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点菜的时候,我伸出双手,我的指甲被弄坏了好几个。
服务员拿着Pad走了,“H”伸过头来看我的手:“怎么了?”
“干活的时候指甲被碰坏了。”其实,我的指甲是剪的很短的,方型的,涂了肉色的指甲油,每次也都是需要到美甲店里去做的。
碰坏的指甲就是一层指甲油坏了,碰出了毛边,还有一个掉了一小块儿。因为修过的指甲看上去太完美了,一点点瑕疵立刻看上去不堪,像穿了一件难看的衣服,难以容忍。
“H”说:“吃完饭给你放假,去重新做你的指甲。”
我笑了,如果下午再接着干,我感觉我一定不行了。
他说可以的,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H”给我讲了他曾经还在一家物流公司承包过一个打包组的经历。他说他那时候特别想挣钱,也特别想成功,看到物流公司在招承包人就去了,想想凭他的能力,干这么简单的活儿他一定能干到极致的。
他每天下午四点开始上班,穿的很整齐,跟那帮打包的不一样。他承包的是木料,公司算好的,多少料打多少立方的框架,少了他要赔。
他每天拿尺子量,算好,之后再跳到木料台上裁出木条,然后跳下来钉框架。天热,车间里更热,噪音、源源不断涌进来的货物,以及被无数台大风扇吹起来的飞末……每天都是这些内容。干到后半夜,在十字路口的炒面车旁吃一盘炒面,他说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他说他每次吃过的盘子都不用洗,不剩一粒渣。
我笑了,感觉这是一个特别滑稽的场面。
“H”也笑了,靠向椅子。
“你知道这段经历,给我留下最美好的是什么?”“H”又靠近我,目光炯炯的盯着我问。
我微笑着摇头。
他说有一对河南来的年轻夫妇,都比他还小,可是已经结婚了。男的跟他一样,承包了一个打包组,女的已经怀孕了,每天开着电瓶车拉货。
他们每天干得很认真,很少休息,说要抓紧时间挣钱,过了年就来不了了,得回老家生孩子。
老公在木料台上跳上跳下,媳妇会拿着毛巾递给他,有时候又会拿一个很大的水杯踮起脚递给他,他只顾干活,衬衣会湿到皮带。
他说下班的时候,女人挽着老公的臂膀,说她很爱她老公,等她生完孩子,一定会好好照顾他,老公有点儿脸红。
“H”说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画面,他说她老公的确踏实,每天的产量很高。
“那女人懂得欣赏她老公。”
“H”笑着点点头:“我就没那么好命。我当时的女朋友说我没出息,去那里干,她说在那干活的都是走投无路的人。”
“你现在的女朋友呢?”我问。
“我就谈过一场恋爱,就是工作后跟我的女上司。”
“就是那个虹吗?”我用手在空中写了一个虹字,他点点头。
“我们早分了。”
“那你的餐厅还叫‘H'?”我这个话接的很快。
“我叫何小勇,哦,对了,以后不许叫我’H'。”
我又笑了,问为什么?
他说好像很轻蔑,对他不是很尊重,拿他开玩笑一样。
我开心的不得了,疲惫似乎都没有了,原来疲惫只是脑子里的一种记忆,可以忘掉,或者被另一种东西覆盖掉。
他给我点了一个瘦肉汤,里面还有一个小鲍鱼,汤味儿鲜美浓郁。金黄的萝卜糕,淡淡的甜,有嚼头,又好吃。
他也吃的简单,一份扬州炒饭,他低头吃的很香。
“H”是个很踏实的男生,人生的路该怎么走,他一定深思熟虑过。
David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他这样不好说,马宝莉错过了他的年轻。男人成功了以后还会有变化的,大多都变得不再单纯,他们的老练世故圆滑,瞧不起人,就是一层厚厚的痂,丑陋而又坚硬……
“H”,哦,何小勇,像他名字里的“小”字,还很清新。
我问了一下,他竟然还比我小两岁。
然而,他的努力、智慧像他这个年龄里不容易见到的彩虹,让他折射出魅力来。
和小勇分手后,我去了美容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