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一想起昨晚李良怒不可遏却又拿她毫无办法的憋屈样子就觉得好笑,啧啧,那药效还真不错,发作的刚刚好,她以后一定要多备备这些良药,谁要是得罪她,她就给谁下药,拉死他。
“滴答滴答滴答”
窗边凤舞望着屋外久久未停歇的雨,满心愁绪。如今这堤坝还未重修,灾情也只得是到暂时的缓解,倘若再这样下个十天半个月的雨,恐怕……
“夫人不必如此担心,为父已经下令让工人们着手修堤坝之事了。”顾羲和从身后伸出双手将凤舞圈在自己的怀里,身后正在偷乐的碧儿见状,立马识相的退了出去。
凤舞先是一喜,随即惊道:“你那儿来这么多的钱?“
“自然是为夫挣来的。”
凤舞:“靠什么?”莫非是脸?
顾羲和一看凤舞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很好的想象,于是直接残酷的终止:“自然是才华。”
凤舞一脸恍然大悟,确实,自家相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随便一幅画那也是绝佳之作,不像自己,哎!一言难尽!不过,既然如此也好,“羲和,我们去做善事吧。”
顾羲和刮了刮凤舞的鼻梁,宠溺的笑道:“好。”
江南城外
大雨倾盆,冷风瑟瑟,枯黄的树叶,发干的青草,随着秋风的肆意过境,飘飘坠落。“滴答滴答”的雨声拍打在树叶上,继而又掉落在地上,水土相融,泥土应运而生,不知是谁经过,“吧唧”一声,激起地上的泥土,溅落在刚飘下的树叶上,周而复始,叶由树而生,树由土而长,而最后叶又落于土里,回归到了它最初的地方!
“娘亲,华儿好冷啊。”只见孩子双手抱住两膝,将头搁置其上,蜷缩的待在自己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
妇人将所有的衣物,棉被都给孩子盖上了,可依旧无济于事。周身全是像他们这样的人,窝在一个角落,冷的只能抱住自己来取暖。
“踢哒踢哒”
马车声远远的传来,一辆、两辆、三辆……数不尽的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吱呀!”,未见其人先见其伞,“娘亲,是大姐姐来了吗?”
“华儿乖!”妇人并未看见来人,因此只好将手中的棉被又拉紧了一些。
油纸伞下,凤舞挽着顾羲和的胳膊缓缓向众人走来,身后碧儿和云一人打着一把伞,抱着几床棉面带微笑的跟着。
周围成千上百的百姓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马车,其中一人上前道:“大人,您这是?”
“看着这天一天比一天冷,所以给你们送些棉被,可有受凉?”可有生病?”
“没有,没有,虽然冷些,但我们还坚持的住。”
凤舞朝身后一扬手,碧儿和云会意的上前将手上的棉被递给众人,笑道:“有小孩,老人,妇女的统统每人一床棉被,其余壮年则是两人一床,大家可有异议?”
接过棉被的人朝凤舞和顾羲和深深的鞠了一躬,“两位大人,我代表大家伙真心的感谢你们,洪水虽夺去了我们的家园,却夺不去我们心中的念想,本以为皇上不会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放在眼里,没想到却派来了各位大人,身为大陈的百姓,真是我等百姓之福啊!”
“羲和,哪个讲官民关系的是怎么说来着?”凤舞伸手欲扶起鞠躬的百姓,身子轻轻的向后靠小声问道。
顾羲和一笑,在凤舞耳边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饭,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凤舞缓缓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扶起面前的百姓扬声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嗯嗯?”后面是什么来着?
老百姓纷纷朝凤舞投来期盼的目光,“嘿嘿”凤舞尴尬的一笑,手肘戳了戳身后的顾羲和,只听身后的顾羲和接着道:“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饭,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官民本是一体,没有民哪来的官,就连陈国官员的俸禄也是百姓们所交的赋税,因此,各位不需要对我们保持感谢,我们只是将你们的付出给予回报而已。”
“嗯嗯,顾大人的意思就是我想说的意思,堤坝已命人重修,家园的重建指日可待,无论发生何事,各位一定不要忘记,家就在不远的地方,凡事先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若发生什么紧急的事各位可以去许府找我,若许府拦着不让进,大家千万不要硬闯,安静的待在许府的周围,我自然会出来的!”凤舞知道,唯有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真心,才足够让他们说出实情。
“大人!”
只见面前之人重重的跪在地上,身后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大人,有些话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可以说的,但万事请您小心!”
“快起来,都说了不用感谢我!”她只是将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归还给他们而已。
“大人的恩德,我们此生定不会忘记!”
凤舞无助的望向身后的顾羲和:怎么办啊?
“大家都起来吧。”顾羲和上前将面前的老百姓扶起来,“碧儿,将棉被发给大家。”
“是。”
整整五十车的棉被,几乎将整个江南现有的棉被都买下来了,也幸亏有了许知应那些钱,不然凤舞可能还真不会这样做,毕竟泥菩沙过河,自身难保,她也穷!
“华儿,华儿!”
“娘亲,华儿……华儿好冷……”
妇人将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这可是让她生活在世上的唯一念想了,若这个孩子不在了,她估计也不会独活!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凤舞等人的注意,“华儿怎么了?”
妇人仿佛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抱着怀中的孩子跪在凤舞面前,拉着她的衣下摆道:“大人,求求你救救这孩子,求求你救救他!”
凤舞伸手探了探华儿的脑袋,好烫!半刻的犹豫也没有,立马转身急迫的道:““云,赶紧过来将孩子带上,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将孩子送去医馆!”
不远处的云听到凤舞的吼声立马赶过来,将衣服搭在孩子身上抱在怀里,施展的轻功向最近的一个医馆而去,“碧儿,跟上去!”
“是。”一旁的碧儿将手中的棉被扔在老百姓的怀里,起身往云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妇人见孩子有救了,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下来,抓住凤舞衣下摆的手突然撑在地上,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凤舞感觉到妇人的异样,在她即将昏迷之时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大声道:“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妇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凤舞,两个凤舞,三个凤舞……她们逐渐扭曲,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耳边不停的回响着,“你没事吧,大姐?大姐?”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眼前也越来越黑,最后……暗无天日。
“羲和!羲和!”
猛地听到凤舞如此急切的声音,让顾羲和心一颤,不过随即见她好生生的半跪在哪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后向凤舞而去。
“羲和,她好烫!”
顾羲和见状伸手探了一下妇人的脉搏,脉象不稳,身体滚烫,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舞见顾羲和先是神情凝然,随即掰开妇人的嘴巴,“舞儿,听我的话,将她平躺的放下。然后马上去许府,让许知应带兵过来。”
“羲和,怎么了?”凤舞虽心有不解,但还是与顾羲和所言将妇人平躺放下。
顾羲和抽出腰间的手帕,上前擦了擦凤舞的手,小声道:“舞儿,她恐怕是得了瘟疫。”
凤舞一惊,双眼瞪大,瞳孔极速扩张,但终究是没叫出来,“真的?”
顾羲和:“苔白如积分,舌质红绛,这的确是瘟疫的症状。”
此事非同小可,若处置不当,导致人心惶惶亦或者是瘟疫扩散,那么不光是这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就连整个江南的老百姓恐怕都会牵涉在其中,轻则感染,重则丢命!
“羲和,你回去请许大人。”
“夫人关心为夫让为夫很高兴,但是夫人以轻功回去最多一炷香的时间,来回不过两柱香。可若是为夫以马车驾行的速度回去,来回最少也要半个时辰,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夫人要以大局为重。”
凤舞:“我不管,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没有拯救天下苍生的心思,若是你有事,我就杀了那许知应,最后再下来陪你,要是你不想我杀人,就最好别出事。”
顾羲和看着决绝的凤舞,嫣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的道:“快去吧。”
凤舞脚尖轻垫,碰住顾羲和的脸飞快的亲了他一口,随即转身冒雨而出。
顾羲和低头一笑,可抬头之时笑容也随之消失在脸上,这瘟疫若是爆发可真就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