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种秘密，你就这样告诉我们？”任清尘有些尴尬的笑，“东方姑娘对我等如此信任，倒是我们小气了。”
东方镜微微一笑，“我不通武功，也从未出过远门，若是连你们都信不过，如何立足？”
这女子果非池中之物，任清尘在心中暗暗赞叹，她将厉害分割清楚，虽娇柔孱弱，心中注意却不逊任何男子。
“既同路而行，彼此之间自是应当相互扶持信任，江湖多风霜，不知以后会遇上些什么，若无此等信任，寸步难行。”她缓缓道，“东方镜仰仗两位了，我不会武功，但尽力不拖累两位便是。”
“没什么拖不拖累的，我也是第一次行走江湖。”兰延陵道，“除去一身武功，我才是一无是处。”
“互相扶持嘛。”任清尘看了一眼兰延陵，兰延陵低下头，任清尘转头对东方镜说，“东方姑娘，你如此信任我们，我也不与你藏虚，我是前任青州司马，乃是朝廷之人，此番出来，为的是寻找陛下走失的五皇子悠王。”
东方镜常年隐居深山，自是不知什么‘四王之乱’、‘梁王谋逆’，但如今皇位没人继承，任清尘是出来找太子的，这她还是能听懂的。
任清尘与她仔细说了事情经过，道，“总之，我若是找不到李舒雨，就没那么容易躲过去了。”
“原来如此。”东方镜微笑，“既如此，你的事更大些，找人不分东南西北，便以寻李舒雨为主，我顺路打听小兮的下落便好。”
任清尘点了点头，“东方姑娘，此事事关紫宸宫，是机密中的机密，若更多人知道可能会引起朝局动荡。”
“东方镜晓得利害，定不与他人多言。”东方镜道。
兰延陵说，“师兄，天色暗下来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任清尘与东方镜站起来，日落黄昏，这般行走也走不了多远，任清尘道，“不如先在山下借宿，今日定来不及进江州城，我记得柳树村距此不远，我们去村中买三匹马，往后才好赶路。”他与兰延陵坐船而来，自是没有马，这时真的要赶路才想起骑马一事。
根据来的那两位老人的指点，柳树村就在归山脚下，但一路上却怎么也见不着村民了。没有人问路，任清尘三人在山脚下转来转去，直到繁星满天，依旧不见灯火炊烟。
任清尘疲累的在一个十字路口坐下，兰延陵持剑站在路中间，东方镜在不远处的巨石上坐着。
“真是古怪。”任清尘越想越觉不对劲，这山下怎么一个过路的人都没有？就算没有人过路，他们从日落找到天黑，竟也没有一家炊烟冒起来，更别说灯火，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归山民俗，依旧是前朝的一日两餐？
任清尘觉得奇怪，自太宗时民间富裕，手工作坊与海外贸易增多，许多地方已不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两餐所能满足日常需求，官府下令改古来的一日两餐为三餐，他在青州时已甚少见到一日两餐的家庭，难道归山仍旧保留着前朝民俗？
那也不该不见灯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清尘兀自思索，东方镜从坐着的大石上下来，来到溪旁取水。
归山上有个瀑布，从瀑布往下一条蜿蜒的归河一直流淌到江州城中，是江州城所有饮水的来源。归河有无数分支，这条小溪便是源自归河，东方镜来到溪边取水，任清尘坐在地上思考，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进了草丛，不到片刻草丛中突然窜出一只不知是什么东西，任清尘只见眼前黑影一晃，兰延陵反应比他快得多，迅速跳起，长剑出鞘一剑刺去。
那黑影身形也是极快，躲开兰延陵的一剑后一头扎进树林中，没了踪影。
任清尘心中大呼不妙，一把抓住将要去追击的兰延陵，“东方镜！”
两人连忙钻进草丛中，溪水潺潺，月光辉映，溪旁扔着一只水袋，早已没有东方镜的身影。
兰延陵如同被人泼了一头冷水，呆立当场，不知所措。任清尘比他冷静些，连忙高声呼喊，“东方姑娘！”
他心底发凉，方才窜出去的那只动物像是虎豹豺狼一类，他未曾看清，却知不是什么善类，莫不是东方镜被袭击了？
他一句话喊出，不远处的树林里的女子细声细气的回应，“任公子，延陵，你们看这是什么？”
这赫然是东方镜的声音，两人心头大喜，兰延陵反应比任清尘块，立刻钻进草丛。只见东方镜安然无恙蹲在草丛中，正在翻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
月白的长裙散在草丛中，少女娇美的容姿与安然的神态令两人都放下心来，她看起来并没有遭受攻击，也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东方镜站起来，望向两人，露出惊讶之色，“怎么了？”
兰延陵靠来她身边，贴着她站着，将长剑收回鞘中，低声道，“没事。”
比起自己小师弟惊魂未定，任清尘倒是淡定许多，见东方镜没事他便放下心来，道，“方才这片草丛中跳出去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我们以为你被野兽袭击了。”
东方镜闻言点点头，“那是一只花豹。”
任清尘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是花豹？”
“它在溪旁不远处的草丛进食，我取水惊扰了它，想来它以为我要与它争夺食物，便想攻击我。”
兰延陵一把抓住她，“你没受伤吧？”
东方镜摇摇头，任清尘叹了口气，“你没受伤就好，它跳出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东方镜伸出手，翻看那块血肉，“你们看这是什么。”
任清尘伸着脑袋看了半晌，那是一块有些发白的皮肉，鲜嫩欲滴，像是刚从什么上撕下来，鲜血还没有滴完，应是方才花豹叼着的食物。
任清尘看不出什么门道，这块肉再普通不过，没什么标志，看不出是从什么部位上撕下来的，于是他说，“什么？”
东方镜细声细气的说，“这像不像一块肉？”
一直站在她身边，从一开始就在打量那块肉的兰延陵脸色骤然大变，他瞪着东方镜，面色扭曲复杂，带了些惊恐之意。任清尘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这明明就是一块肉，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正想让兰延陵不要摆出这幅表情吓人，目光扫过那块白色的皮肉，突然一愣。
东方镜说它像一块肉，说的是什么肉？任清尘浑身发冷，他抬头看向东方镜，东方镜刚才那语气，她该不会是说这像是一块……人肉吧。
东方镜平静的望着两人诡异的表情，低声说，“这肉还是新鲜的，说明死亡者距离此地不远，我们四下找找，莫要误了事。”她站起来，迈着平稳的步伐往林中走去。
兰延陵一把冲上去抓住她，“东方姑娘，你不能一个人去！”
东方镜被他抓住，转过身来，任清尘也缓缓站起来，他神色严肃，“东方姑娘，你确定它是一块人肉吗？”
“我确定。”东方镜温声说。
任清尘倒吸一口冷气，这荒郊野外花豹叼着一块新鲜的人肉，这块肉的主人还活着吗？
他越想心越冷，这么大一块皮肉，流了这么多血，这主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联想走了这么久都没有遇到人烟，一个极端可怖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任清尘道，“沿着这条路找！一定要找到那个山脚下的柳树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