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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这一次的黑夜,真的很漫长,漫长到仿佛时光已经过去了千年,当再次回过眸来,已经恍若隔世。它冰冷的让人心痛,悲伤到让人绝望。但是,即使黑夜再漫长,也依然会有星光为我们照亮前途,它会指引着我们走往光明。

似乎是在黑暗中待的久了,所以当破晓来临时,陈幻羽才会觉得天空的光芒有些刺眼。长久以来,伴随着他的一直都是黑暗和孤独,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照耀在阳光下了。

如果,黑夜的世界代表的是寒冷,那么白天所代表的,就一定是温暖吧!

可是,我站在这耀眼的阳光下,为什么也依然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呢?

……

陈幻羽静静地站在海边仰望着天空,他的目光和灵魂,似乎都被远方天空那深邃的蓝色给吸了进去。广阔的天空,所勾勒的是最纯净的幻想;还有那云朵的洁白,少年从中所希冀到的——是自由!

渔船悠扬的汽笛声在海平线上慢慢向远方扩散着,它挟裹着大海的宁静和自由,挟裹着人们的忧愁喜乐,顺着海风,一直传播到陈幻羽的耳中,传到他的心间。

陈幻羽收回目光,他望向那正缓缓靠岸的一艘船,神情变得有些苦涩。

船缓缓靠岸了,其实,这只是一艘仅能容下十几人的渔船。陈幻羽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已经死亡,他的一切都已被抹去,他不能再用陈幻羽的身份。现在的他,只是个一无所有、没有任何证件和信息登记的无名之人。所以,他只能选择偷渡去往国外。

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需要任何手续就可以进入的国家,便只有位于世界西方的黑暗地区——伊洛斯加!

那是一个地域偏远的国,总人口只有数千万,但是这个国家的占地面积却极为广阔。

国家中的大部分居民都集中在几个主要城市里,相反大部分的领土上居民都少的可怜。

也正因人稀地广的缘由,所以整个国家的治安也十分混乱。在那里就算杀了人,也不一定会判死刑。所以,那里成了犯罪者的乐园,聚集着世界上所有最黑暗的组织。

世界政府通缉的许多逃犯,都聚集到了那里去。而根据陈幻羽从警察那里得到的消息,金发,便是逃到了此处。

伊洛斯加的混乱,远超世人的想象。它的混乱程度,使它成为整个世界最黑暗的地区,聚集着无数的黑暗势力,亦是整个世界所有黑势力的龙头帮会——Darkness所在。

“伊洛斯加?没听过的名字啊……”

陈幻羽有些疑惑地默念着这个国家的名字,然后随着一同偷渡的几人登上了驶向命运之河的方舟。

他不知道,正因他这一个微小的决定,却彻底将他的人生推上了不平凡的方向。离他原本的世界,越行越远!

深夜,北冰洋东面海域。

此时,距离陈幻羽上船已经有七天时间。由于偷渡的原因不能走正常的航线,所以众人从管辖比较稀疏的北冰洋海域绕行。起初刚进入北冰洋时,他们遇到过几次海上巡警,但都顺利的被他们伪装成渔民的样子蒙混过去。

而现在,众人所在的渔船正慢慢的漂流在茫茫的北冰洋深处。深沉的天空飘落着零零碎碎的雪花,而大海深处不时有着巨大的冰山划过。黑夜笼罩着整个世界,如一个看不见的巨兽,即将吞噬世间的一切。

陈幻羽上船之后,没有和船上的任何人说过话。在他看来,会选择偷渡出国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可是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却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此时,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艘渔船上的,一共有十三个人,除了船长和两个水手外,其余的都是一些犯了些事情在国内待不下去逃到国外的人。

不过让陈幻羽感到意外的,是这艘黑船的老板竟然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这老人体态羸弱,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却又有些破旧的衣服。陈幻羽不明白,为什么老人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做这种危险和艰苦的工作?明明挣不了多少钱?

船舱内正点着油灯,偷渡者们正在准备伙食。

陈幻羽独自坐在舱外的甲板上思考了很多,从与她初遇到永别,从出生到死亡,从希望到绝望。回顾他的前半生,还真是,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不,若要说有的话,那大概,就只有他的亲人,和她了……

与船舱内充满温暖光线的世界相比,他更喜欢独自处于黑暗之中。也许,只有与黑夜相融在一起时,才能使他比黑夜更加寒冷的心诞出一缕生机……

“在这茫茫海洋,就算就此死去,大概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吧……”

夜空下落寞的少年孤独地凝望着深蓝的大海,缓缓飘动的渔船在这浩瀚的海洋中心显得是如此渺小,就像是命运洪流中的沧海一粟。

看海水在船底一浮一沉,如他的命运一般,在茫茫的海洋上浮浮沉沉!

但是,他坚信着,只要信念足够强大,就算是在水流湍急的巨海之中,也能化身巨轮,逆流而上!

命运,如果指引我们走向深渊的话,那我们不就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往光明吗?

……

少年蜷缩着身体,他低下头来,用手紧紧抓住胸口,那是一种噬人的伤痛!孤独、无助、种种人世间最悲惨的情感,这些天他经历了太多,哪怕他再怎么忍耐,这些痛苦也依然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他将身体蜷缩的更紧,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伤痕累累的心感到一丝安稳!

忽然,一个红色的事物从他的怀中掉到了甲板上。陈幻羽还沉浸在伤痛中,忽然看见那个东西,目光却是凝滞住,他的心忽然安稳了许多。慢慢的,从他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他的嘴角抽搐着。

“妈妈!”

那掉在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道红色的平安符!

“妈妈……”

陈幻羽哽咽着将那道平安符捡起来,他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的涌出来。那道符,是他的母亲花了数个日夜亲手为他缝制出来的,此时虽然已经有些褪色了,但是却依然可以看出做工时的精巧和用心。就连那用金线所缝着的“平安”二字,也充满了母亲对儿子的关爱和呵护。

这对于陈幻羽而言,是世间最美丽的两个字。唯有这道平安符,是他死后,唯一还留在身边的东西。

……

“羽儿,你戴着这个平安符,如果妈妈不在身边,它就会替妈妈保护你!它会给你带来平安,给你祝福!”

“嗯,妈妈送给我的平安符,羽儿一定会永远都戴在身上,它就像妈妈一样,一直守护着羽儿。只要看见它,就像看见妈妈一样!”

……

是的,唯有这道平安符,是陈幻羽唯一不能舍弃的东西。是他唯一珍视,唯一,能够用来想念母亲的东西。甚至比他的命,还要珍贵!

“妈妈……孩儿,不孝……”

陈幻羽流着泪,从此,在这茫茫的天地间,也就只有这道平安符,能够与他相伴了……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陈幻羽手中的符抢了过去。

“哟,这是什么东西?”

“还给我!”

陈幻羽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没能夺回,看着眼前的人立刻大喝道。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名光头大汉。这大汉脸上有着碗口长的伤疤,身高体壮,相貌十分凶恶。在船上的那些偷渡者中,便是以他为首。

那大汉将平安符把玩在手中,并向他示以嘲讽的目光。船舱中的几名同伴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充满冷意的看向陈幻羽。

而见这一幕,那坐在船边的老船长也不禁打量过来,目光有些异样的看着后者。

看着这些人,少年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怯怕,他想到了伊洛斯加的传言。这些人,恐怕都是些亡命之徒。可是,那平安符对他无比重要,他还是对着那大汉说道:“那是我的东西,请还给我!”

那大汉看了看手中的符,却嘲笑道:“平安符?如果真能平安的话,你也不至于流落到跟我们一起偷渡出国吧?”

“你……我跟你们,才不一样!”

陈幻羽先是一愣,却不再言语,而是径直向前走去。

“请你还给我!”

大汉见后者气势汹汹的向自己走来,面色一冷。他身体向后一躲,顺势推开陈幻羽,可是,陈幻羽的身形却意外地稳固,他这一推没推动,反而使自己跌倒在地。

大汉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好啊,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还给你!”

说着,大汉骤然一用力,竟是将平安符蓦然扔向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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