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与云是在第二日得知的消息,赶到西郊时正好瞅见凤舞拿着一把利箭一点一点的在挖着一个大坑,而顾羲和正在一旁替众人擦拭着脸上的血。
凤舞瞧见二人来了,平静的道:“来啦,快挖吧!”
“小姐,这……”
凤舞抬头,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无事,我们会安顿好他们的,对吧?对了,还有华儿,那孩子呐?还好吗?身体怎么样了?”
“小姐……”
文瑾伸手扯了一下云的袖子朝他摇摇头,这个动作自然被凤舞看在眼里,悲痛的同时又感受到了一抹欣慰,真好,总算是有一件事顺心了。
因为有了云的加入,尸坑很快就挖好了。凤舞见所有人的面目都从刚才的死不瞑目变成了安详,“这个……”
顾羲和一笑:“总该让他们死后能平静一些。”
凤舞当然知道这些,不过她想问的是究竟是用的什么方法,死不瞑目用手将眼睛覆盖之后自然能让人看起来不似那么的狰狞,但他们的脸上不仅安享,而且还带着笑容,看起来并不像是被残忍的杀害,而是人在终点之后自然而然的死亡,仿佛享尽了世间的繁华,毫无留恋一般的安然离世。
“真得就这样埋了吗?”
文瑾眉头微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几年前他涉世未深,对于父亲的离世他并有太多的怀疑,但随着人的长大,懂得事越多,了解到的真相就越多。现在的他会想起自家父亲去世时的模样,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依旧记忆犹新,那是牢房里被严刑酷打所留下的血痕以及一刀致命的伤口,扬言畏罪自杀,但只有真正在背后操纵的人才明白,何为真相!
凤舞:“总要让人入土为安才是。”
“我有一件事想求证一下!”
云疑惑的望向文瑾,见文瑾朝他俨然一笑,终只叹了一口气。
凤舞一手撑着地,轻盈的一跳便站了起来。“文瑾,你身上的秘密我可以不过问,若你想说我自然愿意听,若你不想说我也绝不提半个字。但云这小子不同,既然是你先招惹的他,那理应要对他负责,别看他现在不闻不问,但心里终究会膈应,久而久之,这小子若是憋出毛病来了,后悔的可能是你。”
“小姐,我……”
“你一边待着去!”
凤舞充耳不闻云的请求,继续道:“没有人喜欢一直被人欺骗着,即便是你也如此。”
文瑾其实并未想瞒过云,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这个仇恨的,此时不告诉他只是为了不想拖累他而已,若这件事能善终也罢,若不能……恐怕他只有化身为兽,将哪些人碎尸万段……
“我不会骗他的,到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云看着文瑾的背影,哪样的孤独与冷傲,他不该是这样的。那样白皙,修长的手指是用来写字,握笔,做一些风花雪月之事的,不是拿到杀人,浴血奋战的!他不希望看到他灵动的双眼里装的满是仇恨,既然心之所往,自然以生相许!
凤舞无声的一笑,沉闷的胸口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眉间的黑气在一瞬间消失了许多,“去吧!”
文瑾朝凤舞投去感激的眼神,停步在尸体前。他不是仵作,没有专业的知识,也未像包扬一样看过许多的医书,现在最多的靠的无非是他的记忆以及感觉,刀口的横切面平整又决绝,显然下手之人没有半分的犹豫,就像哪个从心口直刺进去的伤口一样,恐怕也许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
“哪个黑衣人在哪儿?”
文瑾转身见凤舞极不愿意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那些人身上我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这个腰牌!”
凤舞从腰间将腰牌掏出来,很普通的木制腰牌外表渡了一称不知名的物质,其上刻着一一二这三个数字,想必是这个人的名字。一般的杀手组织或者联盟手下的杀手都是孤儿,乞丐亦或是拥有极大仇恨之人,因为他们无牵无挂即便是被人抓住也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他们的,而若是像这样直接被杀死的,留下这个木牌也不会给对方透露任何有关组织的事,可即便是这样也被文瑾发现了些许的端倪。
“这个图案……”
图案?凤舞疑惑的提起面前的腰牌,文瑾见状指着腰牌的底部。
还真有,之前她怎么没看见!不对,这个图案她……
凤舞猛地一回头,见顾羲和丝毫没有震惊之意,“你要知道了?”
“还记得之前在包扬他们客栈里……”
说到这儿包扬呐?凤舞一惊,之前他们一同去参加游园大会将包扬留在这儿和几个大夫一起,如今所有人都在这儿,包扬那小子去哪儿了?
云和文瑾对视一眼,幸而顾羲和提起了不然他们可能都已经忘了还有包扬这个人了。
凤舞见状当机立断道:“云,你和文瑾去周围看看,既然这儿没有包扬的尸体,那么那小子就一定还活着,说不定因为害怕躲在了某处,又或者是受伤了晕倒在了某个地方,你们去看看总之一定在这附近。羲和,我们把他们安葬之后就去查探一下这个图案的下落。”
众人点点头,分工合作。
然而,包扬还未找到,令人更震惊的消息随之而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碧儿这些天一直在医馆照顾华儿,好不容易等这孩子身体好一些了后,正打算将他送回许家,谁知刚到许府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只见许知应扶着伤心欲绝,满脸沧桑的许夫人从轿中下来,马上钱忠良一脸的凝重的盯着从马下经过的一个担架,碧儿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得带着华儿往一旁站去。显然许知应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注意碧儿了,刚痛失爱女的他此刻只有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来主持这个破败的大局。
凤舞将最后一抔黄土撒上,玄铁剑插在地上,顾羲和和凤舞二人双膝跪地,向这个大坟冢拜了两拜。
“小姐,……”
凤舞抽出玄铁剑将它负于自己的腰上,转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姐,许小姐死了!”
“什么?”
顾羲和显然也是未料到,眼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今早我送华儿回许府的时候,见许小姐面色苍白的躺在担架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羲和!我们走!”
如今江南水患一事才刚刚查到一些眉目,可这接踵而来的却是更大的麻烦,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而李良与许知应又在里面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许府,李良失魂落魄的站在棺材之前,那人竟如此的残忍,韵儿如此乖巧的一个孩子即便知道了什么事,依她的胆子也断然不可能做出什么来。未料到,他竟会选择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对韵儿下手,韵儿……是表哥,对……不起你!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许大人趴在棺材上哭的肝肠寸断,而她的每一句哭声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一样,深深的扎进许知应的心里。
他穷尽一生所追求的无非就是为了能让这个孩子之后能过得无忧无虑,却不曾想过,这辈子的他竟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天!
“凤大人!凤大人!”
“滚开!”
凤舞拨开面前阻挡的下人,眼神凌厉的望着屋里的人。
“你来干什么?还嫌害我们害的不够吗?”许夫人嘶声力竭的朝凤舞吼着。
凤舞一步一步的踏进大堂,冷峻的面容吓得许夫人后退了两步。
“许夫人对我的误会看来不浅啊!”
许夫人内心虽害怕凤舞,但一想到自家女儿就多了几分勇气,“要不是你来这江南怎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我家韵儿又如何会死!”
“许夫人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在下乃是当今圣上亲自派来探查江南水患一事。而许夫人却说在下不该来这里,莫非您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再说了,我贵为朝廷大臣,连你家老爷对我都要毕恭毕敬,更何况你一无官职傍身的夫人!”
凤舞望着面前这个哭哭啼啼说自己害了她女儿的夫人,以及哪个将女儿心疼到骨子里却在事到临头之际变成了缩头乌龟某父亲,显然许韵死不是普通的自杀,而贵为她父母亲的二人却着急的想将女儿下葬,究竟意欲何为?
“凤大人,是贱内鲁莽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多加谅解!”
凤舞看着许知应卑躬屈膝的模样讥讽道:“许大人,我一直觉得你是位好父亲,看来是我看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