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磊没有回话,只是回了她几个吻,渐渐离开了她的身体,半躺靠在床的另一侧,点起了烟。沙沙见状甚是尴尬,明白他是不可能答应这条件的,便找借口暂且回避他。“算了,我先去洗个澡。”拿起旁边的浴袍裹上,撂下此话离开了。浴室里,她隐约听到外头房间关门的声音,她知道定是薛磊夺门而去。她下了这么大决心,与别人私会偷情,做了负人之事,原以为他好色、她求子,你情我愿自然水到渠成,却没想,一提到孩子他会这么在意。
她卷缩着身体靠在墙边,咬着唇眼泪扑簌地往下掉,绝望之至。她这么作践自己最终也没得到什么。失望过头了,就不会有期待了,如同失魂的躯壳,留着还有什么用。她拿起浴室里摆放的剃须刀片,朝手腕上的动脉处下了刀子。那一刻,疼痛多过失落,似乎只有这种疼痛才能缓解心里的难过。躺在浴缸里,强忍着疼痛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又看到了梦里那幸福的笑脸,那是宠溺地笑脸,那是任性的笑脸,那是骄傲的笑脸,那是无虑的笑脸……
程紫上前抱过她,抚摸着她的脸,擦去她的泪,不让她又再次陷入绝望的边缘。沙沙卷着程紫的衣角,失落地说:“程程,我不确定是要放弃婚姻还是放弃生命。当时我心里难受憋屈得很,情绪极差,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却还得不到解脱。”
“你应该跟你家那位好好谈谈。别想着这些歪路。我看别人夫妻间都是有段磨合期的。你有没有尝试去好好沟通。”虽然她程紫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但为了安慰沙沙,只努力地去想想曾八卦听来的婚姻维系之道。
“我倒是也想啊。人家撒娇卖萌装可怜,便有人宠溺着。可是我向谁装去,我俩就像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总不能焦距在一起。”沙沙埋头在程紫的衣衫里,“我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也不想牵扯乱七八糟的关系,怎么活得这么糟糕呢?”
“糟糕的何止你一个,你只是做了我未敢做的事而已。”她指的是割腕这事,一个有勇气结束生命放弃所有的人,是对人生有多绝望。而她程紫还没到这地步,虽然也生有此念,但只是一时想缓解当时情绪的念头而已,远方还有亲人的牵绊,段不会轻易做此决定。
沙沙愕然地抬头瞧了瞧程紫,她面色憔悴。心生自责的沙沙,握了握她的手向程紫说:“我这个样子吓到你了是不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害你忙活了这么久,累了吧。”
“没有,忙活这么久的是戴总。是他帮你办的手续签的字。我这身子也不争气,昨晚累倒了,也多亏有他。”程紫想想,这样的称呼不知还合不合适。“哦,他现在已不是温特的人了,应该称呼戴铭吧。”
沙沙思索片刻后说道:“戴铭?好像不是你们部门的吧?他怎么会这么费心地帮我们?”常与程紫见面,多少也听她说过销售部里的一些事情,部门的人也全都了解个遍,但并没有听过这个人。
“你给我电话的时候,刚好他在。”还没等程紫说完,沙沙又问:“晚上还谈工作?他既不是温特的人了,那么晚你跟他……”
程紫解释道:“别乱想。就是在外面的时候,刚好碰到。”也许是她程紫太过敏感,担心沙沙会误会与戴铭的关系,急忙做此解释。
沙沙问道:“那他呢?你在医院,他知道吗?”
程紫知道她说的是莫恺倪,低下头面色空洞地说着:“我与他,不再联系了。”
她说得倒是很淡,其实心里依然伤心。多少的夜晚,一次次泪流满面地刷着与他的聊天记录,刷着他发的微博和关于他少有的新闻,学别人抽烟学别人醉酒。割舍不下却硬是要把思念压下,不与他联系却期待他的出现。说来也挺矛盾,即决定不再联系,这些挣扎也是无畏。
所幸沙沙没有再往下问再往下说,若是要再往下说,程紫可真压制不住情绪了。
沙沙微微点头,搂紧她。明白她终是经不起现实情感的蹂躏,现在以她的状态,也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去安慰她,此时的沉默相拥才是最好的安慰,给彼此相互倚靠的温暖。
打着点滴的沙沙早已疲惫地睡去,程紫为她盖好被子走出了病房,下了电梯一路往后院走,踱到了一棵榕树前。夜空中挂着一弯银钩,时而被云层遮盖,朦胧的感觉像是隐藏着一丝忧愁情绪,像及了她此时的心情。
可很快却又被微风吹过拨开了云层,露出皎洁的明亮,那月光像是天真无邪地灿烂笑脸,无虑的童真气。如果心情也能如这月亮一般,拨开了云雾就能回到最初无虑的时境,不管多悲痛多忧愁的情绪,那也只会是短暂的波澜,清风掠过一切又回到最初,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如梦一般一切恢复最初,该有多好。
她低下了头,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被月光照出的影子映在地上,让她想起了过往。幽静寂寥的夜里最适合想起旧人,那强烈的想念与回忆,占满了所有思绪。曾经也与他一同走在夜晚的路上,一路踩着影子津津乐道,情愫绵绵,恨不得时刻不分离,就沉浸在他的宠溺之下。只是黄粱梦醒,已成往事。
有些人只适合藏在心底,有些事只任由时间淡去,有些过去只可自己追忆,有些冀望只能选择遗忘。当回忆再次浮现,当那人再次占满思绪,一遍遍的过着才发现,这段有过羞涩有过甜蜜有过等待有过失望有过伤心的爱情,竟只是短短半年的时间,仅是如此,却觉得恍如一世浮生若梦,醒来已是遥远的记忆。
最近发生很多糟糕的事,让她不知所措心烦意乱,此时她最想找人倾诉,最想找人帮忙,最想找人安慰,但是身边却无人可找,平时最能倾心交谈的两个人,一个决裂一个入院,独剩自己心情沉重。
“怎么一个人在这,天凉,还是回房间吧。”戴铭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旁边。
“戴总,这么晚了你还在医院啊?”她这一天都在担心着沙沙,却忘了为此忙前忙后奔波的戴铭。
他坐在了程紫的旁边对她说:“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不好意思,这次又麻烦你了。”还好昨日有他在,否则以她那时的状态,大概只能哭晕在现场或是惊慌失神地呆在那,什么也做不了。她还依稀记得失魂落魄地上了戴铭的车,跟着来到了手术室门前,随后脑袋一阵“嗡嗡”就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虽然也看到戴铭陪在一旁,只是那时一心牵挂着沙沙,就没太顾及向他道谢。现在想想,对他确实有些歉意。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再说我已离开了温特,不用称呼我‘戴总’了,叫戴哥吧。”
这可不好吧,明显是想套进关系,一个“哥”字看似没什么,可叫起来却有些别扭。程紫心里絮叨着,嘴上还是礼貌地按原来的称呼与他说:“还是戴总吧,我还是比较习惯叫‘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