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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显文采柳生再自卑,虑未来板香三约法

可能是提早到校的缘故吧,学校报到的人并不是太多。

柳生被箱包前呼后拥着进了学校,尽管背上的背包无情地聚拢着无法消受的能量,汗水在脸上纵情的放荡着,也难于阻遏他激动的心情。进得校门,顷刻就远离了城市的浮华与喧嚣,显得幽静而安详,不要说,这里还真是一个闹中取静、安心念书的好地方。

柳生立于正对西大门的校内大道十字路口,掩映在绿树之下鲜花之中的办公大楼,就像一个张开了双臂的巨人在热情的迎候着每一位莘莘学子,其它建筑与校外如云般的摩天大楼相比,似乎并不十分招眼,若隐若现的散落隐藏在青山绿树之中。对于来自西部大山深处的柳生来说,简直如同进入童话世界一般,环顾左右,除了南北向环校大路和通向办公大楼的大路可以称得上大道外,到处都是难于分辨去处的林荫小道。柳生正在为下一步的去向犯难之时,幸好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志愿者的同学,柳生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并在他的帮助下,先将行李搁到了宿舍,然后才慢慢报到去了。由于有一万元的奖励,注册报到也十分顺利,只是过于匆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详细欣赏学校景色,好在时间多的是,以后慢慢再欣赏吧。

悠忽之间就到了晚饭时分,在师兄们的帮助和点拨下,柳生很快学会了用学生卡打饭就餐,吃过晚饭后再次回到宿舍,却怅然发现,四个人的宿舍却只报到了他一人。宿舍布置有四张高架床,上面是床铺,下面是书桌和椅子,四张高架床分两列依东西墙而立,两架紧临南面窗户,两张北依宿舍大门。柳生随意选了一个临窗的床位就开始整理铺盖,咋看大包小包的,好不容易才弄到宿舍,行李其实也很简单,柳生很快整理好床铺后,急忙爬上床,舒舒服服的躺下,准备美美的体验一番自己的新床,却不由自主的回顾起了当天的经历,板香的毅然离开,就像谜一般搅动着他的心,既然是谜,猜不着,猜也无益,索性不去猜了,还好,学校的风光不仅美丽迷人,而令人更加难忘的,应该是这所学校人性化的人文文化,很难想象,如果不是师兄们(志愿者)的自愿帮助,你能如此顺利而快捷地完成报到事宜。在柳生的记忆中,这一天似乎比他十八年的成长过程还要丰富而漫长。

累了一天,新床也体验够了,柳生下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准备睡了,可躺在床上,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也许是与恋人骤然别离的缘故吧,柳生就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板香,诸如找到姐妹们了没,住处安顿好了吧,是否也在想我,如此等等的关切和疑问逐一涌上心头,就亟不可待的拨打起了板香的电话,却突然意识到这是他才办的校园卡,一来电话号码陌生,板香不一定接,二来板香电话在漫游,费用老高,觉得还是发短信较为稳妥些,既可以展示一下文采,也可以说一些嘴里不敢说出的话。打定了主意,乐滋滋输了“板香你好”几个字之后,却觉得太直白不够浪漫,可删掉输了“亲爱的”几个字后,也不觉得怎么好,反而感到怪怪的,连他都不觉面红耳赤起来,就又删掉了。犹豫难决之时,这才在心中感叹到,都上大学的人了,居然连个短信都不知道怎么写,还想展示你的文采,想想都脸红。感叹毕,又在心中自我安慰道,十八年来,你除了上学就是在家劳动,自然无需给人写信,所以嘛,不会也很正常。不过,这信还是要写的,可怎么写呢,此时,林觉民的《与妻书》居然出现在脑海,记得每每看起这篇文章的时候,自己都会激动不已,索性就参照着胡乱涂鸦吧,可刚刚输入“板香卿卿如晤”几个字,看起来似乎更怪,并在心中思忖到,先不说抄袭嫌疑,恐怕板香还会嫌弃不吉利的。思来想去,纠结了半宿,最后,还是直接表白占据上风,还进一步自我安慰道,简单说一下自己的情况,让她不用担心也就行了,打定了主意这才写到:“板香你好!这是我到校后新办的电话号码,报到顺利,住处已安顿妥当,乱哄哄忙碌了一天,刚吃过晚饭回到宿舍,一切安好,不用为我担心。只是心中惦念,诸多牵挂萦怀,使我一直难于释怀,不知找到姐妹了否?住处安顿好了没?她们对你好不好?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写到这里就准备发出,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又在最后加上了“爱你想你的柳生,尽快回复,切切!”等字样之后也就发了出去,重新躺在床上痴痴地等着,就又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了起来。报到后你的任务就是学习,大不了再勤工助学挣点零花钱,日子自然是好过的。可板香呢,却要去打工,先不说那工好不好打,可她毕竟才十七岁呀,能否应付得了复杂的社会?会不会出事?假如出点状况,我该如何向她的大人交代?我和她的举动与私奔无异,她的父母知道真相后,会对我产生啥样的看法?柳生越想越怕,不免自己先后悔了起来,好在转辗反侧中,板香的短信终于回了过来。“柳生哥你好!住处已安顿妥当,一切均好,勿念!安心学习,和同学处好关系!”尽管只有寥寥数语,但还是令柳生十分的兴奋了起来,因为,他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特别令柳生激动不已的是,板香居然称呼他为哥了,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次。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将所有的担心和不安忘得一干二净不说,心中还有点洋洋得意起来。看来,和她一起私奔还是对的,来到陌生环境,相互关心照顾肯定是少不了的,特别可喜的是,她对你的温柔和关切也多出许多。既然如此,那我也得表示表示,起码这称呼得变变,可叫什么好呢?“板香妹”,似乎土气了点,干脆肉麻点,就叫“香妹”得了,打定主意就又回复道:“香妹安好,见字如唔”,转念一想,并无真正书信往来,何以见字?不过,短信也是信吧!于是接着写道:“香妹安好!见信如唔。回信收阅,寥寥数语,可窥卿之……”写到此,觉得用“卿”称呼板香似有不妥,思之良久,觉得用“君”字较妥,乃接着写道:“寥寥数语,可窥君之柔情蜜意,哥当刻苦努力,取得好的成绩,以报妹之殷殷期待。”正准备发出,觉得意犹未尽,似有好多话未说,可又不敢造次,反复思虑,大胆表白之心终于占了上风,乃接着写道:“只是,骤离家乡,又与君咫尺天涯,思君之情难耐,大有惶惶不可终日之虑!”写到此处,柳生又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不仅自我感觉爆棚,甚至觉得自己还很有才情,细细读来,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不免连自己都感动了起来,乃接着写道:“望君顾惜自己,妥善处置打工之事,万不可苦了自己!另,如有机会,望能尽早相聚,以报你我思念之情!爱你想你的柳生。”录入完毕,柳生又仔细阅读了一遍,终于说出了以前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也就发了出去。

短信发出之后,柳生就又痴痴地等了起来,时间过得似乎非常漫,煎熬难耐之际就又胡思乱想了起来,想想和板香的恋爱历程,尽管两人已肌肤相亲,甚至偷食了禁果,但却从来没有敢于对她正儿八经的表白过,这次总算是明明白白的表白了,柳生不仅没有丁点的兴奋和幸福感,反而却忐忑不安起来。就这种情愫连柳生也糊涂了起来,因为,离家前板香就要求搞一个仪式,按家乡的习惯,所谓仪式,就是将两人的事情公之于众,所以,表白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情绪未免也太不正常了。难道是因为她莫名的离开?似乎有点,因为,这与她来此的目的确实背道而驰;似乎又不全是,因为,她离开时的理由还是蛮充分的。哪怕如此,你也不至于连学校的门边都不沾吧。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柳生竟然在心中感叹到,你我之间,忐忑而不知轻重,思之切而不知珍惜,躁动而不计后果,美妙而难卜未来,难道这就是初恋?

终于,板香的回信还是来了,急乎乎打开看时。“柳生哥你好!来信收悉,洞悉君意,心中五味杂陈,惶恐难禁!窃喜之余,难免心生隐忧。窃窥君之内心,真可谓‘少年不知愁滋味,为作诗词强说愁’呀。请君切记,离乡背井,舍弃父母所为若何,儿女私情乎?若如是,在家可结连理,何必受此折磨?不要以为学了一两句陈词滥调,就煌煌然风流才子,岂不可笑;不知爱为何物,就死去活来,还‘惶惶不可终日’,岂不可悲;学不成、业不就,整日价只知私相授受,密约幽会,焉能‘取得好的成绩’?岂不可叹……为君学业和未来计,今与君约法三章:无事不约、无故不见、无端不猜!请君切记,收到即可,不必回复,切切!”

收到板香回信,柳生不仅被板香的文采所折服,也被板香骂得服服帖帖的,并在心中思忖到,还想着在人家面前露一手,展展你的文采,这下倒好,丢盔卸甲不说,还被人家骂了个狗血喷头,却原来,你竟是如此可笑、可悲、可叹之人。看样子,你这个大学生嘛,比人家打工妹强不到哪里去。无可开释之际,柳生难免心生烦闷和些许惆怅,甚至更加的自卑起来。不过,这小子还真听话,撇过手机,就准备睡觉了,但还是于心不安,又拿起手机,翻出板香短信,反复阅读了几遍,及至读懂“窃喜之余”的含义,才体会出板香骂人的深意,不免为板香的心智所叹服。因为,卿不仅深爱着我,还为我存有如此良苦用心。有了如此认知,还在心中思忖到,今后可得小心应对,认真履行三章约法,否则,还会发生些什么,还真的不好说!

仅有的一幅褥子有点薄、被子有点厚,不要说使用空调,连空调为何物都不知。酷热难耐,没有合适的遮身之物,柳生只得拉开被子,用一角盖于腹部,不要说,年少真好,心既定则神定,柳生倒头便酣然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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