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连续三日的功课,兰心都完成的不错,而且是一天比一天熟练。他毕竟是学习研香的,其间涉及到许多的药材,他也陆续学过如何处理这些药材,及各种药材的功效与应用,以便添加在各种香料中,所以药物学习予他并不算太难。甄世杰查考一番,甚是欣慰道:“你已经在慢慢适应功课进程了。从明天起,就每天要背两首歌诀了。“兰心苦道:“还要加课?”“今天我就给你把功课定下来。这前三天,每天读一首歌诀,第二个三天就是两首,第三个三天就要背三首,以此类推,三日一递增。最多两个月,这本汤头歌诀就该全部背完了。”兰心吃惊道:“全本?两个月?师父饶命啊。”甄世杰白她一眼,嗔责道:“哪有这么严重?”兰心认真道:“就是有,真的有。”甄世杰沉下脸,轻斥道:“不许跟我讨价还价。”兰心泄了气道:“我尽力而为。”甄世杰微嗔道:“别跟我说什么尽力,学不好,背不出,是要挨板子的。”兰心带着撒娇的委屈道:“师父就别吓唬我了。”甄世杰淡淡道:“如果你觉得为难,现在就可以放弃。”这话就重了。他一向和颜悦色的呵护这个爱徒,可一旦涉及医药知识,他就变得十分严肃。兰心连忙恳求道:“师父息怒。这样的话,我不会再说了,你老别撵逐我。”甄世杰严肃道:“我不会逐斥你。可你要继续学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会每天考核当日的功课,也会随时抽查前面学过的课。我安排的任务,你要完不成,我可是真要打的,不能惯着你坏了规矩。”兰心不敢违逆,只是恭恭敬敬应了声:“是。”甄世杰是在给他立规矩,见他收了小儿女的情态,态度恭谨,也缓和了声气:“去忙你的事吧,明天继续用功。”
甄世杰悉心传授教导他,兰心也尽心侍奉姨父姨母,与表姐玛雅更是知心至交,也努力向学,勤奋用功。
平日,书房洒扫侍候多是灵仙在做,忘忧无所事事,有时候也过来陪兰心读书,帮他查找各类知识。兰心对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可有可无。他过来了,欢迎。他不过来,兰心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就直接叫灵仙,不会去打扰他。来与不来,悉凭其便。甄世杰查考兰心功课的时候,却常常叫忘忧在旁听着,这些基础课,对他不应该有任何问题,兰心回答不到的,就会问他。忘忧也未必回回都回答无误,也被甄世杰狠狠的罚了两回,逼得他不得不用心温习功课,多花点时间,多用点心思陪兰心学习。他还是拿她当弟子一般教导,不知上进,该罚。
可惜兰心对医术的兴趣,远远不及对香料的研究。甄世杰既许他为衣钵传人,对他的期望很高,要求也就更严。随着功课的日益加重,兰心应付的愈加吃力。甄世杰查问当日的功课,又问前面学过的汤头歌诀,及其间涉及到的药材生长地与药性。兰心虽极力应付,仍屡屡错漏。甄世杰恼火,却不像平日一般责骂,平息一下心情,道:“你姨娘兰秀拜入家父门下时,我已经开始独立为人诊病治疗,他的功课多是我在教。以前我都是一个人钻研读书,忽然间多了个小妹妹,自然是欣喜不已,疼着她,宠着她,不舍得管教,后来又慢慢喜欢上他,以致他所知所学有限,又因情场变故而放弃。予香毒上,他或许有过人之处,医术药理却只是泛泛。你已长大成人,才堪堪入门,本是有些晚了,但也懂事了,你需要更加的努力才是。”他虽然几次三番警告要打,却不忍真的对他动手,只罚他跪在祖师位前去继续研读,还特地叫丫头灵仙给他拿了个跪垫,垫在膝下。罚他是一回事,却不忍心让他的膝盖受凉,对关节不好,恐跪久了会留下病根。
兰秀过来时,甄世杰在庭院赏月。兰秀放下点心,向书房内张望,见兰心跪着,捧书而读,便知今日功课又没做好,不仅挨了骂,还受了罚,心疼道:“心儿已经很努力在学了,家里柜上都顾不得。每天还熬到很晚,实在太辛苦了,师兄能否少给他布置点功课?”甄世杰轻叹道:“我也是盼着他早日学有所成。这孩子性情沉稳,细心谨慎,聪明好学,刻苦用功,忍受得了严苛的教训,是学医的好材料,我没看错人。可他诸事缠身,若不严加调教,逼他上进,只怕是半途而废,浪费了他的才情,更别说指望他传承衣钵,中兴本门了。”兰秀怀疑道:“师兄真打算传他衣钵?”甄世杰点头道:“只要他肯学,我就教。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纵是如此,也来日方长,你把她带在身边时间久一些,他自然能学会。”“世事无常,不以人力为转移,谁知道你我又能陪她走多远?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又有多久?何况他已经成人了,一旦出阁,就更没心思学医了。我还能像带忘忧一样,把他留在身边十年,不许她婚配?”“她已经是出阁的年纪了,青春韶华,耽误不得,可这医术也并非容易学成的。”“他开始的晚了,我想留他3~5年,医术有些火候了再成家,就能边学边练,也不致半途而废了,所以不能不逼他付出超过别人两倍三倍的努力。”兰秀默然点头。甄世杰道:“现在的我,敬畏天地,敬畏生命,他能多学一点,总是好的。”兰秀妥协,“算我什么都没说。”甄世杰却道:“罢了,他也跪了半个时辰了,让他歇歇吧,毕竟才开始,别逼得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