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爷说的是。想来近些日子大小姐掌家也是颇为辛苦的，妾身这里还有些滋补的东西，这边叫人送过去，好给大小姐补补身子。”
顾氏面色不大好看的打着哈哈，心里有些发虚，总觉着黎世明瞧她的拿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嗯，你能体贴晚辈这是好事，便着人送过去吧。得空也多去去母亲那边，还有景辰……算了，景辰还是呆在自己屋里好好读书吧。”
黎世明点点头，没再多说顾氏什么，倒是想起老太君那边，想着让孙子多去老太君身边尽尽孝心，让老人家开心些，可转念想到寿宴那日的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无妨的，景辰这些日子读书很是用功，每日晨起跟着小牧锻炼，如今筋骨也强壮了不少，让他们一起去母亲跟前尽孝，逗逗老人家开心也是好的。”
顾氏一瞧黎世明的神色便知道，对方这是还对寿宴之事介怀着，连忙笑着接话，还不忘拉着黎牧做幌子。
自打黎牧回府入了家学，原本还算聪颖的黎景辰，在小牧的天资衬托下，便成了平平无奇，虽算不上庸才，但也不叫人觉得多么出众了。
一来二去的，黎世明考较功课的次数多了，对黎牧的欣赏也就越发的浓厚，倒是对黎景辰没了往日的厚待。
且，无论天资好不好，论名分黎牧始终是嫡出，黎世明看重多一点也是自然的。
顾氏对此心里虽然十分不爽，可也不敢多说什么，如今利用起来倒是十分顺手。
“说的也是，想来能有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也能让母亲的心情愉悦，如此身子也能好的更快些！”
黎世明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顾氏在黎世明的书房絮叨了半晌，绕着顾府的事儿说的黎世明的耳朵都起了茧子，见着黎世明眼面色不悦了，顾氏才悻悻然离开。
顾氏离开，黎世明独自待了一会儿，情绪略显烦躁的起身，原地顿了顿，迈步朝着青松院儿去了。
黎世明到青松院儿时，黎景辰正在院中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儿玩儿。
见到黎世明出现，黎景辰立马一个激灵站直了原本慵懒的身子。
“祖父！”黎景辰有些呐呐的唤了一声，他自小便是惧怕这个面向威严的祖父的。
“嗯！”黎世明点点头，听见屋里说话的声音，复而看向他问道：“为何不进屋，在此作甚？”
“我……”黎景辰面色紧张，嘴里嗫嚅着，都不敢抬头看黎世明，眼角余光瞥向院子一角，发现前来送糕点的丫鬟，连忙道。
“太祖母想吃芙蓉糕，我出来看看下人们拿来没有，祖父您是来看太祖母的吗？”
黎景辰一口气说完，顺便转移了话题。
黎世明瞧了眼停下脚步侧身行礼的丫鬟，没在多说点了点头，当先一步进门。
屋内，黎牧祖孙俩说着话，老太君面上挂着笑容，气氛很是融洽。
显然黎世明的到来，打断了这份融洽。
“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黎世明进屋便先开口对着老太君恭敬问道。
虽然恭敬，但却不见多少亲近。
“嗯，多亏了王爷送来的雪莲，如今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相爷今日怎么有空来老婆子这儿坐坐？”
老太君看向黎世明，脸上还残余着之前的温和慈爱，语调略略淡了些问道。
说起来，黎世明算是个孝顺的儿子，府里事事以老太君为先，就连他一心喜爱的顾氏，也因着老太君的反对，所以在傅氏去了多年之后也一直不曾扶正。
老太君年轻守寡，独自抚养他长大，成家立业，自然也是不易的，只是母亲之间恭敬尊重有余，却独独少了一份母子之间的亲密。
如今老太君死里逃生，黎世明瞧着消瘦了许多的母亲，心里忽然多了些怅然。
“这些日子朝上多纷争，一直不得空来看看母亲，是儿子不孝。”
黎世明故意说起朝廷上的事，便是有心想要跟老太君说上一说，老太君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牧儿，趁着这会儿得空，去你大姐姐哪里瞧瞧吧。”
老太君低头摸摸黎牧的小脑袋，慈爱哄道。
“嗯，姐姐定然又做了好吃的，回头孙儿再给您送来。”
黎牧是个小人精，调皮一笑，便识趣的出了房门，身后的黎景辰亦是如蒙大赦一般，出了青松院儿便不见了人影。
“朝廷上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屋里安静了，老太君缓缓开口问道。
朝堂上雍王府和顾府两家斗得两败俱伤，满京城人尽皆知，老太君自然也是知道的，就连顾氏的所作所为，老太君亦是一清二楚。
原本此事与相府也是有些关系的，毕竟起因乃是在相府，不过是有心人遮掩，才会不曾让相府牵扯进去罢了。
雍王府也就罢了，顾府与相府是姻亲，在朝廷上也是守望相助的存在。
只是如今这局面怕是要变上一变了，是以老太君会有此一问。
“此事儿子心中总有些拿不定，特此来请教母亲。”
黎世明的态度很是诚恳，以如多年前那个对母亲恭敬听话的儿子一般。
老太君定定的瞧了黎世明许久，大概是在回想上一次母子之间这般对话的情景罢。
“说说你的打算。”
“母亲明鉴，原本府上与顾家乃是姻亲之好，这些年，顾家对儿子仕途也是多有助力，若是就此不闻不问，怕是情理上有些说不过去，且太子那边也不好得罪。但此番陛下震怒，我相府能明哲保身已然是幸运……”
黎世明想了想说到，说来说去，不过是面子和利益之间的纠葛罢了。
“你为官多年是为何？”
老太君听其说完，微微叹息了一声，抬眸问道。
“儿子自然是想着为君分忧的，当然也是希望能争个好前程。”
黎世明轻咳了一声，直白道。
“既然是为君分忧，那便做好臣子的本分。亲戚与政事本就是两码事，太子乃是储君，定然是与陛下一心的。”
老太君点点头，略显苍老的声线让人觉得有种安心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