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当天,天都还没亮,宁家老爷一大早就组织了盛大的祭祖活动,完事之后派了豪华马车、并且亲自送到贡院门口。
宁老爷吩咐下人专门给大家准备了最好的考试用具,包括笔墨纸砚、照明用的上等白蜡烛、上等熏猪肉、牛肉干,打地铺用的垫子、全新的被褥、水果糕点应有尽有。
这也是宁家势大,换作寒门学子,守门的借着检查之机,愣的给你撕碎了或者直接没收,你还没地说理去。
门口检查的官员和兵丁随便意思意思就都给放进去了。
当然,宁老爷事先肯定也都意思意思过了。
考试对于孟省他们来说最是波澜不惊的。题目发下来一看,都是做过不知多少遍的了。按部就班把记忆里的东西默写到考卷上,唯一讲究的就是把字给多写好看点就完事了。
三天过后,考生都出来了,宁文宣、孟扬星、孟省神采奕奕就像是旅游回来的。别的考生可就精彩了;蓬头垢面的有、垂头丧气的有、状若癫狂的也有,更厉害的是还有考生不省人事被抬出来了,有够惨的啊。
家丁把几人接回宁家,宁老爷一看几人神色,基本心里就有数了。宁文宣、孟扬星、孟省三人妥了,另外四个孙辈神色略有沮丧,大概有点悬。
这个结果宁老爷是能预料到的,毕竟七个人去考,成功三个那也是大胜仗啊,其他四个就算是去磨练磨练吧。
这里怎么没有李先生呢?原来自从有了孟省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学生,李先生的三观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省的奇谈怪论多还不说,关键是好多时候还发人深省,仔细品品之后发现,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办。
时间一长,李先生感觉,这天地在自己眼里,貌似又有了新的模样。多年未动的科举之心,居然又蠢蠢欲动起来。临考前三个月,李先生和宁老爷告了个假,回吴县老家准备考试去了。
等考完一发榜,不出所料,过去如登天般艰难的举人功名,如今竟然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了。
应付完家中族里的各种迎来送往,舒舒服服的体会了晋升为统治阶级的舒爽后,老李决定再接再厉,进京!
入京前李先生李颖回到了洛阳,准备到宁府辞了这西席的差事顺便结了工资。
这才刚到宁府大门口,就见自己的得意门生孟省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孟省一见李先生,赶紧上前见礼。
李先生问道:“看你神色不对,莫非有事发生?”
孟省迟疑了一下道:“老师,这里不说好仔细说,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师生二人在街角找了个小酒馆,随便点了两个下酒菜和一壶酒,开始慢慢聊了起来。
原来,府试后宁文宣、孟扬星、孟省三人都中了举人,孟省依然中了头名。宁府为此着实热闹了好一段时间,接着宁老爷专门找了他们三人去商量。意思是明年春天就不进京参加会试,压一压。一是避免遭人嫉恨,二是多留一届的时间准备充分点,争取三年后一发中的,金榜题名。
孟省觉得这说法乍一听好像是那么回事,但仔细想想却觉得貌似被压的好像只有自己。
但孟省也没说什么,也同意了。今天呢,宁老爷突然找了自己去,宁夫人居然也在。
宁夫人笑盈盈的道:“孟省啊,你在我家也住了那么些年了,老爷和我对你也像对亲孙子一样的,你觉得是吗?”
孟省正色道:“那是!您二位对亲孙子也没对我哪么好啊,小子我常想啊,要是您二位就是我的爷爷奶奶那可多好啊!”孟省顺溜的就顺杆子爬了,别提有多贱了。
宁夫人一听这话大为高兴,接着说道:“你能这样想,我和老爷爷也算没白心疼你一场,其实咱们想做一家人那也不难。”宁夫人话未完却笑嘻嘻的看着孟省。
孟省被看的一头雾水,宁老爷笑道:“小孩子他不懂男女之事,你就直说吧。”
宁夫人笑道:“好好好,看你急的!”
宁夫人对孟省笑道:“你三姐姐,你也见过的,最得老爷和我的宠爱,品貌那可不用多说,洛阳多少家豪门大族可都来提过亲了,老爷和我可都舍不得呀!如今把她许配给你,你可乐意啊?”
孟省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额,三姐姐?岁数貌似比我大不少啊?”
宁夫人笑道:“不是常说女大三抱金砖嘛,你三姐姐今年也才十七,大不了几岁!”
孟省迟疑道:“三姐姐好像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她肯定不会乐意的啊,你们二老也别太难为她,这强扭的瓜也不甜的说。”
孟省心有余悸的道:“上回在习武场,三姐姐简直不要太可怕啊,故意找茬弄我,我可被揍惨啦,这日子,唉!”
宁夫人疑惑道:“是被惯坏了点吧,不过婚姻大事,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她乐不乐意的,以后成了亲,她也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孟省忙不迭的说道:“对对对,我父母不在了,父母之命就得看我师傅的了,我这就去写信让他来和您二老商量着办?”
宁老爷听孟省这混小子推三阻四半天,脸色早已不好看了,挥挥手让他滚蛋,宁夫人也大感脸上无光,却又无可奈何。
孟省惴惴不安的出了门,想着找个什么人商量一下,正好碰到自己老师,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李先生奇道:“和宁家结亲,并且没让你入赘,这看着不像坏事,应该是好事情啊!你何乐而不为呢?有了这么个臂助,前途一片光明啊?”
孟省眨巴眨巴眼睛叹惜道:“哎,老师,不瞒你说,我有苦衷的,如果我说我其实是个有老婆的男人,您信吗?”
李先生诧异的看着孟省说道:“以你平日里的行事风格来说,我是不信的,但你今天婉拒了这门亲事后说出这话、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