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祖宅,占地绵延,楼阁簇拥,出檐深远。
月如勾,高挂枝头。
作为本地望族,叶家体态雄伟的大院中,正是高朋满座,红灯高挂,四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丫鬟脚步匆匆,成群结队的端着菜肴酒水,穿梭在人群中或是走廊上。
“他人呢?”
红盖头下,一个清冷如月的声音传出,让人听见声音,脑海中就浮现出无尽韶华,不觉间竟心神荡漾。
“谁知道,听小厮说,在房间里看节目呢,听到了一则新闻,说是有专家说,在洛宫旧址上挖掘出了大小两个头颅,一个是洛神的头颅,一个是洛神小时候的头颅,就匆匆出了门,去寻找传说中,能洗髓伐骨的洛神果的消息。”
房间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把脚搭在躺椅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一个光屏,心不在焉的说,光屏中,有人影闪动,似乎是有佳人在歌唱。
这光屏,自一个蒸腾着氤氲之气的圆珠上投射而出,好是神奇。
“我说姐,你真要嫁给那个废物?”
红盖头下,传来一声鼻息,似是叹气,又是认命。
“不许对你姐夫无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圣人大礼,岂可破?古人先民,无嫁娶之礼,人知其母,而不知其父,混乱一片,圣人出,规范了姓氏,男子为氏,女子为姓,始定人伦,才有了今日盛世,若嫁娶自由,则世道沉沦,女子未嫁,男子未娶,就厮混在一起,这与畜生何异?”
一个威严的中年人推门而进,指着锦衣少年一顿呵斥:“难道你想看世道回到那无礼之境,坏了圣人大计?难道你想你以后有了女儿,打着自由相爱的名义,被多人经手,破烂如絮,如那青楼歌姬?”
锦衣少年唯唯诺诺,低声嘟囔道:“青楼怎么了,红袖招的小鹿就很好啊,唱歌又好听……”
“孽障,滚出去!”
中年男子在锦衣少年头上拍了下,少年一溜烟的窜出屋子,跑向院中。
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中年男子看向坐在床上的女儿,沉默了。
许久。
砸了砸嘴。
“可怪为父?”
“女儿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曾啊。哎,依依,你天赋太高,考入了东皇院,那是一个我们叶家接触不到的层次,若不在你进学前完婚,他日若有人看中你的天赋,到时候,不光是你遭受屈辱,更是我们叶家的大祸!”
中年男子语重心长的说:“圣人的话,我们叶家要听,那些贵胄也得听,有这层大义在,至少不会让你成为那些人的玩物,或是工具。月夜这孩子身世清白,祖父又跟你爷爷有旧,不能修炼没关系,咱们叶家又不指望他光耀门楣,只要能传宗接代就行。”
“弟弟一样可以。”叶仟依不食人间烟火的说。
“他跟你不一样,我跟你娘,只有你一个孩子,他是过继过来的,你孩子的叶,肯定比他的叶亲……”
中年男子说道这,似乎觉得过分了,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老爷!”
门外,管家低头,站在一侧。
“何事?”
“姑爷……回来了,似乎满身酒气。”
“大婚之日,喝点酒正常,能拜堂就行,吉时将至,准备准备,要开始了。”中年人说完,昂首走向一处大堂。
殷月夜回到了叶家,他没去关注怎么回来的,也没仔细去打量眼前那婀娜多姿的准娘子,神思全部沉浸在识海中那一个琉璃铃铛上。
“新婚大喜,送筑基道果一枚,是否提取?”
这是琉璃铃铛中传来的信息,也是让堂堂大魔心神震荡的原因,这太上西北库震中华二十四宝之一的琉璃铃铛,竟然还有这种用处!
“这一世,有太上铺路,我定能修得无上大道,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我才是真正大道士!”
不过他并未立刻提取筑基道果,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免被人看出端倪。
“夫妻对拜!”
对面佳人,盈盈一握的腰肢,微微弯下。
这时,一道长笑声传来。
“有泽云天望,前来祝贺叶家千金大婚!送上金币三千,宝珠十枚……”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场面顿时不受控制的吵杂起来,议论声络绎不绝。殷月夜也注意到对面佳人的动作,在这声音传来的一瞬间,她身形一僵,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上的一串手链。
一串普普通通的铁质手链,点缀着星月形状的铁片。
“是有泽的云天望,小十三郎君中的云中君。这下有好戏看了。”
“云天望与叶仟依,两人从开始的针锋相对,互不服气,是经历了事情的,才走到了惺惺相惜,竹马青梅,不曾想,却被一书生截胡。”
“一个是本城第一天才少女,一个是有泽百年不遇的修炼奇才,若说今生无奇缘,奈何偏偏遇到他,若说今生有奇缘……”
中年男人见到这一幕,眼神瞬间凌厉,旋即哈哈道:“贤侄,来晚了。”
云天望没有接话,径直走到了叶仟依面前,接着前面没说完的话,加大了声音,近乎嘶吼,似乎想把眼眶中的泪水吼干道:“再加上同心链一条,以及三年相思,余生思念,祝叶姑娘往后余生……往后余生……”
“何苦来哉!”
中年男子站在了叶仟依跟云天望的中间,挡住了云天望递过去的星月挂坠手链,也挡住了叶仟依掀开的盖头下,那满是泪光的眼神。
殷月夜目光渐冷,嘴角上扬,意有所指道:“有趣,有趣,我殷某的妻子,在新婚当日,这象征着美好的红盖头,却为别人掀开。”
云天望眼光在殷月夜身上一闪而过,旋即拱手问向中年男子道:“敢问叶叔叔,叶家可是家中无粮?”
“叶府良田万顷,不缺粮。”
“那可是家中绸缎不足一匹,做不出女子新衣?”
叶家主背过身,淡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问,既然叶府不缺女儿口中粮,不缺女儿身上衣,养她两年又何妨?两年换一生,难道不划算吗?”
云天望咄咄相逼。
“两件事,第一,我叶家等不了两年,第二,你云家不愿你入赘。在这两件事之前,更有我父与月夜爷爷的约定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