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魏则玉慵懒地喝了口茶,抬头瞥了一眼身边的茗滁,丝毫不理会下面跪着的两个小厮。
“茗滁,出息了。”
明初一脸黑线,皮笑肉不笑,“恩。”
“随便你处理了。你们家的事,朕也就是去看个热闹而已。压力不要太大。”随后拍了拍茗滁的肩,在他耳边压低嗓音道,“要知道,我可没那闲功夫再培养一个明家的亲信了。”
茗滁抬起头来看着魏则玉离开,又看了看那两个遍体鳞伤的“小厮”,心中怒气不可言,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背叛家族的叛徒。
“明初!”寒月进屋便看见茗滁拿着剑指着地上的两人。他明显看到茗滁的手在抖,急忙出声。
见眼前的人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寒月摆手让人把那两人带下去,“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不用担心,我们都在。阿玉虽然嘴上说不管,但他绝对不会看着你明家吃瘪的,再者,明家……”
“我知道。”……陛下一直口是心非。
不等茗滁说完,吴老管家便过来提醒茗滁该出发了。
“走吧,明家的事,不都是你的错,想开点。寒家那回子事比你们家复杂多了,不也过去了嘛,明初大家主。”寒月难得安慰一次茗滁,茗滁听罢,笑了一下,也感觉轻松了许多。
“好。我会处理好的。”
“朝都等你明家家主回来。”
“行了,出发吧。腻腻歪歪什么呐,规矩呢!”魏则玉在车内见寒月和明初在外面“不舍得分开”,开口提醒道。
明初急忙钻进车里,询问什么事。
“没什么,我是怕等你们两个道完别了,城门就要关了。”魏则玉懒懒一笑,身上是月白的锦袍。
“你就会笑我。”明初嘟囔了一声。
“恩?”魏则玉抿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蓝袍少年。只见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头,红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低下头去,不再理会自己。
魏则玉见次,笑了。
“明初。”
“嗯。”
“你这算什么,无声的反抗吗。我说过,自四年前,我已不再是那个最高位置上的人了,”魏则玉放下手中的茶盏,揪了揪身上的月华白隐金线龙纹袍,“即使,这衣裳还在身上。那位子,已经另有其主了。”
明初看了一眼魏则玉,“你想错了,不论你身处何处,不论你身份如何,魏家,都是明家的主子。陛下莫忘了。明家是魏家的世仆。”
“倒会耍嘴皮子了。好好想想怎么对付明家的人吧。”
魏则玉不再去看他,扭头看向窗外。而嘴角不经意间,已经勾起了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转着手上那枚象征魏和帝国帝君的扳指,闭上了眼睛,任由思绪浮乱万千。
“云月山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李家家主换了人。”
离云月山还有一段路程,魏则玉想起离京前寒月的话。
“现任李家家主是李云卿。”
“阿卿……吗……”
“是,你们最好不要见面。”
“不可能的,他是新任家主,我是魏家家主,魏帝。注定我们是要见面的。”魏则玉轻抚着怀中的猫,“呵,想想还真是讽刺。”
“那我去给如烟传信。”
“不用,是我欠他的,那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也躲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清账了。”
“好。我会让北盛在暗中接应的。”
魏则玉转身,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最终还是开了口:
“尘念那边根基还不稳,你多注意点,我怕……我怕我回来晚了得给他收尸,乱了计划。”
寒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相府
“寒公子,大少爷他们进了朝都了。”吴老管家敲了敲寒月书房的门说到,“已经安排人去接应了。想必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到相府了。”
“嗯,辛苦吴老了,叫瑞清他们去门口接应,让人去把东院的雨花轩,石青院,碧雪宛收拾出来,给几位小姐住,大少爷和老太太......”
“大少爷和老太太的住处,小少爷在离府前就吩咐好了,就在东院的破军院和玉珠院。”
“嗯,知道了,通知厨房,准备给老太太大少爷他们接风洗尘。”
......
东宫
顾尘念抬头望着眼前的长青木,这是他和魏则玉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就是在这树下,他躲在树后,看到了魏则玉弑君的一幕。他本想安安静静做个闲散王爷,却不料卷进了皇室的争端中,也使他至今迷惑着,他选择站在魏则玉这个连弑君都干的出来的人真的对吗。还是说,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被他收了心了?
师尊不曾一次说过,魏家的嫡长子,是不可多得的人物。千百年能生出个自己,万年也难再生出个魏则玉。回朝都时也曾嘱咐过自己,魏则玉可以结交。顾尘念叹了口气,自己活了两世,却依旧看不懂魏则玉。
天赋,智慧,地位,容貌,他似乎是上天最宠爱的儿子,却屡受挫折打击,最后被自己叔叔害的惨死。这一世却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来来往往将近四十年的接触,他越发看不懂了魏则玉,以往的他是贪恋权位的。就像上一世,既是是作为掌管朝廷的傀儡,摄政王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但他却是死撑着不下台,既使谁都听出了摄政王话里的意思。
出生天相,百日封储,三岁登基,两世的分歧在魏则玉七岁时发生,他清楚地感受到剧情线的改变,偏离。这一世的魏则玉弑君更是让他大吃一惊,那个眼神,根本就不是三岁的孩子该拥有的眼神。
“陛下,魏相今日启程去了西南。”
“谁传来的消息?”顾尘念自魏则玉踏出相府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的踪迹了,一直在等人来传消息。
“是柳大人来看柳妃娘娘,顺便想来跟陛下说,被树下拦住了。”
“哼,柳大人,他是来给朕题魏相告假顺便看看他的女儿吧。”顾尘念摆了摆手,“继续盯着魏相。”
“是。”
初秋,长青木却是依旧长青,也是,不青的话怎么会叫长青木呢。抬头仰望,似乎看到了那个师尊口中的人,白发,发带稍微束着一束头发松松散散,琥珀眸,眉间鎏记,着太子蟒袍。
“师尊啊,你所说的和我所遇见的,是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