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月光下,空寂的小巷里进入了睡眠,巷子里,一抹鲜红色的衣摆随风飘动,若隐若现。
凤清歌站在离他不远处,微勾的嘴角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深夜,风起,倒是凉了许多。
那人堵住凤清歌的路,阴柔的声音与他那瘦高如杆的身材十分匹称。
那身红衣,却是像极了已去多年的帝邪。
“噗!”
凤清歌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半夜不回家睡觉吗,小屁孩。”
少年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眸子里尽露寒意。
“当今皇后可真是名不虚传,确实是“性情中人”不错了,青天白日逛青楼,千两白银只为花魁一夜陪。”红衣少年冷笑着,但是因为阴柔的声音,更显冰冷,“如今竟深夜盗人,滥杀无辜。”
“可真是贤惠温柔呢。”
这阴阳怪气的红衣少年,凤清歌初看还觉得与帝邪有些相似,如今看来,尽管帝邪嗜血如魔,长相妖媚。但是帝邪,不会这般阴阳怪气的与人说话,他与生俱来,镶嵌在骨子里的王者之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凤清歌无所谓的笑了笑:“所以?”
她抢了他志在必得的东西,还带走了那个女人。让能得到那个女人这件事情,更是难上加难了。如今却在这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实着令人愤怒。
红衣少年勾起了嘴角:“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一掷千金的人会是当今圣上独宠专宠数年的皇后娘娘,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凤清歌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声声满满都是无情的讽笑:“你觉得,皇上是信你还是信我?”
“那你觉得他是选择世人还是选择你?”红衣少年也讽笑起来。
“这不用你管了。”凤清歌摆摆手,“小屁孩,快回家去吧。”
凤清歌悠哉悠哉的与他擦肩而过,春香一直保持警惕。
红衣少年立在风中,瘦长的手篡的紧紧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隐忍的咬紧牙齿。
凤清歌一众人飞奔回皇宫,走密道停在凤仪宫门口的时候,那种压抑感再次袭来。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凤清歌淡淡说道。
春香还想说什么,突然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不再多说:“是,娘娘。”
凤清歌推开门,一步一步,屏气凝神的走着。她知道是他。也许真如那红衣少年所说。一旦产生误会,就不好了。但是,现在她还不能说。这是她承诺过的。
墨沉渊听到声响,睁开了眼睛,散发凉意的眸子里,全是眼前的女人:“倒是还知道回来。”
“当时,你是不是也在?”凤清歌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走到他的身边,突然想起了那少年的话,神神叨叨问了一句,“如果哪天要你在我和世人之间做选择,你会不会选择世人而不选择我?”
刚说完,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凤清歌,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墨沉渊黑沉的脸,不看她,不答她,半晌也等不到凤清歌的解释,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凤清歌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直接躺床上闭上了眼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失眠了一整夜。
他们没有争执,没有争吵。却有什么隔在他们中间了。
是什么,是时间吗?凤清歌活了两辈子,却也是第一次爱。她在前世街头,见过相爱的人撕心裂肺的争吵。也曾见过被时间冲淡的爱情,也见过互相伤害的爱情......
她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爱情,见多了相爱的人无法厮守,原因很多,是经济,是家庭,是压力,是痛苦,是折磨,是深爱。
谋爱之前先谋生。他们没有整天为了工资而苦恼,也没有为了快节奏生活而疲惫不堪。为什么,这道隔阂会出现。
凤清歌苦笑了一下,埋头装睡到天亮。
只是刚恢复意志,走出房门,便看到春香苦皱眉头来来回回转着。
“娘娘!”春香听到声响,焦急的走过来。
凤清歌压住内心的慌乱感,问道:“何事?”
春香低着头,沉沉开口:“皇上今日早上留下了右丞相的女儿。”
如同五雷轰顶,凤清歌红唇启了又启,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只是苦笑着摆摆手:“本宫晓得了。”
恢复神色,像平时一样问道:“孩子们昨日学习可还好?”
春香见她这般,不好多说,也平复心态,认真回答:“都能熟背熟默了。今早在门前向娘娘请安之后,都乖乖去上课了。”
“嗯。”凤清歌点点头,“且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春香不解:“娘娘,何不同皇上解释清楚了...”
还未说完,凤清歌就打断她:“也许同那少年所说。本宫都不知道哪里被他误会了,何来解释一说。”
凤清歌自己梳着头发,直接开口对春香说道:“派人查一下昨夜那少年是谁。”
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墨沉渊,听见她这话,脸色黑压压的,像是灭顶之灾降临一般。
凤清歌身后一阵寒意,汗毛颤栗,慢慢转过身,一身玄衣映入眼帘,满心无奈,上天是在与她对着干么?
真是更难解释了,误会又要加深了。
本来该生气的是她,如今倒好,该如何解释?
墨沉渊冷笑:“皇后真是有恃无恐。”说罢,转身离去。
凤清歌定在原地,空荡荡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许久,才又动作起来。对春香说:“按我说的做。”
一路飞奔,来到了墨王府。凤清歌让春香把带来的菜做了一桌子食物,与琴枫一起食用。
“主上,主母在墨王府。”
“那个女人也在?”墨沉渊握着毛笔的手顿住,沉沉地问道。
“是。”
墨沉渊眼里烈火焚烧。
“你想好了吗?”凤清歌突然问道,琴枫顿了一下,微笑道:“娘娘把草民从清风楼带了出来,草民就是娘娘的人了。”
“伶牙俐齿。”凤清歌摇了摇头,笑眯眯的,“我旗下有一家青楼,雁宫阁,你可愿去?”
琴枫瞳孔闪过的恐惧,没能逃过凤清歌的眼睛。琴枫淡淡开口,“任听娘娘安排。”
凤清歌站起身,走到梅花树下,满是枯枝败叶:“这不是你想要的人生,何不拒绝?”
琴枫讽笑:“人生哪能多如意?皇后娘娘该不会不懂吧。”
“都没争取过,哪知道不会成功?”
“在这里,争取有用吗?”
“本宫能给你,你为什么不去选择?”凤清歌转过身盯着她,“你在担心什么?不,是在怕什么?”
琴枫突然放大的瞳孔,被垂下头很好的遮盖住了,极力忍住发颤的声音:“娘娘多虑了。”
凤清歌没打算放过她,步步紧逼:“是我多虑,还是我说的话刺中了你的记忆?”
“琴枫不过是一个孤女,不幸被骗进了清风楼而已。”琴枫缓过神来,面不改色道。
“如此聪明的女人。怎么会被骗?”凤清歌满脸不信。
“谁都有犯浑的时候罢了。”琴枫淡淡说道。
琴枫暗里松了口气,她会失色,还以为,眼前这女人知道些什么,原来,也只是被无衣利用的工具罢了。
“行吧,来人。”凤清歌笑了笑,一名暗影出现,“带琴枫小姐去雁宫阁吧,她只卖艺不卖身。”
走后,凤清歌又派两名暗影跟在后面。
第一酒楼的一个包间里。无衣正喝着闷酒。
凤清歌推开门,笑道:“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你不正好来了,就陪我喝一会吧。”无衣看着窗外,指着他对面的位置。
“人我已经送去雁宫阁了,剩下看你自己了。”凤清歌自己倒了杯酒,饮品起来。
“酒,是个好东西,小酌怡情。又是个多东西,大酌伤身。”
无衣看着窗外,惨笑一声:“我如此愁闷了,还不准我喝些酒,好残忍啊。”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凤清歌喝了一杯,就放下了杯子。
刚站要起身,无衣就站了起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满是歉意:“无衣在此谢过皇后娘娘。若不是无衣请求娘娘帮助,皇上也不会留下右丞相的女儿。”
凤清歌笑了笑:“本也与你无关。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一次就够的,而是恰好一件事情做了导火线罢了。”
“是无衣的无理要求。”
“我们之间的事,我自己解决才算是真正解决,不然,日后,仍会有这类事情发生。”
无衣看着她愣了愣,这才站起身,行了礼:“无衣明了了。”
之后,无衣便快马加鞭赶去雁宫阁了。
凤清歌站在第一酒楼的顶楼,俯瞰着京城的繁华之境。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时间实着飞快啊。
多年前,她穿越在这座城中的丞相府。她还是个丑陋不堪庶女,如今,她竟是能俯瞰天下的女人了。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只是,如今,竟要与一个女子共享一个夫君。她哪怕一无所有,丑陋不堪,也不回允许有有可能背叛的爱情出现在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