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一早已看呆,他当初从兽潮跑出来历经九死一生,尤其是他父母,被一只普通铁鹰生生抓死并带走,可今天的铁鹰群普通玩物一样沦为几个修者论道的媒介,那抬手就可灭杀成片铁鹰的手段,就如同被刀刻在心上一般,抹之不去。
而最后那只铁鹰王更是看着就让人瑟瑟发抖,如果当初他遇到的是这头铁鹰王,他绝对逃不出来。可就是这么强大的存在,竟然被一道不起眼的剑光所斩,实在是让人膛目结舌。
他默默的跟着刘叔收了小摊,随着人群散开,回到了还施阁。老板娘也有些不满他的魂不守舍,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让人晚饭偷偷给他加了点肉,加了个蛋。
若是平常秦慕一早就惊呼起来,今天的伙食怎么这么好?是不是老板娘又捡到客人丢了的钱袋偷偷觅下了?可今天也只是不知不觉的吃完了饭,仿佛嚼蜡一般。
“这臭小子到底怎么了?是太累了吗?还是生病了?怎么像丢了魂儿一样?”老板娘在秦慕一睡下以后偷偷的问刘叔。
“唉,好几天了,天天盯着人家被选上修炼的人,替人高兴,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我看呐,是羡慕了。”
刘叔摇了摇头,这孩子孤苦伶仃的,不像人家孩子,从小就尽全力给一些珍贵的吃食,又买了基础的锻炼法门打熬身体。这种书册其实并不珍贵,城里的当铺一般就能买到,也很粗浅,但是这价格也是秦慕一两个月的银钱了,其中记载要配合锻炼一起吃的一些稍有灵气的药材和食物,更是秦慕一遥不可及的东西了。也许攒个半年的能吃上一顿,可人家要经常吃,甚至天天吃,吃的越多效果越好,这怎么能比呢。
“呸,这混小子,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他有那修行的命吗,那最次也得是富贵之家才能供得起的,真是做美梦…”老板娘知道大概以后就一边嘟囔一边扭着腰肢走了…
“唉,这孩子,难啊…”刘叔也长叹了口气,收拾了东西,睡下了。
而楼上的秦慕一却并没睡着,他在八仙桌上翻来覆去,怎么也忘不了自己父母死的场景,以及今天几大修士翻手为云的手段。
他越想,就越渴望那种力量,越想,就越不甘心。他从心底渴望那种改变命运的力量,可以保护家人,保护自己,不用再像当初那样,每天都在绝望中东躲西藏,好容易才活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要想修炼实在太难了,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也需要付出常人十倍甚至百倍的艰辛,可他不怕苦,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九死一生,还在还施阁这种地方打杂养活自己,他只是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修行!
可修行需要钱啊,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给身体补充底蕴的年龄,现在连开始打磨身体的钱都没有。
那些能推动千斤石三寸半尺的人,都是从小开始食补的,自己虽然同龄,可要是上去推千斤石,即便累瘫了也不可能推动一毫。力气连不及格的边都沾不上,他连上去测试的资格都没有。他需要钱,还是要比其他人更多的钱。
他一咬牙,起身穿好了衣物,就去了老板娘的房间。
“当当当!”
“谁啊?大半夜的,楼下客人不是有小翠她们管着呢吗?怎么来敲我的门了呢…”老板娘喊了一声,就嘟囔着起身开了门。
“嘿嘿,老板娘,是我啊,小一啊,我找你有点事…”秦慕一灿笑着,有点畏惧的缩了缩头,刚才好容易打起的勇气在老板娘强健有力的体魄下消散大半。
“你这小王八蛋,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房里来干什么?”老板娘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个啥,老板娘,也没啥事,就是吧,我想借点钱…”秦慕一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道。
“啥?你说啥?!借钱?!你个小王八蛋借钱干什么?每个月不是给你发工钱了吗?!还不够花?你还想要多少?”老板娘嗓门如一道闪电般撕开了黑夜的宁静,虽然楼下传来的阵阵奢靡之音,也显得这夜晚也不是那么的安静…
“不是啊,老板娘,我…”秦慕一被老板娘的嗓门震慑以后更加胆怯,但是想到自己心中的目标,他一咬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老板娘,我…我想修行!”
老板娘一愣,然后大声斥责道“你这小王八蛋!成天净想着那没用的,你也不看人家修行的都是什么人,你一个在青楼打工的小兔崽子也想着修行!你哪有那个本钱!就算老娘借你一点,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你拿什么填补你的无底洞!”
秦慕一不说出来还好,说出来也放福豁出去了一般,咬牙说道“老板娘,钱我会想办法的,我可以晚上再打杂工!我可以不睡觉!我白天闲暇时候就去找猎人学打猎,自己打些肉食来补充血气,我也可以少吃点饭,您给我换成工钱,我…”
“行啦!住嘴吧!”老板娘却实在听不下去了,正想狠狠训斥一下这个痴心妄想的小子,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秦慕一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
“老板娘,我求求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借我点钱,就当提前给我发的工资,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我只想修行,我不想再任人宰割,不想再遇到妖兽时就只能听天由命,随便什么都能轻易把我杀了,活的朝不保夕,求求你!老板娘!”再抬头,秦慕一已泪流满面,额头一个青印,证明了他的决心。
“你先起来小子,你听我说。”
老板娘再也斥责不下去了,她扶起了秦慕一做到椅子上,拉着他的手对他说
“小子,我知道你活下来不容易,也明白你不想再受那样的苦,,可谁又不是如此呢?这赵州城里的普通人,虽然不太可能被妖兽吃掉,但是披着人皮的妖怪也比比皆是,你现在想着修行,先不说这基本上毫无可能,就是你真的修行上了,你又哪来的资源去继续下去?那些宝贝都在名门大派的手里,你又怎么拿的到呢?”老板娘叹息道。
“老板娘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秦慕一有些疑惑
“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他家境还不错,有幸被选拔上去修行了,可惜,刚开始不久就因为抢夺一株草药,被打死了,呜呜呜…”老板娘也抹起了眼泪。
“向上走的路总是充满了艰难险阻,可总还是有希望的啊,或许修士的命运,也未必能自己掌控,可是总还有一点保护自己的力量,每进一步,就会更有底气,也能看见更远的地方,即便有一天死了,应该也为见过不同的风景而高兴吧?”秦慕一不解道。
“你还年轻,我不劝你,但是借钱也是不可能的,你来我这里四年了,平日里跟大家相处的都很好,也勤快,我都看在眼里。”
“咱们这里其实也都是一些苦命的人。你年龄也大了,不能一辈子在这青楼里混日子,下个月开始我给你涨工钱,你安心的干,攒点钱买个宅子,找个妻子,我一辈子做这青楼生意,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好的,你就安心的过日子吧,也不会心里再这样慌乱了。”
老板娘叹了口气,不再抹着眼泪,而是语重心长的对秦慕一说道。
秦慕一知道老板娘心意已决,于是也不再强求,答应了老板娘的请求,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板娘就悄悄的上楼来看看秦慕一,心里可怜这孩子,就想着早上给他吃顿好的,今天还没什么客人,就悄悄的上楼,想着让他多睡一会,谁知上楼以后却发现,秦慕一,不见了!
平日里他睡的八仙桌上再没有那个单薄的身影,只剩下一张纸。
“老板娘,我知道你对我不错,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心意已决,也许是因为我还太小,不能明白您的苦衷,但我真的不想再一次体会那种听天由命的绝望,我走了,我想去寻找修炼的机会,谢谢您和刘叔以及大家对我的照顾,如果有缘,再相见。”
老板娘手中握住那封信,呆呆的站在八仙桌前,眼中慢慢的淌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