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一万年以后。
皓月当空。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彩灯五光十色,好不热闹。
夜里的城市如此繁华,在种种灯光照耀下,仿佛黑暗不曾降临。
只是那黑色夜幕上看不见一颗星星。
热闹的长街中央,电影院巨大的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着各种精彩的预告片,而屏幕下方是熙熙攘攘的电影院大门。
两道身影正从里面走出。
左边是身形修长,捧着一桶爆米花的黑衣少年,而右边则是身材娇小,端着可乐的白裙少女。
“没想到这部电影还挺不错。”南寻一边嚼着嘴里的爆米花,一边对刚才看的电影做出了简短的评价。
听到他的话,站在他旁边的少女打量着他,神色复杂道:“没想到看了那种大卫柯南伯格式的重口味恐怖片以后,你还能吃得这么香。”
“彼此彼此。”南寻看向少女手中的可乐,“你不也喝可乐喝得不亦乐乎吗?”
“哼。”少女傲娇的把头扭向一边。
“我说霏霏,能不能把你的可乐给我喝一口……”南寻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这爆米花把我噎着了。”
在少女嫌弃的目光中,南寻拿过前者手中的可乐,接着猛灌了一口,然后长吁一口气。
少女名叫夏霏霏,和南寻都是刚刚毕业的高中生。
顺带一提,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
“霏霏,咱们去买两杯奶茶吧。”南寻看了看手里已经见底的杯子,有些意犹未尽。
一边这样说着,南寻也不管夏霏霏有没有同意,就拉着她的手,向长街那边的奶茶店走去。
“又喝奶茶,你就不怕喝了变胖吗?”夏霏霏小声抗议道。
“不怕啊,我反正有在锻炼,就是不知道某人喝了奶茶会不会变胖了。”南寻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回答道。
“你再说!”夏霏霏瞪了他一眼。
在南寻的笑声中,两人着长街那头走去。
在两人背后,那巨大屏幕逐渐变得暗淡,像是蒙上了一层什么遮光的东西一般,而失去了屏幕的光,街道看上去有些昏暗,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长街那头的黑暗里。
走着走着,街道上的行人身形莫名的变得模糊,周围的声音依旧嘈杂,却又听不清楚。奇怪的感觉逐渐浮上心头,夏霏霏环顾四周,越往前走,街灯就愈加昏暗,头顶的夜幕好像变得更加漆黑,就连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变得阴森起来,一道道黑影在临街的玻璃上摇摇晃晃,不似人形。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夏霏霏皱着秀气的眉头,下意识问道。
南寻却没有接话,他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突然道:“霏霏,咱们回去吧,我不想喝奶茶了。”
说完,南寻直接拉着夏霏霏转头往回走。
可转头一看,夏霏霏却发现来时的长街也被黑暗包裹着,并且不知从何时开始,竟是没有了一个行人,就连那四周嘈杂的声音都如同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壁,变得隐隐约约。
两人就站在整条长街唯一有着光亮的地方,往前往后都是黑暗,而两人头顶街灯发出的光此时也变得昏黄而浑浊,在两人身下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这时再往街道两旁看去,尚且亮着灯光的店铺里,那些摇晃的扭曲身影也消失不见了,整条长街上就只剩下南寻与夏霏霏二人。
南寻这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握紧了夏霏霏的手,将少女拉到自己身边。
夏霏霏有些惊慌,先前明明还热热闹闹的街道突然之间就变得空无一人,并且就连灯光都变得黯淡,四周的黑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一点一点包围了过来。
她看向自己的男友,这时她才发现南寻并没有像自己一样惊慌失措,反而像是知道什么一般若有所思的样子。
“南寻,你是不是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夏霏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我的确知道。”南寻的回答也不出她所料。
“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夏霏霏急问道。
这一次南寻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低头看向了身旁的夏霏霏,后者第一次在他的眼神中看到如此复杂的情绪,像是后悔,又像是期待。
接着南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会告诉你的。”
说完这句话,南寻抬头望了望,接着将夏霏霏拉进自己的怀里,低声道:“小心,灵雾要来了,不要和我走散。”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黑暗里忽的涌出了浪潮一般的浓雾,这浓雾几乎瞬间就淹没了整条长街,纯粹而深邃的青色流淌,仿佛连黑暗都被驱散。
站在这浓郁的青雾中,夏霏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四周的青雾让她隐隐产生了一种熟悉感,但自己十八年的人生里明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古怪的雾气。
夏霏霏突然想到了南寻对这种青雾的称呼:灵雾。她偷偷看了看南寻的脸,这张熟悉的脸在此时显得如此的陌生,夏霏霏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了解眼前的这个少年,就像自己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一般。
南寻早就发现了夏霏霏复杂的眼神,但他并未点破。此时的他正在认真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跟着灵雾一起,越界了。但是由于灵雾的阻隔,南寻无法准确探测到其他信息,所以只能凭借肉眼去观察。但身处灵雾之中,肉眼观察的距离何其有限,所以南寻什么都没有看到。
所以他低下头,看着夏霏霏有些有些苍白的脸,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
夏霏霏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身形微微颤抖,听到南寻安慰一般的话语,她还是强撑着向他点了点头。
“不用怕,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南寻突然这么说道。
迎着夏霏霏惊慌而迷茫的眼神,南寻继续道:“有些事以前我不想告诉你,因为怕连累到你。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被卷进来。”
“什……什么?”夏霏霏的眼神更加迷茫了。
南寻略微思索了一下,解释道:“我们被困住了。我们现在正处于由于空间重叠所形成的,被称为‘间域’的特殊位面里。而只有通过这里,那些异族才能从‘鸿濛’越界到‘人界’。”
“你……不是在开玩笑对吧?”夏霏霏心中的诧异一时间盖过了原本的惊慌与恐惧,她没有想到南寻会说出这种超乎常理的话来,但随即她就想到,今晚的经历本就已经超乎常理,所以她又提问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说的那些异族为什么要到人界来?”
“因为它们想要杀死人类。”南寻的声音很严肃:“千万年了,我们与它们之间的战争从未结束。”
听到南寻的话,夏霏霏彻底迷茫了,她呆呆的问道:“你在说些什么啊,怎么越说我越听不懂了!”
南寻笑了笑,说道:“等你了解了真正的历史,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接着他正对着夏霏霏,用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阵夹杂着腐朽的狂风刮过,四周的青色灵雾在风中消散,露出了雾后的景色。
暗青色石砖铺设成的宽阔街道看不到尽头,街道两侧是同样由暗青色石砖堆砌而成的低矮建筑,建筑临街面那些空洞的窗口有着褐色的污渍,像是一双双泪痕未干的眼睛。
窗口里的黑暗中,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等待着猎物上钩。
而漆黑的天空中央,一轮血色残月高挂。
“这里就是……间域?”夏霏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了,她呆呆的望着天空中那一轮血色残月,口中下意识的低语道。
“没错。”南寻答道。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夏霏霏小心地观察着四周,那些黑洞洞的窗口让她不寒而栗。
“很简单,只需要找到属于人界的‘结’,一旦将‘结’破坏掉,空间重叠就会结束,我们就能从这里出去。而如果人界的‘结’与鸿濛界的‘结’融合了,就会形成连接两边的通道,那将是整个人界的灾难。”南寻皱了皱眉,继续道:“既然让我遇到了东洲出现这种事,就不能不管,除了找到‘结’,防止空间重叠完成,形成通道以外,顺带把越界的异族一起解决了吧。”
“你能解决这件事?”夏霏霏觉得自己问的越多,就越觉得南寻身上的秘密深不可测。
“当然……”
一道身影突然从街道旁建筑里向南寻扑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这次攻击毫无征兆,并且迅猛而狠辣。所以作为被攻击对象的南寻甚至来不及向夏霏霏发出警告,就在夏霏霏的惊叫声中被这道身影狠狠撞进了一旁的建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