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戈说,好,他就用一辈子来偿还。
人生就是这样,在一定的时间,在一定的地点,缘分悄无声息便来了。
不算太早,不算太晚,那时正好。
七月中旬,城市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郁郁葱葱,炽热的阳光穿越茂密的树叶,在沥青路上留下斑驳的树影。
人行道上的女孩儿们穿着热裤,打着遮阳伞,一边吐槽夏天越来越热的高温,一边又交谈哪儿哪儿的裙子好看。
程依依看了一眼窗外,试图去缓解无比尴尬的气氛。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跟叶戈重逢。
今天是她27岁以来第13次相亲,对面正坐着一位老妈非常满意的36岁成功男人——林宇先生。
而她的左手边桌子,却坐着她高中暗恋的人尽皆知的对象叶戈以及他的朋友们,其中有一些还是程依依认识的高中校友,比如叶戈对面的顾一白。
此时此刻,程依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只不过,在职场中打拼五年,早就已经把脸皮刷厚。不就是在相亲的时候碰上高中的同学,有什么大不了的。
九年过去,人家估计早就不记得她了。
程依依挺直腰杆子,望着对面打量自己的相亲对象,微微一笑。林宇看着程依依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和红晕,不由得一笑:
“依依,听说你现在已经是部门的主管了?”
林宇一开口,旁桌正聊着天的几个男人余光仿佛看了过来,程依依脸色又僵了些:
“就是个小主管而已,哪能跟林先生比较啊?年纪轻轻,就已经事业有成,我这辈子可能都爬不到你们这样的位置。”
“女孩嘛,找一位疼自己的老公,一切都不是问题。”
找一位疼自己的老公?
程依依看着林宇,嘴角微微扬起,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在社会中总是倡导男女平等,但是有一些人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才可以体现价值,出去工作挣钱养家就是瞎折腾。
女强人不被认可,到了应该结婚生子的年纪还在折腾,就是脑子有病。哪怕一个离过婚的女人,都比还没有结婚正常。
程依依看了一眼林宇,余光不由自主地留意起左手边穿着暗黑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
他并没有打领带,领口扯开两粒扣子,袖子也已经挽起,露出戴着名表的手腕。模样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褪去了些少年气,多了些成熟男人的沉稳。但还是不苟言笑,不管对自己的好朋友,还是对待陌生人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不好相处。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大多数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一样,喜欢女人在家里当全职主妇?
“依依,你不是要赶回公司吗?走,我送你出去,以后,有空再聊。”
许静看着堆在玩具堆里玩耍的儿子,拿着手机,翘着二郎腿,忍不住问了一下:
“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挺不好的啊?一直把你自己当成永动机一样,不管不顾的,你看看你,明明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生活这么无聊,这么无趣,我看你这一辈子你就困在工作上,你就直接跟工作结婚在一起,别再去祸害别人了,行吗?”
孟瑶打开灯,又重新躺在床上,晃着自己的腿,看着天花板:
“干嘛呀?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跟我提我的终身大事干什么呢?傻了吧你?”
傻了?
许静懊恼的咒了一下眉头,看着眼前的孩子,淡淡地笑了一下:
“哎呦,你倒是聪明激灵的很,我才刚刚跟你提起这件事情,你立马就这么聪明了嘛?”
“你只要轻轻地打一下喷嚏我都能知道你的肚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坏水,懂嘛?”孟瑶无奈的摇摇头,“哎呀,以后我妈跟你说的那些东西,你别管就行,我妈那个人就是瞎吃萝卜淡操心,我的终生大事,我心里有数,犯不着你替我担心的,懂不懂?”
“哎,你可别说这一些话,怎么就轮不到我来担心了,我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关心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我怎么就没有这个资格了呢?你说你现在都奔三了,你还不明白你妈妈和我是什么意思吗?你也该找个人来陪陪你了吧?”
找个人?
陪陪?
孟瑶的脑袋又晕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屋子,叹了一声气:
“谁奔三了呢?我这叫快奔三了,我没有奔三好吗,你别给我使劲儿造谣,姑奶奶我现在好的很,你别说这一些话,我现在好的不得了,我不需要找男朋友,也不需要找老公,ok?”
“不ok,你就吹吧你,现在你还能嘚瑟,以后呢?以后老了呢,人总是需要个伴侣的?”
许静摸着手里的遥控器,看着电视机的痴男怨女,对着手机,轻轻地呢喃一声:
“他从国外回来了,你知道吗?”
他?
孟瑶听见许静这么一说,手顿了一下,突然陷入回忆里。
许静听不到孟瑶的声音,追问:“我看啊,你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也应该考虑考虑跟他解释清楚了,没必要互相这么耗着,他最近可是有向我打听你的状况,人家对你的心思还在呢。反正你现在还单着,就考虑考虑他吧。”
孟瑶抓着手机,整个人突然呈现一种放松的姿态,掀开被子爬起来,拉开厚重的窗帘,看着外边万家灯火的模样,冷冷地说了一句:
钟瑞民抬起头,看着孟瑶。
孟瑶站在门口处,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轻轻地笑了笑,但是笑容没有直达眼底,相反地,还有些许的讽刺:
“老大,不带你这么玩我的。”
玩?
钟瑞民拿着手中的易拉罐啤酒,看着孟瑶习惯性的作风,轻浮地笑了笑:
“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哪里的话?我想你现在应该没有公司紧急的事情要我处理吧?我都已经连续工作三个星期了,我又不是永动机,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周末,我家里的饭菜还躺在桌面上没动,你一个电话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让我看见你现在这么一副狼狈不堪的德行,你说你不是为了玩我,那是为了什么?”
钟瑞民看着孟瑶像是一只暴躁的小兔子一样,他笑了笑,又抿一口酒,最终,丢开手中的易拉罐,脱下领结,猛的冲着孟瑶扑过去。
孟瑶没有料到他竟然敢这么放肆,刚刚想逃走的时候,好死不死的自己的脚竟然崴了,被钟瑞民这个力大无穷的男人死死的按在门口上,刚扭过头正视他,这人铺天盖地的酒气袭来。
孟瑶偏过头,男人落了个空。
“钟瑞民,你发什么酒疯呢。”
“孟瑶,你说我发什么酒疯,我当然是为了借着酒意上头玩你啊,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件事情。”
什么?
玩?
孟瑶瞪大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衣冠禽兽,亏她还一直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伯乐,当成自己的恩人,没想到,他从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开始就盘算着这种龌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