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简单。
一点都不故弄玄虚，一点都不高深莫测。
王晗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噗笑，“弟弟莫不以为，爷爷是什么人都会见的？如果爷爷对你不满意的话，怎么会见你？”
樊迎春笑，“今年就是老师想见一见你。”
王老也笑，“很满意！”
樊迎春推着他，“还不喊师傅！”
苏亦很乖，“师傅好。”
王老笑。
王晗道，“叫师姐！”
苏亦不抵抗，“师姐好。”
然后他望向樊迎春。
樊迎春道，“不要看着我，咱们各论各的，不然，我平白比你矮一辈，以后见到你爸，还要喊他一声叔，这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点，王晗是认同的，“就是，不然我都是你们的小师侄了，算什么话！”
有道理。
苏亦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
王老笑，“各论各就好，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严格的师门礼数了，不过茶还是要敬的。”
樊迎春推着他，“还不赶紧泡茶！”
王晗拿过来普洱，“就用这个，看来弟弟早有准备啊。”
苏亦哭笑不得，接过普洱开封，工作室有现成的茶具，洗茶，泡茶，敬茶一气呵成。
老爷子笑容不断，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确实很好。
直到接过苏亦手中的普洱茶后，老爷子才道，“其实我认识你们江东美院的李青山教授，小樊向我推荐你的时候，我特意给他打过电话，李教授对于你的评价很好。”
苏亦惊讶，“老师还认识李教授？”
王老道，“嗯，认识，算是晚辈了，他是研究美术史，又专攻美术考古，以前考古挖掘出一些破损的字画，托人介绍找过我帮忙修复，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咱们苏博也算是你们江东美院的合作单位之一，不少年轻的职员都是从你们江东美院毕业的。”
苏亦恍然，李青山教授，确实教授他们美术考古专业课。
只是没有想到老爷子还跟李教授认识，苏亦也只能再次感慨，圈子真小，兜兜转转，总能找到熟人。
原来考核在他还没有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王老道，“还说想要让你读他的研究生，不过你小子拒绝了。”
苏亦尴尬，“我主要想去北京读书，江东美院熟人太多了，不好。”
李教授教美术考古不假，但也带文博研究生，算是江东美院美术考古的学科带头人。
然而，江东美院没有考古硕士点授予资格，美术考古方向也只能挂靠在文博专业下面。
当时得知苏亦准备报考文博的时候，李教授确实有问过他要不要读本校研究生。
最终苏亦还是拒绝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考虑在江东美院继续读研。
王晗娇笑，“确实，干什么坏事都害怕被发现，就跟我一样。”
苏亦望着他，“师姐也在江东美院读书？”
王晗道，“不是，我是南艺的，本科读的就是字画修复专业，研究生毕业都好几年了，现在就在苏博工作，好讨厌的，周边都是熟人，我都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读博，然后去大学教书了。”
樊迎春望着她，“可以的，苏亦这小子来了，小晗你就解放了。”
王晗道，“不是吧？有了新人忘旧人，春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樊迎春：“……”
苏亦憋着笑，“去美院教书，硕士应该就可以了，非要读博吗？”
王晗摇头，“以前还行，现在不行了，不管是我们南艺，还是你江美，最低要求都是艺术博士了。甚至，还有些院校要海归博士，所以说艺术博士越来越不值钱了，更不要说艺术硕士。再说，愿意招收艺术硕士当讲师的学校，你师姐也不愿意去啊。所以弟弟你以后想要子承父业回江东美院读书，社科院的硕士是不够的。”
对于这一点，苏亦还真不关注，但他对于艺术博士的就业形势，他多少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王晗说的也没错，社科院的硕士确实不够格回江东美院当讲师了。
这已经不是苏馆长那个本科就可以留校的年代了。
他们学校新进的一批老师，一个个脑袋都顶着博士的头衔。
甚至更加过分的是，连本校的博士都已经没有机会留校了。
好吧，江东美院还木有博士学位授予点。
但对于王晗的话，他还是老实回答，“我不想回美院当老师啊。”
王晗望着他笑，“你会的，嗯，未来你想不当都不行，不然，如何讲我们这一脉发扬光大啊？”
苏亦：“……”
接下来的气氛就欢快了很多，苏亦也直到这时才知道，王老对于其他候选人的考核，基本上不见面，唯一见的人就是他。
之所以愿意见面，樊迎春的推荐占一部分，李教授的推荐占一部分，最大的一部分还是老爷子看到了苏亦以前装裱的作品。
嗯，之前苏馆长给樊迎春推荐苏亦的时候准备的作品，都被樊迎春打包带过来让老爷子过目了。
所以今天的见面，就是例行见面。
当然，这个见面也很重要，之所以有这个见面是王老对于他在装裱修复技艺方面的肯定，但人品如何，还有待考究。
这也是樊迎春不跟他透底的原因，目的，就是想让苏亦保持本性。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至于王晗，她一直不掩饰对于字画装裱修复工作的逃离。
她不是讨厌字画装备修复，她讨厌的是日复一日待在博物馆字画修复室内修复字画。
两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看着她这副模样，说去读博，好像不是说说而已，这个念头应该存了很久，不然，她说出来的时候，不管是王老还是樊迎春都丝毫不惊讶。
虽然跟对方接触才短暂的几个小时，但苏亦也觉得这姐们欢脱的性子，确实真不适合呆在博物馆内日复一日地修复字画。
去大学当老师也挺好。
只是，这姐们，真的能忍受博士的非人生活吗？
女博士？
很恐怖的好不好。
所以他望向王晗，“师姐有意向的导师了？”
王晗摇头，“还不确定，想去清美或者央美，不过我爸妈推荐我出国，好烦。”
王老笑，“你要真出国，爷爷也能帮你联系，不要忘了你爷爷我也是有过海外工作经验的人。”
王晗笑，“嗯，知道，爷爷最厉害。”
说着望着苏亦，“你小子有福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