要纠缠在一起。
“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灵魂?”
她圆圆的指甲戳在杨雀的心脏处,“记住我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
杨雀的耳边再次响起巨大的钟鸣声,背上剧烈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钟鸣声消散,他听见梦辛月虚弱的求救声,还有血顺着石壁往下流的声音。
“救……救我……”
此时的梦辛月,身上的白袍已经被血完全浸湿,细软的长发贴在脸上,躺在地上喘着气,看向杨雀的眼神也开始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