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刚才的饭钱。”
钱币和前台的桌子接触,发出啪的一声,很轻。但这声音落在大厅里那些食客的耳朵里,就好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但他们又没办法反驳或是还手之类,因为杨雀这巴掌,打得理直气壮。
普顿镇上的夜晚比白天要冷上一些,路边的烧汤花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就已经合拢了花瓣,瑟瑟躲在门口的石狮子门身后发抖。
杨雀把风衣的扣子拉好,估摸着再过几天就是冬天了。菲斯公国的秋天向来很短,往往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它就没了。因此杨雀来这个世界两年,依旧对菲斯公国的秋天没什么太大印象,反而是冬夏,一个热的要死一个冷的要死,真是要人命。
“前面有驿站,雇两辆马车吧。”杨雀手里拽着绑着艾莫的绳子,背上依旧背着原先的那把大刀。
金贝贝换了一件红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个毛茸茸的外套,瞥了一眼艾莫,嫌弃道,“这个拖油瓶。”
“这是钱。”杨雀抬头看了眼驿站的名字,叫做跑得快,想着还蛮直接。
就是小驿站,马车全摆在门口了,总共五辆,听见杨雀说要两辆,有人立马迎过来。
“600金币,哪都去!”
杨雀正准备掏钱,被金贝贝拦着,“人家都是100金币一辆,你家怎么那么贵?”
“以前我们家也是这个价钱,现在不是以前咯!”
杨雀把钱给他,“要是买下来的话,按照规矩是租车的十倍价钱吧??”
那小伙子拎了拎钱袋,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连着说了好几句吉利话,把马车的钥匙递了过去。
这家驿站就是他开的,东岩人来了以后三个伙计都走了,店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这刚刚卖出去两辆马车,八个月的物资都不用愁了,一想到这儿,他决定等会儿回去吃顿好的。
金贝贝把饿得有气无力的艾莫塞到马车上,自己则和杨雀坐在驾车的位置上,和谷清柔简单告别后两人便开始出发了。
“你还有多少钱?”她突然想到这茬,向旁边的杨雀问道。
“7个金币。”
“那你刚才把钱全花了?”
“没事。”
“……”金贝贝看着他,认真道,“你可以花金新录的钱。”
“你不是和他关系很不好?”杨雀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吃惊。
“对,但钱是无辜的,你可以多花点。”金贝贝把外套上毛茸茸的帽子戴上,挡风。
杨雀盘腿坐在木板上,看着撒腿跑着的马儿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神奇。都发明出可以提前设定路线让马儿自己架势的马车了,却还没有公交或是高铁。又一想,这个世界是没有电磁的,就连灯泡都得靠灵力才能发亮,真不知道是方便还是不便。
“进去吧,外面风大。”他掀开帘子,脸上的肌肉被风刮得有些僵硬,“路线已经设定好了。”
金贝贝嗯了一声,钻到马车里坐着,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还是里面暖和。”
刚刚从旅馆里面打包的饭菜还是温的,没有凉透,一打开,整个马车里面都是菜香。金贝贝看着被五花大绑口不能言的艾莫,犹豫了一下,吃得更香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我好像不晕血了。”
“你是从哪里觉得?”杨雀停下筷子,想起来她十分钟之前还在旅馆捂着嘴干呕的事情。
金贝贝咕噜噜把酸奶喝掉半瓶,擦擦嘴,“以前我都吃不下饭的。”
两人白天刚睡过,因此现在压根没啥困意,从这里到神殿至少要等到明早了。一开始计划是好好休整一点,明早再出发,那样明晚到达,拿到火线草后连夜赶回来,倒也来得及。刚刚在旅馆里被那些东岩人一闹,旅馆是待不下去了,现在时间倒是宽裕了不少。
“等会儿要是困了可以睡会儿。”杨雀见金贝贝一边翻着从旅馆拿的杂志一边捂着脸笑,“在看什么?”
“看美女!”金贝贝嘿嘿笑了两声,从对面坐到杨雀旁边,一脸的春风,“多好看,这个腿这个细腰,啊还有这个脸,绝了……想在仙女姐姐的鼻梁上滑滑梯,想亲亲仙女姐姐,想和仙女姐姐说说话……”
杨雀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我还以为只有男人喜欢这种杂志。”
“胡说,谁不喜欢美女?”金贝贝一本正经地反驳。
她把杂志往杨雀面前挪了挪,“我们明天抽空去看看安安嘛?”
“反正拍卖行上午都是不营业的。”怕杨雀不同意,她又赶紧加了句,“我在狄丽哲的时候就很喜欢安安,杂志上说她明天十点在文辉书店有签售会。”
“安安的写真,我想要我想要……”
杨雀见她一脸期待,眼睛里都冒出细碎的星光来,就没忍心拒绝,“买完就走。”
马车出了普顿镇,道路宽广起来,速度也就更快。
谷清柔刚和彤彤吃完饭,把小桌子简单收拾了下,望着手里的沁火玉开始发呆。
她突然想起很久远的一件事,那个时候她才七八岁,家旁边有条小河,她领着弟弟还有邻居家的孩子去河边玩,摸到两颗鸭蛋,高兴地不得了,三个孩子就又找了小树枝和瓦片,树叶,花,石子之类的东西,玩了大半天的过家家,天快完全黑了才回去,压根不知道家里大人已经急疯了。
刚进了屋,就看见母亲黑着脸,手里拽着一根皮带,问她去哪了。
她和弟弟当时两个小孩子跪在地上,屋里门被关上,旁边母亲手里还拿着皮带,当下就吓得哭起来。
家里一向疼爱他们两个,皮带是没有落下来,可当时依旧吓得不轻,也涨了记性,从那以后河边是再也没有去过了。
谷清柔叹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把谷清飞出事的事给家里讲。
“给姐姐喝~”彤彤手里拿着酸奶,往她手里塞。
“嗯……彤彤也喝。”谷清柔笑了笑,扭过脸往马车外面看,没有当着孩子面哭出来。
这边马车上除了辛酸痛楚让人情不自禁泪流外,倒也没别的。而另外一边的杨雀两人,看着马车外一溜儿二十来个黑衣人,有些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