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车多人多，再加上排队的人也不少，周南很快就判断出是自己误解了。
“……你，在和我说话?”周南不解的问。
“……”中年男人。
合着他这几分钟是白说了，对方这是睡着了。
不过想到刚才对方的眼神，中年男人也没有发脾气。
“是这样的，周同学，我想买断你这个体验馆的整套技术，50万，你觉得怎么样?”
周南放下蠢蠢欲动的胳膊，打消了帽子戏法的念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卖。”
中年男人愣了三秒，他刚才也有听到了旁人的议论，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放弃了百万年薪的大华职位，就是为了开这家体验馆。
但他所在意的不是周南的拒绝，而是周南拒绝时的坚决语气，让他更加相信这个体验馆了不得。
——没有两把刷子，还真没这个拒绝的底气。
“一百万。”
中年男人斩钉截铁，语气毫不犹豫。
没有再规劝，也没有再多说，直接就把价格又翻了一倍。
“咝……”
“咝……”
“咝……”
人群接连倒抽气，不过这次什么也没说，而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周南和中年男人那里，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
周南面无表情，实则内心里也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
不是说小黑屋值不了这么多钱，而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成为百万富翁是如此之近，近到只是两张嘴皮子开合间的距离。
一个人的价值究竟有多少?
这很难计算。
但普通人辛苦劳作，卖血卖肾，一辈子也能攒一百万。
更何况以周南现在的体质，哪怕放着大华集团的高薪职位不去，就是去建筑工地上搬砖，也能每个月挣万把几千。
一百万乍听起来很多，但人一生创造的财富远不止于此，只是很难积攒下来罢了。
这还只是体力劳动所能创造的价值，如果再加上脑力劳动，那财富数字该是多少?
一千万?一个亿?
周南思绪蔓延，突然就对创业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要说在此之前的创业，那纯碎是小黑屋逼迫的结果，其实他还是想去大华的。
但现在，他想，他渴望……
因为他看到了人的价值，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世界首富么?
——我就当一个看看。
“感谢您对我的肯定，但是不好意思……”
周南语气平静无波，仿佛是个见惯了亿万家产的豪富巨鳄，说出了21年来最大口气的一句话：
“……我不卖，哪怕是一千万，一个亿，我都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语气铿然，态度决绝，把所有人都唬了一大跳。
此时，也只有正在小黑屋里，最后一遍梳理思路的王明以后会知道：这个小黑屋的价值无法衡量，远不是他的尾气净化项目所能比拟的。因为——他的项目也是在小黑屋里被推导成功的。
人群也是睁大了眼，因为过于夸张就很难让人信服。
“一个亿都不卖，馆主这牛皮吹大了吧……”
“怎么说他都只是个大学生，能有多厉害，还想当第二个盖茨比尔不成……”
“盖个屁……人家比尔能成功，不仅是项目好，更重要的是有一个牛批的娘……”
“我可听说了，周馆主是个捡来的孤儿，无父无母的……”
“那就更不可能比尔第二了……”
“1个亿都不卖，哼，年轻人就是太过自信，以后有后悔的时候……”
正在这时——
“哈哈哈哈……”
一声大笑打断了人群的议论。
中年男人不怒反笑，冲周南比出了大拇指：
“好，好，好……”
声音爽朗有力：“年轻人志不可夺，是个成材的料子。”
说着，向周南伸出了右手：“……我是齐宏，很高兴今天能见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认识一下。”
语气爽朗而亲和，像是大舅子见到了好外甥一样，莫名给人以亲切感。
……齐宏?
周南没听说过，不过对方在介绍自己的名字时，用的谓语是［是］，而不是［叫］——这样的人，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礼貌性的伸出右手，与齐宏握在一起。
周南本想着握一下就完事了，却没想到齐宏的手掌猛然发力，攥紧了他正欲抽回的手掌。
“……”周南——你几个意思啊?
难道是和川建国同志一样的习惯?
……场面莫名的僵持下来。
“齐宏?”另一边，人群中有人突然惊诧：“……咝……他说他是齐宏……”
“齐宏是谁?”有人不解问。
“齐宏啊，还能是谁，是齐宏啊……”那人回答。
“你脑子秀逗啦，什么乱七八糟的……”问话的人感觉莫名其妙。
“乖乖，是齐宏，竟然是齐宏……”又有人惊诧出声。
“你也秀逗啦?”问话的人瞥了他一眼。
“秀你二大爷的小姨夫，齐宏，大讯集团的齐宏……”
“你耳朵小时候被猪亲过啊?大讯齐宏，是大讯齐宏，这下听出来是谁了吧……”又有人看完手机搜索结果后反应过来，加入了议论。
“大讯齐宏?……有点耳熟……”问话的人疑惑了刹那，突然惊叫一声：
“矮油我艹，是他……是他……竟然是他……”
“废话，除了湖城首富，润福富豪榜中的齐宏，还能是谁?”
“不是听说大讯集团去年开始被灯塔国制裁，芯片来源受阻，股价跌了一半吗?他怎么有闲心来这里散心?”
“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即使股价跌了一半，今年还是有300亿的身家……”
“听说滨湖开发区的第一投资人就是他，好多地，好多楼盘呢……”
“真羡慕周馆主，竟然能与大讯齐宏握手，我要是能有这个荣幸，这个月都不用洗手了……”
“羡慕不来，没看到是大讯齐宏主动去找周馆主握手的吗?”
……
另一边，周南与齐宏还在僵持着。
不得不说，齐宏40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加上富人的爱好——经常健身，手劲也不小。
不过周南并没有使力，因为他听到了人群的议论，知道了与自己比握力的眼前这人是谁。
大讯集团，他也在校招时投过简历呢。
不过还没等来大讯的面试通知，他就被大华招聘了。
大华的实力更强。
如果说大讯是第一梯队的存在，那大华就是超脱梯队的存在，毕竟大华集团以一己之力对抗灯塔国的制裁，还能继续发展的有声有色，而大讯就没能摆脱制裁的影响。
周南记得，他收到大讯的面试通知时，正在医院里缠绷带。
之所以会这样，周南猜测应该是敢投大华的学生少，相比之下，大讯接到的简历更多，筛选需要更长时间。
此时，齐宏的手臂因为用力太久，已经开始了微微颤抖，脖颈上的筋络已经开始显凸。
周南为了以表尊重，也闭气把自己憋到脸红，手臂也开始主动的抖了起来。
这样又“僵持”了一会儿……
“呵呵，行了，年轻人……”
齐宏终于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看向周南时颇有赞赏之意：“以为我看不出你在假抖?也别憋气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说着，把手收了回来，显露出手心手背的红白纹路，这是血液流通不畅的痕迹，是被周南的手掌握出来的。
周南尴尬一笑：“……我是胜在年轻气盛，想来齐先生年轻时也不遑多让。”
“咦……?”
齐宏好奇的打量了周南一眼，这次的眼神无比认真。
“不遑多让，呵呵，好一个不遑多让。敢和我这样说话的年轻人，你可是第一个。”
左手搓揉着被周南握红的右手，齐宏目露回忆的神情，轻笑一声：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一口气做三十个俯卧撑……”
“单手。”齐宏比出一根食指，犹有回味的说：“……中间还不带换气的。”
厉害。
周南暗赞一声，他在进化前可做不到齐宏这样。
“唉……”齐宏负手远眺，语气一转：“现在不行了……”
周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街道尽头的夕阳，如血如火。
“本来想在你这捞点便宜……”齐宏自嘲，笑了笑，目光别有意味的再次看向周南。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没捞到，很少能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了，今天出来一趟不亏。”
说完，冲周南点了点头，迈步离去。
这时，王明开门从小黑屋里出来，神情激动：
“成了，项目成了，项目成了……”
齐宏刚迈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看王明，又看看周南，眸子中映着夕阳的红光。
周南脑海中出现几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