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啊,太丢人了,不好意思说。”苏慧掩饰的笑着,见人事专员目光炯炯,像是非要让她说清楚不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坦诚说出来:“那是主编带我去见客户,我第一次见客户很紧张,就去洗手间整理一下仪容。因为太紧张了吧,一不小心摔倒了,弄脏了身上衣服。没得办法,只能先撤。”
人事专员说:“只是这样吗?”
“我记得就是这样!”苏慧很坚定的说,“难道有别的细节是我都不知道的?”
人事专员摇头说:“我只是确认一下。”
之后跟她闲聊,也没说有用的。升什么职,加多少薪,都没有提。她自己心里揣测,像这么重要的事情,人事部要先了解情况,研究过后才好跟她谈。所以,她也没有着急,憧憬的期待着。
跟人事专员走出会议室,正巧遇到部门的同事们,一起吃饱了慢悠悠回来。早就过了上班时间,见到人事部的人,个个都不紧张。人事专员微笑点头,从她们身边错过。苏慧感觉反常,但是不明所以。
看人事专员走远了,白薇小声的对她说:“人事的找你谈过了?”
“嗯。”
“你怎么说的?”
“我说挺好的,有什么不会的,你们都会帮着我。”
白薇惊异的看着她说:“你跟人事部的只谈工作?”
“那要不然谈什么?”
不等白薇回答她,杨絮站在后面说:“回办公室再说吧。”
回了办公室,门也关上了,杨絮问她说:“我们在群里聊的事,你都没有看一眼吗?”
“什么事儿?”苏慧惶恐不安,担心耽搁国家大事。
瞧杨絮说的那么认真。
杨絮说:“给你打电话,你关机。去住处找你,你不在。现在可好了,事情弄砸了。”
“出了什么事儿?”苏慧又问一遍。
白薇说:“当然是大事儿。”兴奋的唾沫飞溅,抢着想要给她说。但被杨絮打断了,说:“你先给我说说,人事部问你什么了。有没有问你,主编怎么样?”这个重要吗?苏慧很疑惑,说:“问了。”
“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很好,难道说不好吗?”
“完了。”
杨絮颓然坐了回去。
别人都看她,神色很诡异。
她莫名其妙的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白薇嬉笑着说:“主编昨晚跟客户吃饭,见别人长得好看,撩骚了几句。本来也没什么,他就那个样儿。只会占小便宜,不会太过分的。但最近不知怎么了,做事情有点儿飘了。他拿钱砸别人,非要送礼物,各种纠缠。别人被他惹恼了,投诉他骚扰,扬言告他。公司调查一下,看他人品如何。”
苏慧松了一口气,多少有一点着恼,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薇瞄了杨絮两眼说:“杨絮的意思是说,趁机将他搞下去,推举郎帅当领导。郎帅多好的人啊,在他的手下做事,肯定会特别舒坦。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联系不到你,事情弄砸了。”
这不是扯谈吗?
谁当领导是你们说了算的?郎帅都不见得会同意上位。
郎帅借口见客户,天天在住处看书,不屑做琐碎的事,怎么会想当主编?
你们觉得好,郎帅可未必。
即便郎帅同意,她也不能同意。她只想郎帅照顾她,不想郎帅护着别人。假如别人捅了篓子,郎帅帮忙擦屁股,对别人是好了。可于她而言,应该怎么看?那是公事儿呢,还是有私情呢?
苏慧哭笑不得说:“你们问郎帅了吗?”
杨絮说:“问他干什么?你问他的话,他肯定不愿。等事情做成,就由不得他。”
苏慧愕然片刻说:“你这是为他好吗?”
杨絮闷声不言语。
苏慧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扫视了一圈儿的同事,说:“你们都说主编坏话了?”
白薇说:“我们没说他坏话,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苏慧不跟她争辩,说:“既然你们都说了,我一个人说不说,也无关紧要的吧?”
“怎么无关紧要?”杨絮朝她怼来,“你现在是著名作家,你说话更有分量,公司要考虑的。我们算什么?就是小虾米。我们说的再多,比不过你一句话,只要你说他人品差,他百分百的得挪窝儿。”
这话听着有道理,但为了一个职位,要让她抹黑自己,说别人骚扰她了,她丢不起那个人。何况主编没骚扰过她,最多只是她心里防备,觉得主编可能有坏心。可没有确凿证据,她只能自己想想,指证别人就过了。诛心之论,说不出口。苏慧回怼说:“我这么有影响力,他胆敢招惹我吗?你看他那个样儿,像是色胆包天吗?我说他骚扰我了,你以为有人信吗?为了一个破职位,我犯得着惹骚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过了两天,主编没事儿,杨絮办了离职。走的时候,办公室内,鸦雀无声。苏慧感觉人心凉薄。虽然她跟杨絮不熟,但多少了解一点的。因为杨絮是部门唯一的土著,一般别人有事儿都找她帮忙。比如,搬家借用她的车,看病找人挂个号……现在她有难了,却没有人帮她。可能帮了也没用,但有用没用是一回事儿,敢不敢出头是另一回事儿。你们送送杨絮,有什么大不了?主编再是毒辣,能将人全开了?
苏慧坐不住,猛追了出去。从电梯下到停车场,杨絮还没有开车走,趴在方向盘上面哭。苏慧透过玻璃看见了,一时心里好生踌躇,不知该不该过去。杨絮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杨絮擦干净了泪水,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站在门边跟她说话:“没想到你会送我。是啊,你现在是畅销书作家,靠着版税足够维持生计,跟其他北漂不太一样。我理解她们的难处,但心里就是好难受。人生就是这样,你付出了情感,未必会有回应。爱情如此,友情如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慧说:“这事儿怨你。你明知道郎帅不稀罕当主编,你非要冒险推他上去干什么?你要不落到这步田地,她们对你不很好吗?你现在怨她们,她们还怨你呢!朋友是相互帮助,不是带人跳火坑。”
杨絮泪水又流了出来,无限哀伤的倾诉着说:“为什么?我为什么?我能为什么?我就是想能经常见到郎帅。他稀不稀罕我不管,我就是想要见到他。可怜老天爷对我太狠,这点心愿都不满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