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财务部的办公室,沈银河倏然停步,扭头,盯着身旁的陈百顺,奇怪道:“你怎么还跟着我?”
陈百顺绷着嘴角,有点怔,一手抬起在后脑摸了摸,心道,对呀,我跟着她干什么?这么凶巴巴的女人!可不知不觉就跟过来了,真是奇怪。
见他发怔,沈银河有点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该干嘛干嘛去!”
“哦。”
话音未落,“怦!”地一声。
沈银河已经进入办公室,并且用力关上了门。
陈百顺摸着后脑的动作定格住,瞅了瞅旁边在盯着他看的财务部的一个女秘书,虽然窘迫,却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沈副总真有个性。”
女秘书抿着嘴唇,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努力在脸上堆出笑容,“您......还要进去么?”
陈百顺趁机看了一眼女秘书胸前卡牌上的名字,自来熟地说,“娜娜呀......”
女秘书眉头一耸,显然受不了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这么热络地称呼自己。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女秘书的胳膊僵了僵,将东西伸到陈百顺面前。
陈百顺眼睛一亮,“是糖,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说着,拿了一颗,开始剥外面的塑料纸。
女秘书的眼睛睁大,“Su......”
一个“酸”字的音节还没发出,陈百顺已将糖纸剥开还轻巧地将糖块扔高,并以一个他自以为相当帅气的姿式接进嘴里。
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得古怪。
秘书娜娜叹息一声,“您那么着急干嘛?我还没跟您说呢这是酸糖。”
自己剥的糖,跪着也要吃下去。
陈百顺忍住酸味带给口腔的强烈刺激,生生将糖嚼了几下,咽进肚里,强装着淡定,质问:“上班时间你拿酸糖干什么?”
娜娜有点无语,也有点委屈,心想,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管的倒挺多。
“是我们总监吃的。”
“她?”陈百顺指了指门,那个女人,她竟然吃这么酸的糖,这是什么癖好?
“总监每当焦虑的时候,或者加班很晚的时候喜欢放一把这样的糖在手边,边吃边工作。刚刚出去之前,她的糖没了,让我去买的。”
陈百顺瞅着那些糖,一手抚住右腮,仿佛刚才那种“酸爽”又来了,他的嘴角僵了僵,说,“糖可不是这么吃的,会吃出毛病来的。你把糖给我。”
娜娜迟疑着。
好,不给,他直接抢。
一下子就把娜娜手里那包糖拿到手里,“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可是......”
“知道我是谁吗?”
“庄总的助理。”
“对!所以,我的官比你大,我算是跟沈副总平级的。”
娜娜无语,第一次听到一个助理把自己跟集团副总兼部门总监相提并论的。
“你把我当你们总监就行了,我的话就像你们总监的话,你要听从,现在,走吧。”
娜娜瞥了他一眼,不情愿地离去。
陈百顺看了看手里的糖,又抚了抚右腮,推开了沈银河办公室的门。
从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的办公桌后并没有沈银河的身影。
陈百顺正奇怪的时候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从窗户那边传了过来,声音不大,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儿柔软的感觉。
陈百顺差点就以为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了,但他目光一转,就看见沈银河握着手机站在窗前。
那个低低的,带点柔软的声音,正是沈银河发出的。
陈百顺抚了一下头顶的短发,看着窗前的那个身影:一身靛蓝色,相当老气的颜色的职业套装,好在她有一个匀称的身材,西装外套的掐腰设计掐出她盈盈一握的腰枝,小角的九分西裤衬的她的双腿笔直修长。一头长发尽数收在脑后,在距离后脖子的地方低低地绾起。
这样的打扮简单干练。
这样打扮的职场女人他见过很多。
差不多总是这样的发型,永远都是和身上这样款式差不多的衣服。
年纪也都不算小了。
大部分已经没有了爱情,或许是从来还没有得到过爱情。
但是在工作中成绩斐然,冷傲、强势、霸道是她们习惯表现出来的气场。
可是,男人对她们习惯敬而远之,提不起兴趣。
因此,陈百顺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承认,这样的沈银河也有女人的一面,还特么被他撞见了。
办公室的落地窗那么大,透过它,可以将帝都的夜景尽收眼底,沈银河临窗而立,许是落地窗太大了,她利落的身影在夜幕下有些盈弱,有些落寞。
她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以一个女子的沉静和顺从听着手机那端的人说的话,并没有发觉陈百顺的闯入。
“为什么现在才来说这个?”许久,她开口,声音带着些受伤的颤抖。
“你一直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的银河,我的父母思想非常传统,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辛辛苦苦供我读书走出大山,在乡下跟他们一样有我这么大的儿子的老人,都有了上小学的孙子,而他们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一直在努力呀。”
“银河,五年了,结婚五年了,没有就是没有,面对现实吧。”
“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祈军?”叫出老公的名字,沈银河彻底软弱了下去,肩膀下沉,一手抵在了玻璃上。
“那你现在可以下班吗?”电话那端,祈军反问。
“......今天公司有重要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你看,你就是这样。在你的心里,你的第一身份是沈氏集团的副总,而不是祈军的妻子。”
“今天真的是特殊情况,所有的人都还在,我作为沈家人,作为公司的管理层......”
“不要再说了。”祈军打断她,“我们两个人的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我在跟你说我们之间的问题,你一直在说公司公司公司。”
“可是你认识我的时候,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我没有变,为什么你现在就受不了了呢?”
“对!”祈军有些生气,“你不觉得你很自私?五年来你没有为我们这段婚姻而改变一点,没有为我们的家庭付出过一丝一毫,更没有顾忌过我父母的感受,你没变,并不是什么值得肯定和称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