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玉是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她向来不大喜欢自己这位妹妹,可是没有办法啊,爹娘已死,身为长女,如今这妹妹就只能依靠自己。
应是两三年前吧,她回家中去看妹妹,妹妹就一直缠着她想要随她进入宫中来住,她心软,而且也拗不过她,就把她接到了宫中来。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妹妹居然如此对她。
丈夫萧然与她说过,小心自己的妹妹。
“你妹妹看着倒是天真无邪,心眼可多着呢。”
离玉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多次想问萧然,萧然被她缠得没有办法了,就把事情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是妹妹曾经想过勾引萧然。
“可惜我对她没感觉,何况我也早已说过了,此生唯你一人。”萧然咬着离玉的耳朵笑道。
“若有机会,你还是将她送出宫去好些,不然我怕哪天我会忍不住……”
离玉一听如此,手肘碰了一下萧然,怒道:“你说什么?”
“听我说完。”萧然笑道,“我是说我会忍不住杀了你那唯一的好妹妹,她的愚蠢让我可是大开眼界呢。”
萧然将这件事告诉她没有多少天,就听说妹妹打死了一个侍卫。
离玉赶紧跑去妹妹住的无静宫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结果被妹妹的婢女拦住,不让她进去。
离玉好笑,自己身为这里的女主人竟然被自己带进来的妹妹给拦了。
她也没再多停留,她本就是不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人,妹妹如此,应该是事出有因,她只待着妹妹的解释便好。
离玉满怀疑惑的回去,到了夜间,有人来报,原来是离雪儿的婢女请求见她。
来了。离玉坐在贵妃榻上替昌哥绣衣服想,听到下人来报,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让下人带离雪儿的婢女进来。
那婢女名小姿,是离雪儿从家中带来的四个婢女之一,为人十分乖巧伶俐,就连离玉看了,也是对她赞不绝口。
离雪儿差婢女来无非就是为了今日的事情,婢女恭敬的对离玉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那侍卫偷盗珠宝,偷看离小姐沐浴,叫离小姐给知道了,珠宝一事离小姐是不甚在意,只有被偷窥沐浴一事,离小姐是如何也难以释怀。
娘娘也是清楚未出嫁的女子若是被男人看到身体,是会被说成淫荡,嫁不出去的。离小姐本来也不愿声张这事,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一个未婚女子被如此对待,便自作主张将侍卫打了五十大板,没想到那侍卫如此禁不住折腾,死了。”婢女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看了离玉,离玉揉揉太阳穴,示意这婢女继续说下去。
“离小姐害怕,便想到了娘娘您,毕竟是姐妹,离小姐觉得还是有必要与娘娘说一声。”
这意思无非就是想要让自己替她善了?离玉皱眉。那婢女一见离玉皱眉,匆忙跪下,突然哭着哀求离玉。
“求求娘娘与陛下说个情吧,小姐说了她不是故意的,她不过是想给那侍卫一个教训,结果没想到,却是失手打死了他。娘娘,求求您就看着你们是姐妹的份上帮帮小姐吧,小姐她如今很是害怕,今日是一粒米一滴水也没有进……娘娘……”
离玉虽是心软,但不是愚笨,她这妹妹莫不是蠢得没有法子医了?以为她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吗?
若不是一定要置那侍卫于死地,会打那侍卫五十大板吗?这无静宫中侍卫可都是那些个世家子弟担任的,鲜少有平民担任。
而那些个侍卫呢,一个个柔柔弱弱,若不是看在他们父亲母亲面上,离玉真想叫萧然把这些侍卫全都撤了,又碍眼又麻烦。五十大板,一个世家子弟侍卫怎么可能受得了?
“娘娘!小姐如今就只有您一个亲人了……娘娘……”小姿哭得厉害,把睡着的桃昌给吵醒了,也将离玉的思绪完全给打断了。
离玉有些不大耐烦,转身去抱起桃昌万般哄她。又叫人打发走小姿:“本宫会与陛下说的,你这么与本宫一说,本宫想想雪儿也是到了适婚年龄,你也与本宫那妹妹说一声,过段时间本宫会差人送几副世家子弟的画像给她,让她在那里面好好看看,想要那个做她的未来夫婿,本宫与陛下替她做主。”
离玉本是想直接将离雪儿送出宫的,可又觉得自己这般有些不顾情面,再想想,离雪儿不是打过自己夫君的主意吗?离玉不是那种小女人,更不是那种心甘情愿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的女人,离雪儿如此,实在是寒她的心。
她自认为她未曾亏待过离雪儿,身边的仆儿都对她说离雪儿野心大,她觊觎着皇后之位呢。每每听到这种话,她也只一笑而过。
虽然她知道这都是真的。但她对萧然很放心,萧然不是那种会受到蛊惑的男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在萧然最落魄的时候下嫁于他,终与他一起看这盛世。
小姿还想说话,离玉一个眼神让小姿闭嘴,离玉说:“你是雪儿身边最聪明的,本宫今日已经听你说了够多的废话,如今你哭哭啼啼的,吵醒了本宫的皇儿,怎么?本宫不曾管教过你们,导致你如今胆子大了,说话越发不看场合了?”
“……”
小姿求饶:“娘娘……娘娘……吵醒公主,奴婢罪该万死!”
“滚!”
小姿抹着眼睛出去,离玉心中怒火不得疏解,可是一想到怀中的桃昌之后,她调整了一些心情,尽量以慈母的和蔼面孔面对桃昌。
桃昌可是上天赐予她大燕的礼物啊,是她长姐的孩子,更是她与萧然的孩子。
何况,女孩子,能不宠着吗?自己前面生的那三个,都是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没有一个乖巧的让她省心的。
离玉发自内心的微笑,耐心的哄着怀中的桃昌,可转眼,她自己那个幼女也醒了,离玉手忙脚乱,忙叫嬷嬷来帮忙。
离雪儿的事情叫萧然知道了之后,萧然勃然大怒,本想趁机将离雪儿逐出宫去,但离玉竟然替离雪儿求情,让离雪儿先待在宫中个把月,待她挑选好夫君再做打算。不然如此潦草就把离雪儿逐出宫去,她这个姐姐什么话都不说,怕是会惹天下笑话,毕竟离雪儿可是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塑造得燕国上下都十分羡慕与深信不疑的。
萧然听了离玉的话,只是离雪儿犯的错误她必须得承担,哪怕她是皇后唯一娘家人了。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遑论她一个外戚。
只是苦了萧然,要替离雪儿在朝堂上与那死去的侍卫的父亲周璇,也幸而这做侍卫的儿子不是家中独子嫡生的,这父亲家中儿女众多,不缺这一个,而他本人也不是很在意这儿子,既然如此,萧然心中打了个算盘,为了贯彻落实自己好君主的形象,私下与那父亲商议了一下葬礼,父亲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当即便说:“这等家事,不牢陛下费心了!臣这儿子无能就算了,还在宫中染病而亡,乃臣家中之不幸!”
萧然看侍卫家里准备已经搞定了,转身给离雪儿一道圣旨,将她禁足无静宫三个月。
三个月啊。离雪儿刚刚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紧接着便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哭了晕,起了哭。一直到三天后她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三个月后,离雪儿没有任何动静,而离玉命人千挑万选给她找的那些世家子弟画像,离雪儿命人全都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离玉看着那些画像,自己还没有生气,萧然就已经气得殿中到处踱步,一直大骂岂有此理。
“她以为她是谁?!朕的皇后替她选婿她还不满意是不是?!”
离玉:“……”
离玉无奈的摇摇头,遣退下人,安抚萧然。
因为离雪儿不肯从中选夫婿,近来的表现也十分良好,没有再选择作妖,离玉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让离雪儿出宫,她如今到有点恨自己当初怎么没直接让离雪儿出宫“避风头”了。
有些人啊,就是水蛭,一旦黏上你了,就会拼命的吸你的血。可是,水蛭是可以去掉的。离雪儿这类似水蛭的,怎么扒拉都没用。她的手段太高明了,高明得连萧然有时候都会感叹离雪儿为了嫁到天家来步步为营,几乎毫无破绽。毕竟她是真的很会逢场作戏。
离雪儿才安分守己没有多久,恰逢离玉与白山相一同去礼佛,离了宫,离雪儿又开始作起来。
要说这离雪儿啊,当初苦苦哀求离玉带她入宫,说什么“家中冷清,雪儿一人害怕。姐姐进宫中去享受生活了,难道想留雪儿一人吗?父亲与嫡母已去,姐姐这是也要抛弃雪儿了吗?”
离玉哪都好,就是爱面子与舍不得这唯一的亲人,她明知道离雪儿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却依旧咬咬牙,眼睛一闭,把离雪儿带入了宫中。
离雪儿一进入宫中就看中了离萧然寝宫最近的无静宫,那原本是离玉住的,就因为离雪儿喜欢,百般哀求她,她就搬离了出来,在萧然的强烈要求下,住进了燕皇殿。
燕皇殿,萧然平时办事儿处理机务的地方,是皇家书房,也是主寝。
离雪儿大概没有想到成了姐姐与姐夫之间的助攻。她气得当天晚上在无静宫中乱摔东西,把离玉盖过的被子什么的全都毁了个干净。
第二天一早时有人来禀报离玉这件事,而离雪儿也是早早找好了说辞,说是她带进宫的那只黑狗野性难驯,致使她半夜指挥着众人抓黑狗,导致如今无静宫中一片狼藉。她的说辞本是苍白无力,只是加上那些个为了抓黑狗而导致伤痕累累的仆人,离玉竟然想不到什么话来说。
离玉没想到离雪儿敢一入宫就如此胡闹,心中惊讶之余,又命人给离雪儿全部东西换新,命人去调查那黑狗来历。
结果那黑狗还真是未被驯服的,因那商贩看着离雪儿穿着华丽,便使着法子将黑狗卖给离雪儿,好赚取极大的利润。
离玉当天坐在燕皇殿中,皱了极长时间的眉。
无静,无静,还真是不再安静了。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离雪儿一直在找机会与萧然独处,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她喜欢的姐夫萧然太黏她的好姐姐了,黏得她嫉妒,发疯,发狂。
离雪儿在之前就已经勾引过萧然。
那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夜里偷偷进了萧然的寝宫,然后脱得一丝不挂的钻进被子里,等着萧然回来。
萧然回来,看见床帐里离雪儿曼妙身姿隐隐约约,皱眉,在认清那人是谁后,萧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朝离雪儿很不客气的吼道:“给朕滚出去!”
离雪儿被萧然凶得泫然欲泣。
她说:“为什么?陛下,姐姐可以,我也可以。”她从床上走下来,身上恰到好处蒙了一层纱。她朝萧然伸出手,想要抱住这个男人。
萧然大怒,推开她,不让她靠近自己。
他居高临下看着离雪儿,知道这离雪儿是皇后的妹妹,皇后对她很好,而他这个作为姐夫的也不能对她太过分,所以他冷笑一声,说:“你好自为之。”然后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离雪儿尚处于茫然的状态,她朝萧然的背影大喊:“她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因为你不是她。”萧然朝她挥手。
“今晚朕去别的地睡,你要是喜欢这里,那就在这里待着吧,记得穿好你的衣服,丢人。”
第一次色诱失败了。
那就来第二次。
离雪儿趁着离玉离宫的日子,亲自下厨去给萧然做羹汤。燕皇殿内的萧然看着奴婢端着的羹汤,直觉告诉他不能喝,于是他便挥挥手,本是想要叫这婢女将汤给倒了的,只是他旁边的将军遗腹子叶扬先他一步,端起汤喝了个干净。
叶扬:“恰巧口渴了呢。”
萧然:“……”
“陛下,那我下次再来,我去找圭吾他们练武了。”
叶扬朝萧然挥手告别。
萧然:“……”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某日萧然偶然看到叶扬匆忙掩藏一张纸条,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后来结果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无静宫宫中,离雪儿精心打扮,并且颇有心机的用了催情的熏香。
到了半夜,离雪儿以为不会有人来的时候,忽然她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离雪儿早已经遣退小人,这会儿的声音必定不会是小人弄出来的。
她欣喜的起身,心想幸好自己没有灭掉熏香,这半夜的等待是有回报的。她就知道没有哪个男人是不馋送到嘴的女人的身体的。
她如同水蛇一般缠绕上去。
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暧昧的气温越升越高,离雪儿替来人解了衣衫,将他推倒在床上,然后,便开始了她注定荒唐的一生。
离雪儿在早晨醒来时,却发现枕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捏着被子,羞涩一笑。脑子满是昨天晚上那些场景。
终于……终于……
她自以为那人绝对是萧然,毕竟这些日子,他都有喝她差人送去的汤。离玉,我母亲赢不了你母亲,我总会赢你的吧。离雪儿看向梳妆台上的妆奁,满意的勾起嘴角。
只是离雪儿没有想到,那天晚上与她交合的人非萧然,而是叶扬!前征夷大将军遗腹子叶扬!
叶扬在第二天早晨便去求萧然赐婚,萧然脑子一阵发蒙,想不明白叶扬与离雪儿分明没有见过几面,怎么如今叶扬就来找自己赐婚了呢?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萧然是不可能答应叶扬的。叶扬迫于压力,便对萧然说:“我……我……我又做了错事。”
叶扬这么一说,萧然还能不明白吗?萧然当即又生了想把离雪儿劈死的念头,只是叶扬拼命给萧然磕头,恳求萧然赐婚于自己与离雪儿。
萧然本想发怒,只是一想到这样就可以不用看见离雪儿了,心下又有些心动。
他问叶扬:“你就只是为了负责,才来求朕赐婚的?”
叶扬摇头说:“非也。其实我在第一次看见离小姐时就喜欢她了,只是你们那会有说我太小……”叶扬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十六岁的年纪,不都可以当父亲了吗?哪还小……”
萧然听了,不予置评,怒极反笑,道:“你当真喜欢她喜欢得要紧?”
叶扬点头。
“那朕便成全你。”
一道圣旨,圆了叶扬十六岁时的桃色梦想,却是彻彻底底断了离雪儿的凤凰梦。
她以为那道圣旨是让她做皇妃的!结果!
不!不!不!离雪儿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被叶扬给睡了!那个有三个妾且已育有一子一女的叶扬!虽然她这如今嫁过去是正室,只是与萧然相比,叶扬从来未入过她的眼!该死!该死!该死!
可是皇命难违,离雪儿不想嫁也得嫁!
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只是……离雪儿紧紧抓住手中的小盒子,逐渐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离雪儿几乎是心如死灰的上花轿,心如死灰的进皇帝给叶扬赏的宅子,心如死灰的看着灯火摇曳下也看着她的喝醉酒的满脸通红的叶扬的。
从小离雪儿就发誓要超过自己的姐姐,可是她输了……不,不,她会回去的,她一定会回去的。
离雪儿深呼吸一口气,对着叶扬娇滴滴的笑道:“爷来了?妾帮爷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