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意被人包养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后勤部。
她来上班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原本会在更衣室里打照面聊聊天的同事纷纷忽略她打招呼的声音。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小了，对方没听见，又觉得有点尴尬就没继续开口。老老实实换好衣服，去到自己负责的楼层做清洁，遇到熟悉的人也没能说上话。
直到午饭时间，她端着餐盘去到一向都坐一起吃午安的人群旁边时，她们居然立刻站起来，换了座位，仿佛她身上带了什么瘟疫病毒一样，避由不及。
小邱没有什么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她说话。
小张见小邱还在搭理顾知意，隔着一个过道就问她：“你不过来吗？”
“我懒得动。”小邱头也不抬地回答。
顾知意是终于明白自己的立场了——她好像莫名其妙被孤立了。
“她们为什么要避开我？”她忍不住问坐在对面的小邱。
小邱耸耸肩，喝了口汤：“有传言说你是大老板包养的外围女，说你不干不净的，肯定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喏，就都变这样了。”她还努了努嘴，意指在一边窃窃私语的女人群。
不光是女性这样，原本会跟她打招呼的男性也都不靠近她身边。
有些主动来说话的，嘴巴里都是些很难听的言语。
问她“多少钱一晚”，“500可以吗”还问她几岁开始做那种事情的，弄得她忍不住骂回去，还反被说是“婊子作怪”。
她正情绪低落地扒着碗里的饭，李主任却特意从另一边坐过来，笑眯眯地看她。
“小顾啊，今天工作怎么样啊？”
顾知意安静地点头：“还不错。”
“你也知道，他们那群人就是爱八卦乱说，你别放在心上。”
她没想到除了小邱之外，还会有不把她当异类的人，很感激地看他：“谢谢主任。我没事的。”
“那天在‘金顶人间’把你带走的那个，是你的未婚夫吗？”
他说的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恒言给她的备忘录里清晰地写着她是有记忆障碍的人。
现在被这样糟糕的大脑给桎梏住，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的问题，于是她的头不自觉地越来越低，甚至要伸进盘子里了。
李主任见她这副模样，以为自己是戳中她的痛处了。
他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也觉着顾知意这种干这样工作的人，怎么可能跟那种一看就是身价不菲的男人订婚。
她左手上那颗大得吓人的钻戒，估计也不是什么订婚戒指，是给情妇的包养费吧。
他看向她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带上几分鄙夷，但又很想借着她认识包养她的人，发展点有用的人脉关系，所以还是装作关切和蔼地问：“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她连忙把头抬起来，摇得拨浪鼓似的：“没有。谢谢主任。我吃饱了，就先走了。”
说完，顾知意带着桌上的那些汤汤水水去到餐盘回收处，放下餐具就离开了职工食堂。
小张把李主任对她亲热的态度都看在眼里，心里是愈发地不畅快了。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间，顾知意推着清洁车准备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刚刚把清洁记录填好，将表挂回收纳处，洗了洗手从拐角处出来，就看见茶水间进去两个眼熟的人。
一个是小张，一个是小周。
顾知意也想去打点热水，抱着保温瓶要过去，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里面两个人的对话。
小张在水龙头前洗着咖啡杯，说道：“你还不知道呢？顾知意就是被人包养了啊。据说对方很有钱，这种家世的人肯定都有结婚对象了。真没想到，她居然能勾引到有钱人。”
小周是下午来换班的，不太清楚上午才开始散布饿风言风语：“你听谁说的啊？可别是乱传话的人随便编的。”
“哪能是编的！孔哥，就是后勤部喜欢顾知意的那个。他亲眼看见有个穿了一身名牌，连表都是几十万起价的有钱人在‘金顶人间’把顾知意带走了。啧啧啧，说不定她就是在那种地方做生意呢。”
“真的啊……真是看不出来。”小张说得活灵活现的，小周也忍不住信了几分。
“中午大家伙都看见了。她还想勾引李主任呢。那狐媚样子，看着真是太恶心了。”
顾知意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却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辩解。
她们说的事情她自己都记不得，更不知道从何辩驳。
她抱着保温瓶，有些呆呆地掉了头，想换个地方打热水，并不想跟小张她们碰到面。
四楼也有个茶水间，她走到楼梯口准备下去打水。
还没来得及踏出第一步，顾知意感觉自己被人猛地从背后推了一下，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头部，噼里啪啦地保温瓶碎了一地，她也倒在了碎玻璃片里，双手都被划出细细密密的口子。
“痛……”奇迹般地，她没有摔到脑袋，意识也很清楚。
但就因为意识太过清晰，她被摔到的身体部位的痛感也被放大了好几部，全部通过神经传到她的大脑。
顾知意努力地抬起眼睛，想看清把她推下来的人长什么样。
可是她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对方就已经匆匆离开了。
“啊！”从三楼走上来的路人见到手指正在流血，整个人没力气站起来的顾知意，赶紧把她扶起来，又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的时候，随着担架上楼来的还有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向以慎。
他帮着医生把顾知意抬上担架，又一同坐上了救护车，陪着她一起去医院。
好在，她并没有受严重的伤，就是手腕扭了一下。
护士给她擦了药，又把她手上的伤口仔细包扎了起来，才离开。
她看着在一边抿唇不说话的向以慎，认真地朝他道谢：“向先生，谢谢你。”
“你认得我了？”
“呃，我家里贴着你的海报，每天都能看到。我未婚夫说，我以前是你的粉丝。”
“……”他盯着她很久没说话。
诡异的气氛蔓延了几分钟，顾知意率先开口：“我好幸运啊，居然能被你这种大明星救了。”
“我已经不是明星了。”
“啊——”她尴尬地咳了咳，“我不知道，不好意思。”
“谁推你下来的？”
“我也不知道。”
“你自己没看见吗？”
“嗯……没有……”
“笨死了。”他冷不丁地骂了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