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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刘伯温失意赋闲? 老洒海京城遇难

沙净烟办完了老爹的和媳妇的丧事又处理了一些家事,“万年神龟图”也已经到手了,他便觉得不能再呆下去了,他要尽快回应天,把这张图交给刘伯温。

这一天,沙净烟带着二弟沙净波和三弟沙净浩来见后娘穆荷湘,哥仨一齐跪下,沙净烟说:“小娘,您虽然来我们家没有几年,但您嫁给了我爹您就是我们的娘,我们哥四个一定会孝敬您的。现在,四弟去了远方,我们哥仨个都在皇城当差,整日在外奔波,难得回来一次,今后这个家以后就拜托给您了,沙龙,沙虎,沙小三和沙小四都是跟随我爹多年的家人,您有什么事就交给他们办。”

穆荷湘本来对沙净烟有满腔的卿卿我我,总想找个机会把事情挑明,今天沙净烟这么一说穆荷湘藏在内心深处的话便无法说出来了,自觉内心十分懊丧,但表面上还不能让人看出来,只好说:“你们哥仨放心去吧,家里面由我来照管,闲暇之时别忘了回来看看就是了。”

沙净烟就带着二弟沙净波和三弟沙净浩就回到了应天府。

沙净烟回老家这段日子里应天发生了很大变化。兵马大元帅徐达重病在身,在家养病,驸马韩金虎代理元帅之职,掌握了大明的军权,此外,亲军都尉府(也就是后来的锦衣卫)也归在韩金虎名下,皇宫内院也被韩金虎控制。现在,称驸马韩金虎是“权倾朝野”并不为过。

沙净烟听说刘伯温告老还乡了,但是并没有回浙东的老家,而是暂时住在了应天的乡下,住在一位友人的空闲房子里。

这一天,沙净烟打听到了刘伯温的居住地,便单人独骑来见刘伯温。

这是一个不大的农家院,沙净烟去时刘伯温正悠闲地和一个家人在院子旁边的菜地里摘菜,已经摘了满满一大筐了。

刘伯温见沙净烟来了很高兴,说道:“我这里有野菜,农家菜,豆腐,粉条,红薯干,南瓜,还有我刚钓上的鳜鱼,什么都有,我可以亲自为你做名扬天下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了”。

刘伯温说罢一阵大笑,沙净烟听得出来,这笑声里含着苦闷和辛酸。

二人进到屋里坐定,沙净烟从内衣里掏出拿出那张“万年神龟图”,双手递给刘伯温。

刘伯温看了一眼那张“万年神龟图”,说道:“这就是众人争抢的‘万年神龟图’吗?其实,这张图对我们毫无用处,但对陈友谅的后人却有大用,他们有了这张图就会号令二十四名武林高手现身江湖以图东山再起,所以,留着它就是祸害。”

刘伯温说罢,将那“万年神龟图”扔进灶火中烧掉了。

沙净烟把家里的情况跟刘伯温叙说了一遍

刘伯温说:“沙老爷子和柳大娘子的事我都听说了,斯人已逝,活着人的还要保重。你要放宽心,我认为你儿子不会有问题,遇罗兄妹虽然行事诡异,但也不会不通人情,你既然与他们有恩,他们自然不想伤害你的父亲更不会杀害你的儿子,杀害你父亲的一定是另有其人,你儿子被他们带走肯定另有隐情。”

沙净烟说:“先生和我想的一样,我四弟已经在追查此事,估计很快会有结果,请先生放心。”

刘伯温说:“那就好,你四弟武功盖世,嫉恶如仇,如果能在江湖上好好历练历练,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两人正在说着那家人已经把做好的菜汤端了上来,沙净烟一闻登时一股香气扑鼻。

刘伯温笑着说道:“我今天这个汤不可是‘珍珠翡翠白玉汤’,这个汤可以叫作‘虾仁鲜菜排骨汤’,是用猪排骨熬的,汤里面有大虾、排骨,还有鲜菜、豆腐,味道不错,你也来一碗?”

沙净烟笑着谢绝了,他说自己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

刘伯温突然说:“你还记得那个动人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吧。”

沙净烟说:“这个故事尽人皆知,我怎会不记得呢?但我想那并非一个真实的故事。”

刘伯温说:“那个故事确实不真实,但我今天讲的却是一个真实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

于是,刘伯温就慢慢地给沙经烟讲起了真实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沙净烟耐心地听着。只听刘伯温说道:

“京城比武后,元军追赶众举子(其实就是义军),朱元璋的人马被打散了,他孤身一人来到一个破庙里,由于又饿又累,一头跌到在地昏了过去,正好庙里有两个要饭的叫花子,看到朱元璋这个样子,估计是饿的,就好心给他弄了些剩饭菜吃,朱元璋吃了之后顿觉精神大振,感激之余就问,这是什麽美味?叫什么名字?要饭的灵机一动,就说这叫‘珍珠翡翠白玉汤’呀!其实都是剩菜、剩粥、烂豆腐等。”

“若干年后,朱元璋当了皇帝,美味佳肴吃腻了,突然想起了当年破庙里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来。于是叫宫廷的御厨来做,但大伙都懵了,没有人听说过珍珠翡翠白玉汤,这些东西属于珠宝,怎麽能吃呢?没办法,只好贴出告示悬赏,结果被那俩要饭的看到了,二人心里一乐,心想当年那家伙当皇帝了,活该我们走运,于是就揭下告示,说他们能做。当兵的一看是两个要饭的,就哄他们走,但他们一口咬定他们能做,说是要面见皇帝,当兵的只好把他们带来拜见朱元璋,朱元璋认出了他们俩,非常高兴,就让他们着手做珍珠翡翠白玉汤。”

“于是,他们让人准备白菜帮子、菠菜叶(翡翠),馊豆腐(白玉)和剩锅巴碎米粒儿(珍珠),做成了杂合菜剩菜汤,做好之后让人端上去,朱元璋就大宴群臣。汤端上来,头一碗给皇上,皇上一闻,仿佛有点恶心似的,实在喝不下去,便让人把汤端给大臣们,大臣们都把碗端了起来,用鼻子一闻也实在难以下咽,但谁也不敢说不喝,因为这是皇帝赐的御汤,所以就都直勾勾地看着皇上,希望皇帝给个说法。这时,朱元璋也看出大家很为难了,也觉得十分扫兴,脸色立刻变得不太好看了,于是就转过脸责问这俩要饭的,说这味道怎麽不似当年了,这汤怎麽这麽难喝呀?到底怎麽回事?这二人本来等着皇帝赏赐呢,没想到却受到皇帝的责怪,登时吓得目瞪口呆,面如土灰,两腿发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十分恼怒,限令他们三日之内要让‘珍珠翡翠白玉汤’恢复到原来的味道,否则就有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这一下俩要饭真的傻了,明明是按照当时的原料和配方做的吗,味道也是原来的味道嘛!怎麽却落得这麽个结果,居然还有杀头的风险,俩人非常后悔,觉得真不应该来,现在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落难的年轻人了,现在他是皇帝了,他说了算,真是伴君如伴虎呀。”

“二人回到厨房正在发愁的时候,厨房门突然开了,进来了一个老道,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二人急忙施礼,老道说现在已是今非昔比了,你们还照原来的方法去做肯定是不行了,必须要有所改动。他让人把原来的剩汤剩菜全部倒掉,把煮汤的锅和碗勺等餐具都涮洗干净,并亲自给写了个配方,派人去集市上重新购买了食材:以鱼龙代珍珠,以红柿子椒切条代翡,以菠菜代翠,以豆腐加馅代白玉,并浇以排骨汤。结果,调整后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被端上去,朱元璋吃了后非常高兴,说这汤就是当年的味道,喝着这汤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情景,群臣看皇帝高兴就也都齐声称赞,朱元璋重赏俩要饭的,每人赏黄金二百两,俩人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千恩万谢,拿了赏钱就走了。”

“临走之前,他们来看那个老道,一再表示感谢,说还是先生高明,帮了我们的大忙,不然的话,甭说拿赏钱,就连命都保不住了。另外,先生您也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想拜您老人家为师,跟您学点学问,您老人家辛苦大半生,不如归隐田园过过太平日子该有多好,但此时的老道很受皇帝的重用,他自己也没有看破红尘,因此他婉言谢绝了俩人的邀请。于是,这俩要饭的拿着皇帝给的钱买了块地,盖房子种地,娶妻生子,过上了太太平平的日子。”

刘伯温继续说:“那老道没有听这俩要饭的话,继续留在皇帝身边,但最后他也不得不走了,因为他已经变得和那碗汤一样了,皇帝穷困潦倒时这汤是救命的汤,现在人家当了皇帝了,当年的汤肯定不行了,必须换上鱼龙鲜菜排骨汤了。老道当年备受尊重时叫花子劝他走他没走,现在也不得不走,看来这老道还不如那要饭的叫花子呐!”

刘伯温继续说:“那老道就是我,我一辈子给人出谋划策,号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实际上我很愚蠢,我早就应该隐退。就这一点来说,古时候的范蠡和张良就很聪明,他们深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所以皇帝一登基他们就找个理由逃之夭夭了,等皇帝想起来收拾他们时他们已踪迹不见了。他们是真正的明白人,他们深知继续待下去会有性命危险,但文种和韩信就没看明白,最后他们被越王勾践和汉高祖刘邦杀掉了。”

刘伯温继续说:“当年朱元璋在少林寺出家,临下山方丈远空大师送给他‘三易三难’,即

结朋友易,交朋友难。

打江山易,保江山难。

共患难易,享清福难。

这是皇上后来对我说的,我不知皇上现在是不是还记得,但我还记得。”

沙净烟看到刘伯温的眼眶似乎湿润了,但他又能说什么呢?谁敢私下里评论大明皇帝?告别了刘伯温,沙净烟心情郁闷地回到宅子里。

这一天傍晚,沙净烟刚吃完晚饭,门人来报,说有两个僧人求见,沙净烟让门人把他们带进来。

头前是一个年老的僧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老僧人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僧人,此人身高过丈,相貌威猛,两眼烁烁放光,太阳穴上青筋暴跳,明显是有内功在身。

年老的僧人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沙净烟沙大侠?老衲是南海金光岛上的僧人法空,这是我的徒侄玉朦(即金刚老大)。您的四弟沙净渺现在南海的金光岛上,岛上金光大师司马良目前身体有疾,您的四弟在岛上照顾金光大师,他可能要在岛上呆一、二年。另外,贵公子去了暹罗国,暹罗国的国师‘长发僧’摩智大师已收他为徒,他们两位一切安好,请沙施主放心,老衲我带来了金光大师司马良给施主您的书信,请施主过目。”

年老的僧人把金光大师司马良的书信双手递给沙净烟,沙净烟双手接过,一再表示感谢,沙净烟让家人取出二百两纹银给老僧人,那老僧人坚持不收,双手合十,高诵佛号,然后带着玉朦(金刚老大)飘然而去。

这一天,沙净烟正在家中练拳,门人来报,说驸马府来人了,沙净烟不敢怠慢,连忙让门人把人请进来。驸马府送来一张驸马韩金虎给沙净烟的请柬,沙净接过果请柬一看,原来韩金虎在醉仙楼摆下了酒席,说有朋自远方来,邀请沙净烟前去赴宴会友。

这事来得很突然,沙净烟不得不好好想一想韩金虎是何用意,沙净烟从来不和驸马韩金虎来往,也不知道韩金虎说的“朋友”指的是谁,那醉仙楼他更是不愿意去,当年醉仙楼的一把大火烧死了不少忠臣良将,作为应天府的副将沙净烟一直心存内疚,坊间都认为“火烧醉仙楼”是韩金虎的一个阴谋。想到此沙净烟更是不愿意去了,但驸马的面子又不能不给,沙净烟也只好按时赴宴。

沙净烟到了醉仙楼一看,韩金虎所说的“远方来的朋友”其实都是熟人,或者说是曾经的敌手,为首的正是当年陈友谅的副军师、“南海飞龙”上官荣飞和他的四儿子上官豹,还有上官荣飞的两个师弟“神拳太保”陆云飞和“通臂猿猴”鲁英飞,以及“君山秀士”欧阳逸鸿的三个弟子,人称“九江三龙”的“翻江龙”潘富、“混江龙”潘贵和“闹江龙”潘强,但是“君山秀士”欧阳逸鸿和“君山四杰”并没有来。

(书中按表:陈友谅战败后,他的副军师上官荣飞和儿子上官豹以及上官荣飞的两个师弟陆云飞和鲁英飞流落在江浙一带,隐身在天姥山中。韩金虎得知消息后花重金把上官父子和陆云飞、鲁英飞请了出来,并任命上官荣飞为自己的军师,上官豹为副将。军师“君山秀士”欧阳逸鸿和他的几个弟子去了南海,韩金虎便让上官荣飞写信给欧阳逸鸿,派人带着上官荣飞的信和重礼去南海请欧阳逸鸿,许诺给欧阳逸鸿更高的官职,但欧阳逸鸿谢绝了驸马的一番好意,他说在南海一带还有要有事要办,就先把自己的三个弟子也就是潘氏三兄弟派了回来。)

韩金虎举起酒杯,说道:“大家都是熟人,不打不相识,来,来,来,上官大侠,沙大侠,各位英雄,我敬各位一杯,愿我们同心协力,共保大明,我韩金虎不会亏待各位。”

既然驸马敬酒,这酒就不能不喝,沙净烟虽然内心很反感但表面上不能流露。

沙净烟只好说道:“驸马说的有理,我和上官大侠是老朋友了,既然我们同朝为官,还望你我二人互相照应,来,来,来,上官大侠,我敬你一杯。”

上官荣飞急忙还礼,说道:“今日能和沙大侠一起协助驸马共保大明,在下也是不胜荣幸,来,来,来,我们干下这一杯。”

应酬之后沙净烟回到家中,心中暗想:“韩金虎系一小人也,暂时还不能得罪,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上官荣飞,他既然投靠了韩金虎,必定急于显露自己的本事,我需小心才是。”

这一天傍晚,门人来报,说金巧莲金大侠求见,沙净烟急忙让门人请金巧莲进来。待金巧莲进得屋来沙净烟一看,一向英姿飒爽的“金莲花”竟然一脸哀伤、泣不成声,沙净烟十分惊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金巧莲平静下来后才说出了原由,沙净烟这才知道金家出了大事,“老洒海”金鹏海和金巧莲的二哥金虎遇害,大哥金龙受伤,还死了一名金府的教习。

金巧莲当时并不在家,她的讲述都是根据大哥金龙的回忆,还有母亲马氏(金巧莲一直以为马氏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其实金巧莲的生身之母为天山派的女侠夏侯云妹)的补充。

以下是金巧莲的大哥金龙的回忆和金鹏海的夫人马氏的补充。

出事的那天金府里只有“老洒海”金鹏海和夫人马氏,金龙和金虎兄弟俩以及他们的妻小,还有两个武术教习(金世利和金世遗兄弟俩)以及二十几个家人。三儿子金彪和四儿子金豹现在是华山派弟子,正在华山跟着“华山老祖”学艺,都没有在家,金巧莲一向在外云游四海,那一天也没有在家。

此时正是中秋之前,但北平的天气依然有些闷热,“老洒海”住的后院是个宽大的院落,院子里有高大的杨树、枣树和葡萄架,还有数百盆花,按照“老洒海”的习惯天气热的时候通常是在葡萄架下摆上个地桌,一家人围着地桌一边吃一边聊,还一边赏花。

金府的家人都知道这一天三顿饭中“老洒海”最重视的就是晚饭,早饭吃的不多,中饭有时都不吃,但晚饭必须得吃,而且还必须吃好。这一天,老洒海心情不错,饭吃的比较多,金龙、金虎还陪着老爹喝了点酒,爷仨聊了好久,吃完饭天已经黑下来。

“老洒海”吃罢饭就在在后院里遛达,手里还摆弄着两个金光闪闪的鎏金大铁球,金龙、金虎兄弟俩和老爹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去了。

金龙和妻子、儿子住在东跨院,金虎和妻子、儿子住在西跨院,中院住着金世利和金世遗哥俩,他们是金府特聘的两个教习,此外,还有两个看家护院的家丁也住在中院。

顺带说一下,这金世利和金世遗并非等闲之辈。兄弟俩本是姑苏人士,据说祖辈都是读书人,但是到了他们的父亲这一辈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兄弟二人无依无靠,便四处流浪。有一次来到东海岸边,被一群海边的小混混欺侮,兄弟二人奋起反抗,将对方三、四十人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这一幕正好被云游四海的疯癫道士看到了,道士大为惊奇,认为这兄弟二人性情刚毅、身段灵活,是天生练武的料,便将兄弟二人带回了东海三仙岛,亲自传授他们三仙岛的独门武功绝学。这兄弟二人每人一柄长剑,招法神奇,力道迅猛,其武功不低于金龙和金虎兄弟。金世遗后来离开了金家,浪迹江湖,表面上是个乞丐,实际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乃元末明初的一代武林高手,江湖人称“乞丐侠”。

兄弟俩都是当今驸马韩金虎的师弟,韩金虎曾多此邀请二人去应天府当差,许以高官厚禄,但都被二人婉言谢绝了。二人本打算浪迹江湖,当个逍遥自在郎,但有一次流浪到北平,兄弟二人嫌饭菜做得不好和饭馆掌柜的发生争吵,正好被在此吃饭的金龙撞见了。金龙见这兄弟俩两眼烁烁放光,太阳穴上数根青筋暴跳,就只二人绝非等闲之辈,金龙爱惜兄弟俩都是难得的人才,就有意和他们结交,于是就力邀二人到金府来。开始二人说什么也不来,后来听说金龙的生身母亲就是名动江湖的“天池侠女”铁木清便动了心,因二人素闻“天池侠女”的大名,出于对铁木清的仰慕二人就同意了。金龙让二人练了一趟拳脚,知道二人的身手都十分了得,就让二人当了金府的教习兼保镖,传授金府家人武艺,同时也为金府看家护院。

当晚,除了有两名家丁在院子里来回巡查外,当班的还有金世利,但他只是前半夜和后半夜各起来巡查一下,然后就可以回去歇息,不必一直待在院子里,这都是金府多年以来定下的老规矩。

那天晚上,金龙陪老爹喝了点酒,回去后就睡下了。到了后半夜,金龙突然被一阵兵器的碰撞声和喊叫声惊醒,知道出了状况,急忙套上紧身裤褂,手持宝剑就冲了出来。

金龙飞身来到中院,发现有三个人打在一起,定睛一看,是金府的教习金世遗一个人力战两个黑衣人,旁边还有几个金府的家丁,但他们都插不上手,只在一旁观看。金世遗受过疯癫道人的真传,且悟性极高,武功高于他哥哥金世利,此时金世遗仗着手中的一把长剑,以一敌二却全然不惧,而且越战越勇,两个黑衣人也是一人一把长剑,武功也相当了得,但此二人依然赢不了金世遗,金龙赶到时这两个黑衣人已然出于下风。

两个黑衣人大概觉得他们俩斗一个金世遗都十分吃力,此时再上来一个就更难以招架了,而且一看我大哥的身法就知道其武功绝非一般,二人知道取胜无望,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于是,便各自虚晃一招,纵身上了房顶,逃之夭夭了。

金龙惦念后院的老爹,并不追赶两个黑衣人,而是“呼哨”一声带着金世遗就冲到了后院,却见后院已然结束了战斗,二人一看,只见地上站着三个人,地下躺着三个人,地上站着的是三个黑衣人,一人手持一对铁蒺藜,另一人手持双剑,第三人手持一把长剑,这三人显然是外来的刺客,而地下躺着都是自己人!

二人来不及多想,挺剑刺向三个黑衣人,黑衣人也不想再战,手持铁蒺藜的那位“呼哨”一声,带着另外两个黑衣人纵身上了房顶,金龙和金世遗哪肯放他们走,随即也纵身上了房顶,不料就在二人刚跳到房顶上的一瞬间,三个黑衣人各自发出暗器,直奔金龙和金世遗打来,二人急忙用手中的宝剑拨打暗器,只听一阵乱响,暗器纷纷掉落,金龙飞奔向前,不料黑暗中又有一只飞镖打了过来,金龙躲闪不及,被打中左肩胛,金龙“哎呦”一声跌倒在房顶上,金世遗赶紧跑过去扶起金龙,再看那三个黑衣人,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金世遗只好抱着金龙跳回到院子里。

这时,院子里已是哭声一片,夫人马氏已然哭昏了过去。两人过去一看,“老洒海”金鹏海和二儿子金虎以及金府的教习金世利均已气绝身亡。“老洒海”头部被铁蒺藜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胸口还中了一剑,金虎和金世利都是胸口中剑,由于伤得都是要害部位,所以三人都即刻毙命,根本没有缓冲的余地。

仇家是谁?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金龙认为仇家是谁还不好说,虽然对方中的一人使用的铁蒺藜是上官荣飞和上官豹所使用的兵器,但也不能因此就认为是上官父子所为,可疑之人有以下几个。

其一就是慕容云达,当年在塞外的石头峪大峡谷里,慕容云达带着他的六个弟子要抢劫沙行舟和柳洪磊二人保送的价值二十万贯的珠宝玉器,结果被金鹏海阻止,慕容云达的六个弟子被铁木清战败后自行了断,他自己侥幸逃脱了性命,他肯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再有就是韩金虎,韩金虎进入大都(北平)后率先冲进撒墩的府邸,寻找撒墩来不及带走的珠宝,但并没有找到。有人说金鹏海手中有一张撒墩的藏宝图,韩金虎找到“老洒海”金鹏海让他交出藏宝图,金鹏海不承认自己有这张图,也没有帮助韩金虎寻找珠宝,韩金虎肯定怀恨在心。

其三就是大元的余孽,有可能是北地黄龙寺黄龙真人、黄龙上人或“三铁道人”(铁冠道人,铁板道人,铁盘道人)派来的人。

至于夜袭金府的目的是很明显的:

其一是为了获取人们传说的大元宰相撒墩的藏宝图。夫人马氏事后回忆,她的确听见了三个黑衣人中有人问及这张图,说什么“只要交出此图万事皆休”,丈夫说这都是传闻,并无此图,黑衣人见丈夫不肯交出那图便动起手来。

其二是为了杀死金鹏海了结恩怨。夫人马氏说她是被兵器碰撞声惊醒的,她来到房间门口,只见丈夫被三个黑衣人围住,对方下手十分很辣,明显要置丈夫于死地,其中一个黑衣人手拿大棒(铁蒺藜)恶狠狠地向丈夫头上砸去,被赶来的金世利用宝剑把大棒(铁蒺藜)隔开了,然后金虎也赶到了,六个人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混乱中丈夫首先倒地,她也就昏了过去,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第二个目的他们到了,但第一个目的他们没有达到,因为金府本来就没有那张图。

黑衣人大概以为那天晚上金府内只有金鹏海父子三个武功高手,没想到又冒出金世利和金世遗兄弟俩,武功也相当了得,尤其是金世遗,中院里那两人应该是在找那张图,但是他们敌不住金世遗和金龙只好逃之夭夭,后院的三个人杀了人后还来不及进屋金龙和金世遗就赶来了,他们也只好逃走,没来得及在府里寻找那张图。

沙净烟说:“你师父也一定回来了吧!她老人家怎么看?”

金巧莲说:“师父原来发誓这一生不再回金府,也不想见我老爹(金鹏海),但这次她还是回来了,师伯(铁木英)也一起来了。”

稍一停顿,金巧莲说:“师父和师伯都认为这几个人很可能是黄龙真人、黄龙上人或‘三铁道人’的弟子。因为我老爹(金鹏海)、我二哥(金虎)以及教习金世利都是武功高手,这三个黑衣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三人置于死地,其武功之高绝非一般人所能比的,像这样的武功高手中原并不多见,如果真的是中原人士,我大哥金龙即使不认识也能看出个眉目来,但我大哥却完全看不出这几个人是哪门哪派,就是因为我大哥根本不认识他们,根本不了解他们的武功派别!”

又一停顿,金巧莲说:“我师父和师伯都认为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中原人,他们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中原武功的派别。这些年来,虽然中原大地一直被大元统治,但北地的一流武功高手很少到中原来,蒙族人主要是靠马背上的功夫征服中原人的,所以大部分中原的武林人士对北地的一流高手及他们的武功并不了解。”

又一停顿,金巧莲说:“至于撒墩的珠宝,北平的百姓都说撒墩跑的时候带走了很多,即使还剩下一些,师父估计也都让慕容云达带到南方去了,很可能带回杭州了,那里是慕容云达的老窝。”

沙净烟说:“为什么你师父认为是慕容云达带走了那些珠宝?”

金巧莲说:“师父知道慕容云达曾在撒墩的府内当过总教习和侍卫长,很了解撒墩府内的情况,而且慕容云达这人表面上儒雅风流,实际上就是一个鸡鸣狗盗之徒,这种事别人做不出来,只有他能做出来。”

沙净烟说:“看来还是你师父她老人家了解慕容云达,我觉得的你师父说得对,包括她对凶手的分析,我也认为凶手很可能是黄龙真人、黄龙上人或‘三铁道人’的弟子。”

这时金巧莲的话锋一转,问道:“刘(伯温)先生是在乡下还是在应天城内?我想去看看刘(伯温)先生,听听他老人家的见解。”

沙净烟说:“刘先生在应天城内,但他老人家身体很不好,你应该去看看他,但不要说的过多,你家里的事最好先不要提。”

刘伯温的确又回到了应天,而且还住在原来的老宅子里,至于是刘伯温自己回来的还是朱元璋把他请回来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有人说大明皇帝朱元璋想起了当年正是刘伯温为自己指了一条明路才有了今天,鄱阳湖大战陈友谅,苏州城活捉张士诚,北上抗元赶走元顺帝,刘伯温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把刘伯温赶到乡下实在是愧对刘伯温,所以就把他请回来了。当朱元璋知道刘伯温身患疾病、身体虚弱时,还委派御医李欣安专门为刘伯温治病。据说宰相胡惟庸也前来看望,还让人送来很多酒肉、水果和人参、鹿茸等补品。

但有人说刘伯温是自己回到应天成内的老宅子里的,大明皇帝朱元璋并没有让他回应天,但他既然回来了,朱元璋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刘伯温是开国的老臣,也就随他去了。

不管那一种说法刘伯温的确是回到了应天,沙净烟每次去看望他,都发觉刘伯温并不开心,而且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沙净烟焦急万分,四处求医,但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第二天傍晚,沙净烟陪着金巧莲来到刘伯温在应天府的老宅看望刘伯温。

沙净烟和金巧莲一进刘伯温的家门老家人就说先生今天不太好,一天没有吃饭,现在刚有好转,正在内室喝汤。

二人走进刘伯温的内室,只见刘伯温裹着一层被子半坐半躺地靠在病榻上,一个家人在喂他汤喝。刘伯温见二人进来便轻轻用手推开汤碗,示意家人扶着他坐起来。

沙净烟和金巧莲急忙过去帮忙,刘伯温摆摆手,微笑地示意二人坐下。

金巧莲本不想把自己家里发生的的事告诉他,但刘伯温说:“巧莲姑娘今天来肯定有事要对我说,我现在精神头不错,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刘伯温这么一说金巧莲就不能不说了,就简要的把家里发生的事跟刘伯温说了一遍。

刘伯温说:“还是那句话,‘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保重。’巧莲姑娘一定要放宽心,我相信你师父铁(木清)大侠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

略一停顿,刘伯温说:“近两天我一直在口述两封信,一封是给沙净烟的,一封是给巧莲姑娘的,但尚未写完,明天的这个时候你们再来我家,我把这两封信交给你们,如果我精神好的话,我给你们解释一下信的意思。”

略一停顿,刘伯温说:“今天我有点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二人帮助刘先生在病榻上躺好,便告辞出来了。

二人不知道刘伯温将会给他们每人一封什么样的信,但他们知道这封信对他们每个人都很重要。

是的,的确如此,这两封信为他们选择了新的主人并将改变他们的后半生!

有江湖散人知道当年沙净烟在脱脱太师府卧底正值大元朝风云变幻之时,此时天下虽然一统但正如疯癫道士所说“大明朝风谲云诡,各人都需珍重”。眼下,良师益友刘伯温重病在身、岌岌可危,沙净烟必然感慨万千,一腔情怀不知如何宣泄,便顾不上合辙押韵匆匆忙忙地送上一首《永遇乐·风流总恋少年英雄》:

地老天荒,风流总恋少年英雄。

天涯海角,情怀难忘崎岖坎坷处。

晨曦洒落,流水桥边,杏花烟雨秋风。

忆当年,峡谷寒冬,大漠原野飞鹰。

清风徐徐,夕阳斜照,中流激水浪花。

江南北地,白虎黄龙,深山不老僧。

天也朦胧,地也朦胧,中原一片寂静。

蓦回首:天高地远,侠女柔情?

《烟波浩渺》第一部《燕翅金雕》到此结束!

请读者欣赏《烟波浩渺》第二部《乱世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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