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城郊!
华儿一人坐在车里闷闷不乐的,虽然很想出去见见父亲生活的地方,但他前些日子才说了要陪着凤姨结果几天过后自己就要走了,这是不是有点失信了?因此,只好从顾府出来后便躲到马车里,觉得连见一眼凤舞都觉得很羞愧。
“去吧,别担心我!”
云:“小姐,您孕期在即,要在这个时间离开确实是……”
凤舞猝然一笑,“放心吧,你家小姐是何人,更何况你瞧见这个小子折磨我了吗?再说了,这不是还有碧儿在嘛,更何况你一个大男人也帮不了什么,是吧!”
话虽如此,但……他终究是放不下心。
凤舞见云忸怩的模样,不悦的道:“云,我可与你说过,做事切不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可,您……”
文瑾暗自的扯了下云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见时辰差不多了,凤舞催促着二人赶快走。
“好了,好了,我们走便是,如此着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二人知道一般。”
别说,还真被文瑾猜中了,她确实有点事要做。
凤舞:“哪儿有什么事,快走吧。”
云被凤舞推搡至马下,怕马伤着他,云只好乖乖的上马道:“好了小姐,你快回吧。”
凤舞点点头,转身走向马车,“叩叩!”
华儿听到敲窗声吓得一抖,颤巍巍的上前拉开车帘,“凤姨!”
“瞧你这样子,你凤姨就这么可怕?”
华儿闻言猛地摇头,真诚且炙热的道:“没有,绝对没有。”
“姑且信你一回,好了,听你父亲爹爹的话,凤姨就先回府了!”
华儿从车窗里伸出脑袋不舍的一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文瑾见状依靠着马车,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道:“说起来,你这小子何时与皇上的关系如此要好了?”
几天前 静渊殿
“朕既已答应准许文大人回乡看望家父便不会反悔,但朕有一个要求!”
“皇上请讲!”
李景阳不合时宜的叹了一口气,“朕虽身为皇帝,但这偌大的皇宫中却唯有华儿一人愿意不在乎朕的身份真心待朕,朕因此也十分的珍惜,所以,朕希望文大人回江南之际能将华儿留在这京都。”
这小皇帝看来还真对华儿上心了,可伴君如伴虎,他即是护身符也是杀人刀,愿与不愿,得让华儿那孩子自己选择。
“回皇上,此事文瑾做不了主。”
“如何做不了主?”李景阳的话语里捎带了些威胁之意,其实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希望文瑾会因此而感到压迫!
然而,文瑾早已猜中了李景阳的心思,不卑不亢的道:“皇上,恕臣斗胆,若给您一个选择,这皇帝您起当还是不当。”
这番话要是放在平日的朝堂上定会被那些大臣们拿来添油加醋,最后治他个大不敬之罪。然而,李景阳却反倒认真的思考起来。
若是给他这个机会,以前的他或许不会但现在他可能真的不会做这个皇帝,即便坐拥天下又如何,终究还不是逃不过这个皇宫,看不到这墙外面的世界,甚至就连身边的人也时常对你带着敬畏之心,小心翼翼的以免惹来杀身之祸,这种金丝鸟一般的生活是因为某人的到来才因此而改变,只有在他眼中自己才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而是他唯一一人的景哥哥,尽管金丝鸟飞不出牢笼,但百灵鸟却可以将他的所见所闻一一的诉说与金丝鸟听,他甜美灵动的声音似乎将这天下的山川河水,人文地理都悉数呈现在金丝鸟面前,寂寞惯了的金丝鸟想要是能一辈子都将百灵鸟留在身边就好了,可牢笼虽大但终究是被禁锢着的,即使金丝鸟很喜欢百灵鸟,却不愿见他像自己一般放弃广阔无垠的天空,自由翱翔的机会而与自己待在着富丽堂皇却没有一丝人情味的牢笼里,除非……金丝鸟破笼而出!
“算了,朕会亲自问华儿,若他愿意与你同去,朕定不会强迫他留下来。”
李景阳虽没有正面的回答文瑾的那个问题,但他相信高台上这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孩子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华儿正在顾府书房读书,听说李景阳传召他便起身准备入宫。
待华儿到的时候文瑾已经离去了,静渊殿里除了李景阳一人坐在高台上之外就连平日里服侍的宫女都没有,偌大的殿内充满着可怕的寂静。
“景哥哥!”
是了,这声景哥哥犹如寒冰里的一团烈火将李景阳周围的冰块全部粉碎了。
华儿一进来似乎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若是以前此刻的景哥哥已经来到他身边牵着他的手一同往内殿去了,但现在,他的景哥哥却顾若罔闻的坐在高台上,神情冷漠的看着他,从未见过李景阳这面的华儿,一时竟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尽管只是这一小步但却让李景阳呼吸一紧。
“景华!”
华儿一愣,景哥哥可从来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过他。
李景阳见华儿面露怯意,即便心疼但也依旧厉声道:“朕叫你,为何不答话,莫非是不把朕看在眼里。”
“嘭”的一声,李景阳拍在案桌上,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很疼。
朕?直到李景阳用朕自称时华儿才明白,原来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是他的景哥哥还是一国之君的皇帝!
华儿并去自己内心的惧意有模有样的学着朝堂上那些大臣们的动作拱手弯腰道:“景华见过皇上。”
明明只是个小孩却学着那些老成的动作,看起来格外的惹人疼。
“咳咳!”
李景阳:“你可知就凭你刚才的行为,朕就可以治你死罪!”
“不行的,景哥哥,你……”
“嗯嗯?”
华儿想上前与李景阳解释但见他用眼睛瞪自己后抬起的腿又再一次的收了回去,“华儿,华儿不是有意的。”
“朕自然知道你是无意的,否则早就拖下去了。”
今天的景哥哥怎么了,为何如此反常,以往的他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口一个朕的。
李景阳见华儿耷拉着脑袋,默默的等待着王喜进来再添一把火。
殿门外的王喜是焦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皇上也是好生生的干嘛要用这种办法来折磨自己啊,这要是华儿公子真的因此而害怕了,那到头来受苦的不还是他自己!哎,真是越发的不懂皇上的心思了,瞧着时辰该差不多了,到他出场的了。
屏息静气,准备,敲门。
“叩叩,皇上,老奴给您送茶了!”
王喜刚打开门就见一本奏折朝自己迎面而来,虽未砸到他的头但还是真的把他吓的将手上的茶扔了出去。
“嘭”茶杯应声而碎。
华儿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见李景阳怒吼一声:“混账!”
天子发怒,伏尸百万!
王喜和华儿同时一抖,即便知道是演戏但王喜却真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命悬一线。“老奴知错,还请皇上开恩。”
“来人,王公公殿前失仪,拖下去杖责五十。”
李景阳话刚落殿外就有侍卫进来作势要将王喜拉出去,王喜见状惊慌失措的躲开侍卫们企图束缚他的手,哭喊道:“皇上,皇上,请您开恩啊,老奴只是无心之过,这五十大板无非就是要了老奴的命啊,您若真要治老奴的罪,您还是直接杀了老奴,让老奴走的痛快些吧,皇上!”
嘶声力竭的吼声,从未见过的场面,感到陌生的人,无一不让华儿感到害怕,可王公公平日里没少照顾他,若是见死不救,那岂不是罔顾人伦?
华儿鼓足勇气上前一步道:“皇上,能不能开恩饶了王公公,华儿相信,他不是有意的。”
“你要为他求情?你不怕朕迁怒于你?”
李景阳见华儿犹豫不决,向跪在地上的王喜眨了下眼,王喜立马会意向华儿哭道:“华儿公子,您救救奴才,救救奴才啊!”
算了,死就死吧。
“皇上,华儿恳求您饶过王公公。”
李景阳见华儿的双眼里带着坚定但手却紧拽着自己的衣袖,“你确定?”
“是,求皇上饶过王公公。”
“你认为朕不敢罚你?”李景阳手一挥,王喜感激涕零的道:“老奴谢过皇上手下开恩。”
华儿紧张到害怕的咽了下口水,倔强的昂头道:“您敢,您虽是华儿的景哥哥但也是这宁国的皇帝,您没有什么是不敢的。”
“正如你所说,朕是这宁国的皇上,但也同样是你的景哥哥,你可愿意待在这皇宫与景哥哥在一起?”
李景阳眼里带着炽热的希冀,但随即华儿的话却将他打入了无尽的地狱。
“华儿不愿意。”
一直在门外听墙角的王喜闻言,默默的瘫坐在了地上,皇上玩儿脱了。
“为何?”李景阳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不是这么的颤抖。
华儿:“不为何,因为华儿不只是要在这皇宫与景哥哥在一起,除了这皇宫也亦如此。”
历史上有过这样一段记载,宁国最杰出的景阳帝在继伟十年后突然传位于其兄六王爷——李寅,从此下落不明,无人不知其去向,只是民间有传闻,说景阳帝从小有一男颜知己,怕自已及冠之后因纳妃子而惹其不悦,因此才主动放弃皇位与知己一同游历天下,但因其在位之间勤政爱民,广纳贤才,使老百姓饿有所食,冷有所衣,住有所居,因此即便是红颜祸水,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说法也依旧动摇不到他一代贤君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