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怎么样?找到华解元没?”文道院门口,随从见王肖独自出来后问道。
王肖摇摇头,道:“你们先散了吧,我自己想办法。”
“那王兄,我们就先撤了。”几人与王肖拜别,离开了院门,这大好时光得去花间酒楼。
“哼!”
众人离开后,王肖目光一冷,一掌拍出真气涌动,把轿子打成粉碎,木屑布料搅成的粉末随风飘向文道院,必须尽快搞定霜华,要不然杨元婷那里可不好交代。
月明星希,一阵乌云盖过,文道院的秀才都进入了梦乡,整座山峰除了偶尔的虫鸣外,只剩下黄牛的鼻息声。
王肖趁着夜色飞速跃入文道院,来到黄牛身旁不远处的一片肥沃草地,从袋中取出一包粉末洒了下去,冷冷自语:“给你黄牛试试,我就不信还不能逼你离开文道院。”
“撞人了!黄牛疯了,黄牛撞人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藏书阁,书生的晨读声响起,一阵混乱的噪杂声也传入了霜华耳畔。
放下书本,霜华吹灭油灯,推开木门便跑下藏书阁,这黄牛性情温顺,怎么可能无故伤人。
藏书阁楼下,霜华见几个秀才胸间塌陷,随着痛吟声起,不止冒着血水,几个学医的秀才正一旁止血救助,霜华见状随心便打出几道真气,护住了伤者。
恰时,发了疯的黄牛从山间再次直冲而下,双眼血红,鼻尖粗息不止,一路下来,惊跑四散秀才的同时撞坏了不少建筑,甚至不管不顾的撞向正前方一颗腕口大青松,“砰!”两败俱伤,青松断裂,黄牛的额头也刮落一大块血肉。
“哞。”
眼看黄牛要再次冲向本以受伤的秀才,致使二次伤害,众人束手无策之时,一俊秀秀才从远处迸射,踏步间一掌拍出,将黄牛打的昏睡过去。
霜华见状气收丹田,将掌间真气散了去,同时疾步上前查看伤势,见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刚刚出手的秀才握拳道谢:“不知同窗如何称呼,谢谢你出手降伏这野牛。”
“不必客气,叫我云熙便好。”接着又直言道:“我姐甚是喜爱解元画作诗文,最近听闻你回了关南,我便穿着青矜来文道院转一转,不巧正碰到你的黄牛发了疯。”
四周的秀才脸色微变,此人莫不就是南城城主之子,早听闻过云纪青喜好诗文,只是没想到对诗文痴迷到了此程度,如此身份居然亲自派弟弟过来就为看霜华一眼。只是这才女莫不可惜了些,自从被采花贼闹了闺房后身家便臭了,曾经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现如今,从曾经的关南第一美人,人人追捧成了口下笑柄。
“谢谢令姐厚爱。”霜华回道。
云熙早就看到了众人的神情,但并没在意,目光扫过没一个人敢抬头,这才笑道:“华兄,这些伤者我叫人来处理。”“就不知道这牛?”回头看了眼地上粗息不停的大黄牛。
“劳烦你一并帮回我送到柳树巷。”霜华抱拳又一谢,从怀里拿出了一袋银子,“这是伤者的医病费和人工费,如若不够我再去取些来。”
云熙收过钱袋,颠了颠重量后收入了袖口,笑道:“够了,够了。”
霜华暗自点头,这青矜少年值得结交。
恰时赶来的夫子见伤者皆已送往医馆,又看到是云熙打理一切便松了一口气,见地上可怖抽搐的黄牛对霜华告诫道:“华解元,以后可别带这么危险的牲畜来文道院了。”
“好在此番云公子出手,没有太大伤亡,要不然你就得吃上官司。”一夫子摸了摸胡须语重心长,对于文道院里有背景的学子,每个夫子都要牢记,云熙虽然不常来文道院,但是只要挂名秀才,便要牢记,要不然开罪了不能开罪的人,一辈子可就只能躲在文道院里。
又一个夫子说道:“此事既然云公子帮你解决,我们也就不管,但你还是得写万字检讨,这事我们几个要向上面交代。”
霜华点点头,道:“谨听几位夫子教诲。”
“华兄,我听闻杨家要收你做门客?”等人四散后云熙问道。
霜华笑道:“我拒绝了。”
“现在发生这么一档子事,而且还在这关南最敏感的文道院,只怕杨元婷会以此为由对付你。”云熙了解杨家小姐的脾性,这霜华胆敢拒绝,扫她面子,只怕马上便会报复而来。
“杨元婷对我本有杀意,昨日说是请我去府上一叙,也只是为了更方便杀我而已,不差这一事。”霜华淡淡一笑,说罢便把山庙中目睹杨元婷被采花贼侮辱的过程道了出来。
听到采花贼,云熙脸色一红,怒从心起,真气也不受控制的四散开来,云纪青就是被她们坏了名声,真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过了半刻,云熙才回转神色,散下暴虐真气,见没有伤到霜华,这才摇头苦笑,“刚刚失态,见笑了。”
霜华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二人姐弟情深。
“华兄,我就先告辞了。”庭院门口云熙拜别嘱咐:“如若杨元婷找你麻烦,可以来我南城。”
“谢谢云兄好意。”霜华点头一笑。接着云熙的魁梧随从放下大黄牛也退出庭院。
送走众人后霜华关上木门,脸色一变,这黄牛发疯实在蹊跷。真神眼运转,两道神光从瞳孔射出,把黄牛照了个通透,颗颗细小紫红色粉末不停流淌在血脉中,每次收缩回心脏,粉末都会光芒大作,不断刺激着黄牛的心智。
“给我散!”
霜华指尖掐决,随手势翻飞,道道真气冲刷进黄牛血脉,将粉末逼出了牛身。掌心盖上黄牛额头,蚩心决运转,催动黄牛气血,把额头以及身上的伤口恢复了几成,用不了几日,黄牛就可恢复如常。
一柱香后黄牛悠悠转醒,眨了眨眼,似乎想起早上做的错事,哀鸣不已,霜华给他找来新鲜的绿草和谷水都不愿吃上一口。
“阿实,这不怪你。”霜华轻言,伸手轻轻抚向黄牛额头,随着指尖丝丝真气渗入,不一会黄牛便安静的睡了过去。
黄牛再次醒来还是不愿意吃食,刚刚霜华蚩心决催动气血,恢复伤口可十分消耗能量,看着黄牛萎靡的模样,只怕这样下去命不久矣。
“对牛弹琴!”
霜华掐指一笑,这世间文字不通,语言不通,但乐器可是百通的,乐色自古不分种族,前有伯牙绝弦引百凤,后有潇湘子萧鸣退金龙。
想法冒出便从书房搬出紫衫琴,指尖轻挑,琴音瑟瑟,记事起,霜华便随师父习文练武,习文枯燥,练武累乏,琴画是除了睡觉外能在南山深林里自得其乐的时刻。
一片桃园,一群飞鸟,一汪寒潭,几座木屋从指尖跃出,缠绕在柳树巷,住在霜华隔壁,能闻到琴音的举人都不自主的放下手中书卷,安下心来,忘记了功名利禄,忘记了前程万里,这一刻只有全身舒悦。
黄牛也在不觉中舌头蠕动,卷起黄草咀嚼起来。
长叹一声,不知觉中霜华的心海突变,桃园消失,一片苍茫,记忆空白是霜华最大的破绽,没有记忆便没有归出,便没有宿命,拼命练武为了何,为了活下去?霜华一嘲。
琴声也在一刻间突变急奏,万里苍茫一片雾气,几个心境不稳的举人甚至拿起一旁匕首割喉而去,这一生功名利禄死去均为黄土,一切化为虚无,还不如现在便去了。
黄牛也顿时悲从心来,挣断绳子往砖墙撞去。
“醒来!”
柳溪禾摆手一扫,两道真气翻飞,将黄牛扫开的同时将霜华惊醒了过来。
扶住琴弦,霜华额头直冒白汗,心境不稳,破绽太大,不小心便走火入魔了。
“我闻你琴声悠扬轻快,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哀愁?”柳溪禾回到庭院已有良久,刚刚在墙头听着霜华的瑟瑟琴声不住欣赏,如此技艺实为不凡,若是配上相应功法,只怕一拉一放琴弦间便能破敌百人,可惜霜华心境太差,一不小心就得先走火入魔了。
霜华苦笑,“陷入琴音,不经意间便失了心智。”
“我听的出满是迷雾苍茫,好在我心境不错,要不然也得陷进去。”柳溪禾轻叹道。
霜华深吸一口气,道:“我对五岁前的记忆空白,心有残缺。”
“那你有问过父母吗?”柳溪禾皱眉轻语。
霜华颔首望月,笑道:“我未曾见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