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陆宅吴祯儿坐在廊下等他,他还未坐定她就捧着一盏上好的毛尖过来请他用茶,他接过递给一旁的吴康,吴康看了二人一眼,没接。陆筼霖不明所以将茶盏放在几上抬头欲问,却碰上了吴祯儿盈盈目光,在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吴祯儿含羞带笑的别过头去,陆筼霖从未见过吴祯儿这般模样,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吴康见状起身要走,陆筼霖一把将他拉住:“我还有事需要和你商议。”吴祯儿站在一旁欲言又止,陆筼霖抬头问她:“祯儿妹妹,可还有事?”吴祯儿面色微红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吴康见吴祯儿走远,目光落在陆筼霖身上,陆筼霖左右看了看不解道:“怎么这样看我?”吴康眉头微皱:“你当真不懂小姐的心思。”
陆筼霖点头:“知道,我曾与她讲过,可每次我话还未说完,她便借口离开了。”吴康了然的点了点头:“你若无意,趁早与她讲清。”
“我知道。”陆筼霖抬眸看着远处池塘里的水莲有了颓败之势,在娇艳花也耐不过秋风的萧瑟。
“今日去见蔺祥康为何不将裴成一起捞出来?”吴康转开话题。
“裴成的事,我自有办法,他如今还不能出来,狱里你打点一下。崇仁哪里还需你替我跑一趟,让他盯紧陈重敬府上的所有人,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个陈琦。”吴康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知府内院。
陈重敬拍案而起,他指着陈琦怒不可遏:“说了要他死,要他死。”陈琦跪在地上垂首不语,裴成来的比约定的时间早了整整一刻,那时的周清之才将放了迷药的茶喝完,药效还未完全发挥作用裴成已在门外扣门,陈琦抓着裴成手里的剑刺向周清之心脏时周清之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他本能的躲了一躲,那本能的一躲救了他一命,裴成手里的剑刺在了他的腹部,陈琦本想再刺一剑谁知屋顶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怕事情败露,顾不得再刺翻窗去追,追了不远那身影便消失在了闹市深处,等他折身回去,发现陈重敬的马车已停在了醉花间的门口。
“他必须死,等他醒来怕是迟了,你着手去准备。”陈重敬眼看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实施,吴存礼被关进了刑部大牢,此时的裴成微不足道,只有周清之,他一旦转醒定会猜到此事主谋是他,到那时他不仅保不住自己头顶上的那顶乌纱帽,连他的项上人头怕也是保不住了。
陈琦微微一愣,垂首低声道:“老爷,那日之事已被人窥知,周清之哪里怕早已有了戒备,此时动手风险太大。”
陈重敬不能坐等下去,依周清之的脾性他一旦醒来定会对他展开疯狂的报复,他不能等到那时两人再拼个鱼死网破,他要先机制敌、永绝后患!
陈重敬不顾陈琦提醒,沉声喝道:“他若不死,我们也休想活。去吧!”
陈琦面色凝重,叩头领命而去。
陈琦此时万分小心,不敢贸然行动,他派人盯着周家人的行动。
周清之昏睡多日,文瑾萱伺候在侧,半刻也不肯离开,周母怕她累着,让佩云扶她下去休息,文瑾萱执意不肯,她两眼熬的通红,整个人疲惫不堪,往日的娇颜今日再看竟失了几分颜色,多了几分忧愁。周母见她执着柔声劝道:“瑾萱熬了这些日子了,你回去休息片刻,我在这里盯着,如今你身子特殊,断不能这样坚持下去,清之醒来我第一时间着人去通知你。”文瑾萱抬手抚了抚隆起的小腹,自知这样下去对肚子里的孩儿没有半点好处,她不得不点头答应在佩云的搀扶下回厢房休息。
周清之每况愈下,文瑾萱休息了两日再来见他时,他面色枯槁、滴水不进,只呼吸轻浅,表明他还喘着一口气,文瑾萱难以置信的看着周母问:“短短两日,怎么会成这样?”这一问周母没有回答,而是泪如雨下,她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文瑾萱怒火中烧低吼一声:“这就是你要替我的结果,要哭滚出去哭!”她本就是小姐性子,嫁与周家对她本就是下嫁,她何曾将他们放在眼里,平日前后院隔着,她也懒得理他们,可如今短短两日周清之竟是这般模样,她在意周清之,也在意没了周清之这独活一世的艰难。
周母吃惊的看着文瑾萱,她脸上还挂着未干泪痕,文瑾萱淡然处之,并未多看她一眼,更别说道歉什么的了。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即使使不上力,可远远看着也好,文瑾萱显然没给她这样的机会,她着人将她送回了前院。
周怀远收到吴康请帖的时候吃了一惊,他虽知道他原是巡抚大人的贴身侍卫,可如今巡抚大人已身陷大牢,他要见他做什么?再三思量之下他还是决定去见一见,城南闹市深处,隆盛酒庄里人声鼎沸,说书人一拍醒木,见堂里众人目光都聚在了他处,他颇为得意的笑了一声,随即妙语连珠,说的正是王家钱庄黄掌柜之事,经口相传故事本就变了味,可这才能引人好奇,解人心头之妒气。
吴康坐在二楼雅间,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将街上的行人看的清楚,周怀远从马车上下来见是这般景象不觉皱了眉头,他上了楼来却不见吴康心里颇为气恼,却不知吴康与他只一墙之隔,周怀远上楼来不多时就有人尾随而至要了他右手边的雅间,吴康静坐片刻见再无异象,随唤了小斯来将桌上半盘花生米端给周怀远,那小斯不解但也不敢多问,端了花生米出去。周怀远等的气急,又见小斯端了半盘花生米进来更是气恼,随手将小斯手里的盘子掀翻,那小斯急忙去接,盘子在他手里翻了个个儿,还是落在了地上,亏得是木地板,只一声闷响盘子未碎,跟着周怀远的小斯眼尖,见盘子里竟有字,他捡起来递给周怀远,周怀远一见瞬间黑了脸,盘子上用焦糖写着隔墙有耳四个字,花生米脱落的细皮黏在上面使四个字变得暗红醒目。恰在此时楼下说书人突然被人请了上来,他将东西安置在周怀远所在的雅间,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一拍醒木开始说书。周怀远将小斯留下,在酒庄小斯的指引下他悄声出现在了吴康面前。吴康起身抱拳道:“让周先生受惊了。”周怀远定了定心神回礼道:“无妨。只是不知隔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