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被一阵尿意冲破睡眠，睁开眼睛，头微略微有点痛。看见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喝了几杯之后就开始头晕，之后的事情，她就记得几个画面。
她记得自己被抱上了楚逸轩的车，记得楚逸轩开车的侧颜，还有他后面好像笑得很开心，他们聊过什么吗？苏暮记不起来了。
苏暮在餐厅吃早餐，以为起来太迟，苏爸爸已经上班去了。米阿姨走过来对苏暮说：“暮暮，你爸爸让你去驾校报名，这是校长的名片名片。”
米阿姨把一张名片放在苏暮面前，苏暮看名片上写着的驾校位置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
“我最近跟展可能会有点忙顾不上你。”米阿姨感到十分抱歉。
“没关系的米阿姨，这驾校不远，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苏暮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这点事情自己还是可以一个人做的。
“你没开车经验，我已经和轩轩说了。他刚好今年暑假在家准备国内直博的申请，没什么事情可以陪你学车。”
“米阿姨，你让人家大热天的陪我学车？太强人所难了吧，估计他就是碍于礼貌不好拒绝。”
“可没有强迫他哦，他可乐意了呢。”米阿姨笑容里带着耐人寻思的意味。
看着米阿姨的笑容，苏暮脑袋里一个闪回，忽然想起昨晚楚逸轩好像说要追她。
“再说了，听你爸爸说，这个驾校的练习场地是地下的，冬暖夏凉的那种。报名可不容易了，好在之前你爸爸给这个驾校思的校长做过手术，可以不用预约随时报名。”米阿姨笑着说道，“你待会要出门的时候给轩轩发给消息，他就开车出来送你去。”
“好的，我吃完收拾一下就出门。”
“噢，对了，你爸爸晚上有手术，我晚上有聚餐。今天晚上你可能需要到轩轩他们家吃饭，住得近就是方便哈哈哈。”米阿姨更开心了。
“我一个人去他们家？太尴尬了，我还是自己做东西吃吧。”
“我已经和楚阿姨说好了的呀，人家早上都买好你那份的菜了。”
“这才几点都买好菜了？米阿姨你这忽悠有点过了哦。”
“哎呀，和人家说了就不要变了嘛。”米阿姨坏笑地看着苏暮。
苏暮觉得从见楚逸轩开始，就感觉自己被蒙在大家共同编织的圈套里，有种默契弥漫在楚逸轩一家、米阿姨和爸爸之间，一切平静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加速变化着。
苏暮纠结了半天，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暮暮。”楚逸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米阿姨说已经和你说了，我爸爸不在家，让你送我去驾校报名的事情。如果你忙的话其实不用送我，驾校不远我自己打车就行。”苏暮还是抛给楚逸轩反悔的机会。
“不麻烦啊，我暑假都没什么事。我随时可以出门。”
“那现在吧，我在我家门口等你。”
“行，我马上过去。”
“再见。”苏暮说完后，放下手机看着屏幕，没有声音了，对方还不挂断。三秒后，苏暮按下了挂机键。
米阿姨和苏暮刚走出门，楚逸轩的车就稳稳地停在了门口。
“轩轩今天还是这么帅。”米阿姨看着楚逸轩称赞到。
楚逸轩今天穿着简单的T恤、休闲短裤和运动鞋。就这身简单到走在街上都随便拉一个男生都会撞衫的风格，在他身上就特别好看。苏暮觉得可能是因为楚逸轩优秀的比例和恰到好处的肌肉撑起了衣服的线条。
“谢谢阿姨，我会好好照顾苏暮。”
“对你，我是放一百个心的。”
“米阿姨再见。”苏暮按下车窗对着米阿姨挥手告别，车随即向前面驶去。
苏暮拿出手机，连接上蓝牙。为了避免上次尴尬的状况发生，她已经在昨天中午准备好了一份“正常的”歌单，轻松欢快的，适合这个夏天。
“我听米阿姨说有驾校校长的名片，你现在给他打过去吧，看他现在是不是方便见面。”楚逸轩边开车边提醒苏暮。
“哦，对，我问一下。”苏暮打过去确认，对方说正在驾校办公室坐着，随时过去都可以见面。
通话完毕后，苏暮想到即将开始的学车之路，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尝试忘记6岁时的那场车祸，但是恐惧仍旧难以完全消除，这点只有她自己知道。
楚逸轩听到这声微弱的叹气，说道：“虽然以后大概率都是我开车，但是驾驶是一项重要的技能。极端情况下，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可能需要自己开车来保护自己。”
以后…苏暮心想，太早了吧，到时候楚逸轩的副驾坐着的可能不是她了。苏暮懒得反驳，应了声：“我知道。”
校长是个中年男子，楚逸轩礼貌的和对方握手并简单自我介绍后，校长便领着苏暮办理报名手续。
一切流程线上化，非常方便快速。报名完毕后，校长带着苏暮提前见了后续教她的科目二和科目三的老师，也都是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和善。苏暮心里祈祷，教练们不要太凶。
“刚刚那个老师带带你了解了机车的基本构造，后续你在家复习科目一的题目，觉得差不多了告诉我，我帮你报名。”临走前校长交代到，“科目一考过之后是科目二的学习，需要来这里练习，什么时候来，提前和教练打声招呼就行，我们这边车辆和场地充足得很。”
“好的，谢谢校长。那我们先走了。”苏暮对校长说，并回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替我给你爸爸问个好哈。”校长又补了一句。
“科目一考试的时候我送你去，科目二三我晚上可以教你。你白天要来这边练的话，我接送你。”楚逸轩手扶着方向盘说道。
苏暮吃了一惊，遂即说道：“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楚大律师要变成我的司机了。法律界怕都要痛骂我耽误你这颗明星的冉冉升起。”
“哦，你都说了是明星，该升起的它总会升起，掉不下来。”楚逸轩打趣地说道。
“昨天你不还在看重要文件嘛，还有你要申请直博欸，暑假不得忙得不可开交嘛。”苏暮是真的觉得楚逸轩很闲的样子。
“不陪你的时候我都在忙。”楚逸轩说道。
楚逸轩这情话倒是张口就来，苏暮暗暗在心里吐槽。
“你不用担心我的申请，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昨天的文件和申请没什么关系，是律所的事情。”楚逸轩再次解释到，他不想让苏暮因为这个原因而推开自己。
“那好吧，专职司机。”苏暮觉得既然楚逸轩自己都说没关系了，况且她也不亏，要送就送吧。
“随叫随到哦。”楚逸轩打趣说道。
“你在瑞士学的车吗？”苏暮问。
“对，瑞士学驾照可比中国复杂多了。第一步先得学习紧急救护课程；第二步是敏感课程，学习了解机车内部构造和交通复杂路口；第三步才是理论考试，这个和国内一样，100道题90分及格；理论考试通过后会拿到为期2年的临时学员驾照，练习后参加路考，考过就可以拿到驾照了。”
“你们路考只考一次？”苏暮问道，“我们有科目二和科目三，考两次欸。”
“我昨天查了，国内的路考比较简单，因为你知道考察内容，甚至连考试道路也是规定好的，不会与太大意外。但是瑞士的路考就是随便找个地方，教练让你开一段路，随时考察所有内容。”说到这，楚逸轩笑了，“我在瑞士的一个朋友，考了4次才考过，通过的时候都快开心哭了。还有，瑞士人拿到驾照是会开香槟庆祝的。”
“欸，那我心里平衡了。那你路考考了几次通过的？”苏暮很好奇。
“一次。”楚逸轩看前后没车，转头看向苏暮露出自信的笑容，又转回去看向前方，“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教你。”
“你在瑞士学的，你又不了解中国怎么考的。”
“我昨天研究了中国驾照考试，考试内容清晰明了，驾驶方法的本质是一样的，我可以教你，这样你不用经常跑驾校了。”
苏暮忽然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问道：“瑞士开车方向盘在哪边？”
楚逸轩回答：“和国内一样，方向盘在左边，靠右行驶。”
“那行吧。”苏暮觉得楚逸轩这种大神，学习驾驶的方法肯定也是简单有效的，他教说不定真的学得又快又好。苏暮从来不会避开好处，她又不傻。
到家后，苏暮和楚逸轩约定好6点去楚逸轩家里吃饭后，便上楼躺在卧室的床上刷着刚下载的科目一刷题APP。
快六点的时候，苏暮出门走向右边只隔着十几米的楚逸轩家。
“请进。”苏暮按下门铃后，开门的是楚逸轩。
换好拖鞋见楚妈妈也走过来了，“暮暮快进来，饭菜马上最好了，轩轩，这么多年了暮暮第一次来我们家，你带她到处看看。”
“好的，妈妈。”楚逸轩答应到。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来他们家啊，我们会加个这么多年？难道我小时候来过？苏暮的疑惑一闪而过回答到：“谢谢阿姨。”
苏暮感觉楚妈妈是一个非常热情且体贴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感觉特别亲切。
楚逸轩家一楼的布局和苏暮家类似，走到二楼，楚逸轩转过身笑着问：“要去参观我的卧室吗？”
苏暮觉得这话略带着挑衅的意味，好像觉得她不敢一样，变一口回答道：“去呀，除非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我可以放弃我的好奇心。”
“那请吧。”楚逸轩转身带着苏暮走向自己的卧室。
楚逸轩推开卧室的门，对苏暮做出请进的姿势。苏暮走进去第一感觉是装修和楚逸轩家的整体风格不同，楚逸轩家的风格是偏奢华和复古的感觉，可是楚逸轩的房间显然做过单独的装修，整体基调变为现代和简约。
“这是我的衣橱室。”楚逸轩打开最近的一扇门，苏暮走进去，眼前的衣服按照不同风格分类后再按照颜色分类，有正式的西装、还有运动装、还有休闲的，大多都是纯色或简单的线条，没有什么印花。
“楚逸轩你没有可爱搞怪的衣服吗？”苏暮转头问依靠在门边的楚逸轩。
“你的可爱搞怪是指什么样的？我的衣服都在这里了。”楚逸轩不太清楚苏暮对于可爱搞怪的定义。
“你的睡衣呢？”苏暮想睡衣可能会意外一点吧。
“这里。”楚逸轩走到一个衣柜前，打开，望向苏暮。
苏暮走近看，一套纯灰色丝绸的衬衫睡衣套装，苏暮想着楚逸轩穿上这套睡衣的样子，心里暗想：“睡衣都帅的这么认真。”
“挺好看的。”苏暮说完转身继续看。
手表、领带、帽子、围巾，楚逸轩的东西不多，但是每样品质都是极佳的那种，品味也让苏暮挑不出毛病。
“挺好的，我们看看别的吧。”
衣帽间的对面是卫生间，苏暮跳过卫生间，往前走是楚逸轩的床，灰白色的床单被套，干净整洁地铺在床上。床头是电子时钟和简约的床头灯。再往里面是落地窗，往外远眺可以看到不远处临湖的风景。
床的前面一米外有一面墙，墙上挂着一个大屏超薄电视，苏暮走到墙后，是楚逸轩卧室内的书房，书房中间放着书桌和一把椅子，书房临江的一面是落地窗，左右两边墙都是书柜，书柜上都放满了书。
苏暮走进书柜，有法律类的书籍占大多数，还有文学、音乐、科学类的书，其中还有苏暮看过的。
苏暮看到书桌上有看到一半的文件，电脑也有正在编辑的文档。
“你最近在忙什么啊。”苏暮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很忙。
“有份商业合同正在修改，一个公司的专利准备投入量化生产，比原先的成本减小很多。”楚逸轩尽量解释得简单清楚。
“我看网上说律师忙起来都没有时间陪女朋友的。”苏暮想起自己网上查询律师生活相关的信息，但又觉得说得有点意味深长，遂即赶紧补了句，“没有时间陪家人朋友。”
楚逸轩笑了，一个比平常都要更加灿烂的笑容回答到“看项目周期和棘手程度，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是我会把我想要的放在一个目标方向里，我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怎么达到它，所以咋平衡工作和生活的具体情景里，比较好找到度。”
苏暮还没有工作的经验，之前主要都是学习，娱乐的时间也足够，没什么需要掌控平衡的，所以暂时还理解不了楚逸轩的境界，不过觉得到达这个境界的肯定不多。
“那你平常除了法律相关的，还爱做什么啊？”
“感兴趣的不多，像绘画音乐等许多领域都只是好奇涉猎。在美国读书时倒是经常自己做点吃的，算爱好之一吧。”楚逸轩还真对很多事情都没过多兴趣和欲望。
“人生不过吃喝拉撒睡，你这爱好不错呀。我偶尔会尝试新奇的料理。”苏暮在脑海中回想了过去的厨房记忆，补充说到：“偶尔会往黑暗料理那边发展一下。”
“哈哈哈，偶尔吗？”楚逸轩倒是很好奇苏暮’新奇’的料理。
“说不定做得比你好吃哦。”苏暮不服输的性子总是在它不该出头的时候冒出尾巴来。
“你算是下战书吗，我们比试一下？”楚逸轩一把抓住这个冒出头的小尾巴。
“行呀，等我科目一考完，我们来比试一场。双方父母作评价。先把赌注说好了哦，我要是赢了怎么办？”
“你想要什么吗？”
“没，我没什么想要的，就答应对方一件事吧。”苏暮觉得楚逸轩看起来什么也不缺的样子，也怕对方狮子开口自己承担不起，玩归玩，不把自己坑进去从来都是苏暮死守的底线。
“行。”
在楚逸轩的房间逗留没多久，两人就被召唤下楼吃饭。
苏暮坐在楚逸轩旁边，对面的楚妈妈一直不停给自己夹菜，让苏暮面前的晚堆了个小菜山。
“谢谢楚阿姨，我自己夹就好。”苏暮眼看着楚阿姨又往自己碗里放了块红烧肉。
“看着你就像疼你，忍不住，哈哈哈哈，不过现在大家在一起，以后有的是时间哈。”楚妈妈开心地说到。
“对了楚阿姨，我们家离得这么近，我以前应该来过吧。”苏暮的疑问一直在脑海里，趁着现在抛出来。
“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经常和我们家轩轩玩来着。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爸爸说你有时候想起过去会头疼，想不起来就算了。”楚阿姨有点没控制住情绪，眼眶慢慢湿润。
“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过去既然不能改变，记不住也没关系的。”楚逸轩吃完口中的食物缓缓说道。
“有时候抓不住记忆也不是件坏事，我年轻时因为工作忙忽略你楚阿姨的事情，每次都被她翻出来说。”楚爸爸放下碗筷，一边轻拍楚妈妈的肩膀安慰，一边对着苏暮说道。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苏暮本来想从楚妈妈口中获得关于妈妈更多的事情，但是眼下的情况怕是问不出什么。
苏暮车祸后，便记不起6岁前的事情。医生说是创伤后遗症，因为失去母亲过于痛苦，超过精神的能调节的承受范围，于是启动自我保护机制，将和母亲相关的过去6年记忆后尘封在脑海深处。
苏暮有尝试过回忆，但似乎身体知道自己还无法承受，所以每次的尝试都以苏暮接近窒息的恐慌和头疼终止。苏爸爸也因此不过多和苏暮讲苏母的事情，所以苏暮对自己母亲的了解仅限于照片、她留下的画和网上零星的资料。
这些事情苏爸爸自然也和楚家人通过气，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免让苏暮回忆过去。
苏暮在楚逸轩家完饭，以备考科目一为理由，挡住了楚妈妈留她聊天的热情，在楚逸轩的“护送”下走回家。
虽说高中毕业是最长的暑假了，但是在3个月里既要学车，还要参加各种毕业饭局，还有毕业旅行，这些事挤在一块时间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够用。
所以洗漱完毕，苏暮也不刷微博豆瓣等论坛，而是抓紧时间用题海战术征服科目一。当交通指示灯、限速指示牌等这些在苏暮眼前晃得晕乎的时候，苏暮就会切换到某菜谱APP。
有时候可真不能小瞧人的好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