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人群中两道身影飞身而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礼台之上。
看清来人,风澈似乎早有预料,他抬手示意侍卫们退下,上前几步,道:“乘鹤道长如此贸然上前来,所为何事?”
乘鹤双目紧盯着时依,道:“老夫只问一件事情,问完就走,绝不多留。”
时依看了眼风澈,走上前去:“前辈尽管问,晚辈必定知无不言。”
乘鹤双手负于身后,眼中流露出悲切的神情:“敢问姑娘,你手上挂的这颗珠子从何而来?”
“乃是友人所赠。”
“那你的这位友人,现今又在何处?”
时依一怔,脑中顿时闪过乘思焕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显得犹豫。
风澈或许察觉出这份微妙,想先她一步开口回答,却被她扯了一下。
疑惑间,只见她目光坚定:“我没事,交给我来解决吧。”
时依大步上前,径直走到乘鹤跟前,低头跪了下去。
“晚辈无能,友人……已故。”
闻言,乘鹤独峰和金寒皆是一震,虽然此前做好了准备,然而听闻这样的消息,还是让人不愿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时依姑娘你还好好的,她怎么会……你一定是弄错了!”
金寒浑身颤抖,不能自已。她身上明明有功体护结,怎么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他激动得想上前来向时依问个清楚,却被风澈一把挡下。
“乘姑娘死时我也在场,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金寒悲切不已,兀自摇头,再难自持,滚烫泪滴接连滑落,口中只喃喃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们在骗我……”
乘鹤独峰眼中泪光闪烁,却只能强忍悲恸,问道:“老夫再问你,她是在何时,被何人所杀?死前可曾对你说了什么?”
时依默默低着头,还不待她回答,风澈便先一步道:“乘姑娘是被人一剑贯体而亡,那把剑散发出浓浓魔障,杀她的人,乃一位魔者。”
“魔者?那她的尸身又在何处?”
“被那人一并带走了。我等能为有限,皆不是他的对手。”
乘鹤独峰目光逼近,风澈坚定站在原地,眼中丝毫不见怯懦,仿佛他说的一切真得不能再真。
忽然,他转向时依:“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时依咬了咬唇,一滴泪无声滑过面颊,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吐出两个字:“真的。”
她说得咬牙切齿,风澈却听得心中一惊。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乘鹤忽然出掌,朝时依肩头击下去。
这一掌击下,在场众人皆瞪大了眼睛,妖皇再也坐不住,高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这两个伤了王妃的罪徒押下去!”
“住手!”
她稳稳跪着,不动半分,嘴角缓缓淌下一丝朱红,目光却无比凶狠。
风澈连忙上前查看时依伤势,怒道:“你们好大的胆,今日乃本王大婚之日,你们竟敢动手将王妃打伤,是欺我妖族无人吗?”
乘鹤独峰一收掌势,心道果然有异,全然探不到她的内息,且体内被一股极重的寒气入侵,这其中发生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请恕老夫无法见你有如此归宿,她与你一般年纪,又与你相交甚欢吗,你风光大嫁,可我的女儿,却要永远长眠,她也不会有一场属于她的盛典。老夫心中难容此嫉妒,这一掌,你必定要受!”
时依垂着头,垂坠的珠串在她眼前乱晃,轻轻叩着她的面颊。
她心知乘鹤这一掌是实打实的试探,他并未想要伤她,否则,她恐怕早已丧命。如此举措,证明他对风澈所说的话已经产生了怀疑。
“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她,我对她本就有许多亏欠,若是这一掌不能消解前辈心中的怨恨,即便再受一掌,我也甘愿。”
须臾,乘鹤甩了甩袖,冷哼一声:“那个魔头叫什么名字?”
风澈看向金寒:“此人你应该也认识,他叫——黎惑。”
金寒听罢,更觉不可思议:“黎惑公子?绝无可能,这……”忽然,他像是忽然相信了这个原由,“时依姑娘,你是为此才会突然要嫁给妖族六皇子的吗?难道……真的是他?”
风澈浅茶色双眸紧盯着时依,见她并没有摇头否认,心觉尘埃落定。一切皆在他的计划之中。
忽然,时依道:“请前辈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就绝不会放过那名凶手,终有一日必定手刃此人,替她报仇!”
乘鹤独峰眯了眯眼眸,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说时迟那时快,他出其不意地将风澈推开,然后一掌朝时依的天灵盖覆了下去。
随着众人一阵惊呼,等来的却不是时依七窍流血倒地而亡的场面,而是瞧见一股沛然真气源源不断注她的体内。
风澈大呼:“不好!”
只消一瞬,时依便觉得体内真气充盈,她猛然起身,一把将头上的凤冠扯下,提动真气,唤醒一旁的引霄落。
紧接着,她将庞然真气灌入引霄落之中,宝剑出鞘,寒芒闪耀,那剑以一股排山倒海之势直直奔向座上的大皇子风衍。
四下俱惊。
那剑势太猛,眼见风衍就要躲不开,只听妖皇怒喝一声:“放肆!”
忽然来的一股真气,将引霄落狠狠挡回,剑直直插在时依面前不足三寸的地方。她一时气力空虚,被这股剑气反伤,软绵绵倒下来,靠在铺就红毯的阶梯之上。
妖皇瞬间暴怒,时依此举无异于告诉乘鹤独峰,乘思焕就是被风衍所杀,原本他们有许多说辞可以推脱,然而她这一番鱼死网破的表现,已经让妖族失去了道教的信任。
“来人!将此女乱箭杀死!”
原本守在两旁的侍卫蜂拥而上,都想着将她的项上人头割下领赏。
只见风衍一下跃至大兵之前:“都不许动!由本王亲自动手。”
话音刚落,松千影也飞身上前:“你想杀我小妹,可曾问过我这个做兄长的?”
他上前来轻轻搀扶起时依,撑开扇子替她挡了挡日光,温声道:“真是的,跑去哪里玩了这么久,也不告诉师兄一声,害我担心了这么久,真是太贪玩了。”
时依开心笑了两声,口中说道:“师兄莫要担心,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师妹的福大命大,任谁也打不死,日后肯定会享受大大的福气。”
她感觉吸气有些困难,喘了两口气,勉强抬起手,扯了扯松千影的衣袖:“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松千影忽然察觉她浑身冰凉,再一看,她额头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想必是方才出手,使得她体内真气大乱,所以体内的寒气发作起来,想必忍得很辛苦。
他欲运功替她暂时压制住这股寒气,背后却飞来一柄金剑,他只得放下时依,正身去挡。
风衍看了眼被寒气侵蚀得奄奄一息的时依,冷笑道:“想替她疗伤?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一剑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就让她好好享受一番冰霜千穹的折磨才有趣。”
接着不留空闲,飞身上前就与松千影缠斗起来。
但松千影何许人也,眼见风衍占了下风,其他几位皇子也一并跃上前来。
“大哥,让我们来助你!”
此时,又有三人从人群中飞身出来,护在时依面前。
风驭一看:“哦,传说中的仙门四少今日倒是齐了,真不知是她的缘故,还是这把剑的吸引力太大了。不过,这里是妖族,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时依虽然提不起半分力气,意识却是清醒的,想起她曾吃过亏的狐媚术,强撑了气力,说道:“师兄,小心他的狐媚术。”
风澈道:“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放心,我第一个就先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