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阵儿吵嚷,苏慧循声看过去,见到有记者往里闯,想去她吃饭的包厢。她绕到后面悄悄的溜了。她将外套脱在包厢,上身只穿了保暖内衣。外面寒风吹起,冷的她打哆嗦。她急忙回了小区,但身边没有钥匙。钥匙放在包里,包落在了饭店。她站在楼下,感觉好凄凉。她泪水在眼里打转,不想流出来往上看,见到安欣房间亮着。她踌躇片刻,决定直接拜访,先不说外面太冷,她一个美女不安全。
苏慧按响门铃,寻思怎么给安欣说,不料安欣亲切的开了门,就像是她回自己家一样,弄得她反倒不好意思客气。安欣倒了热茶,示意请她稍坐,起身进了卧室。不知去干什么了,她也不好追着问。她心里烦躁,一时坐不住,也站起身来。
墙上挂着一幅画,上次来她没细看,这次走过去看看。画上是一个小女孩,背着画面在远望着,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透出丝丝缕缕的阳光。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一会儿看着像是清晨,一会儿看着像是黄昏。到底是清晨还是黄昏,恐怕在于观赏者的心境。
苏慧觉得有意思,不由得看入了神。
也不知什么时候,安欣回到她身边的,双手拿着一件棉披风。见到她回过神儿,才帮她往身上披。屋里开着空调,她进来的久了,其实已经不冷。但她没有拒绝这种好意,顺从的将披风拉上肩头。她说:“这画的是什么?清晨,还是黄昏?”安欣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她明白自己欣赏角度对了,心里悠然生出了一丝自得。她说:“身处黑暗,心向光明。我更喜欢清晨,尽管黑暗未散,但光明总会来。坚持熬过苦楚,就能化茧成蝶。”
安欣笑着点头,伸手摘取画作,要送到她手上。她受宠若惊说:“这怎么好意思?上次你给我做衣服,就没有收我一分钱。这次又要送我画,我以后不敢来了。”安欣没有勉强她,又将画挂了回去,让她觉得好遗憾。她挺喜欢那幅画,希望能经常观摩,以吸取精神力量。但总是白拿别人的,她没那么厚的脸皮。她说:“这幅画多少钱?”安欣笑着摇手,好像是说不卖,或者无价之宝。她也不好追问,跟着安欣坐下。安欣很神奇的,即便不说一句话,也不让人觉得冷清。仿佛美景如画,置身于自然中,无需再多一言。她在安欣对面坐着,笼罩在那种氛围中,不自觉的忘记烦恼。那种超凡脱俗,令她惊艳向往。
不知过了多久,安欣为她续茶,她开手机看看。未接电话,语音信息,涌现而出。别的她都没理,听了听秋岚的。秋岚已经回去了,问她在什么地方。她起身走到阳台,见到住处灯亮着。她回到客厅,将披风脱下,放在沙发上,说:“我今天先回了,改天再来看你。”
安欣送她出门。她下电梯出楼,又进楼上电梯。刚要按响门铃,秋岚匆匆出来,说:“你跑去哪里了?”她说:“我在外面躲了躲。”推着秋岚往里走,外面真的挺冷的。但她不能穿披风回来,那样不好给秋岚解释。秋岚问她:“你没事儿吧?”她回答说:“我没事儿。”从秋岚身边闪过去。秋岚将防盗门反锁了,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你们主编打电话说,让你赶紧澄清一下,那条微博跟你无关。”她捡起外套披在身上说:“我都不着急,他着什么急?”秋岚走到她面前说:“这个时候就别斗气了,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那条微博太惹人非议。节目预告是剪辑的锅,你看着也像是开玩笑。那条微博算是什么?坐实了你太过狂妄。”
“我知道!”苏慧坐下,“但没有办法。我现在出面澄清,别人会认为我怂了,甚至污蔑我是在甩锅,那样对我形象更为不利。为今之计,我只能硬扛,赢得部分赞赏。”
秋岚想了一会儿,说:“那也不能干坐着,总要做一点什么……”正说着话,包灰打来电话,非要逼她甩锅澄清。她说:“现在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想抹黑我总能找到理由。我一个人再能耐,也会疲于应付的,反而是多说多错。最好的应对方式是沉默,用读者的声音回击批评。只要有一批忠实粉丝,认为我小说写的最好,就证明我小说有价值。至于那些批评,只是见仁见智,于我没有损害。问题是我没钱,无法引导舆论。假如我有钱,花一百万雇佣水军,将小说的热度大炒起来,再多赚上一千万没有问题。”说的包灰心动了,认为她的策略好,让她想办法找钱。
挂了电话,秋岚问她:“你忽悠包灰出钱,他能上钩出钱吗?”
她说:“能不能的,总要试试。”
秋岚又愧疚的说:“我哥不输钱就好了,先买二十万的水军,多少能发挥些作用。”
苏慧听了,烦恼不堪,说:“你能不这样吗?我没说你什么,只是针对包灰。他手里的钱是我的,我要逼着他吐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我计较这些!我已经够累的了,不想考虑太多了。我在你面前都不能随便说话,你让我以后还能说些什么呢?”
秋岚说:“他除非财迷心窍,否则怎么可能呢?依我看,叫郎帅回来,让他想个好办法。”
“你别叫他回来。”苏慧站起身来。
秋岚愕然道:“真是你不让他回来?一起面对不更好吗?”
苏慧说:“我就是为了想跟他好,所以才不让他回来的。否则,我看着他疑神疑鬼的,难免会说不好听的话。我又没有证据,像是我没道理。干脆让他躲远点儿,先熬过这一段再说,我能变得心平气和,不至于会太尖刻了。”
秋岚点头,认同了她。
但其实她不是这样想的,她相信郎帅没有参与盗版。她之所以不让郎帅回来,是怕郎帅消解她的斗志。郎帅那个人也很奇怪的,让她见了觉得一切美好,世间俗事都不值得计较。她怕有郎帅在的话,她下不了狠心报复,不能将包灰给弄死。毕竟每个奢求纯真爱情的人,都希望自己在爱人眼里完美,不愿对方看到自己狰狞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