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鹃也听到外面在闹鬼,缩在门后瑟瑟发抖,却听得有人轻敲窗户,他惊惶问道:“什么人?”“是我,把窗户打开。”段娟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依言开窗。秋水跳窗进来,段鹃扑上前,抱住他哭叫着:“师傅。”秋水道:“小声点,别惊动了他人。你还好吗?没让人占了便宜吧?”段鹃摇头道:“外面闹鬼,把他们都吓跑了。”秋水轻笑道:“.是那个杜子规在闹鬼。”“那位义士?他怎么……”“他用磷粉画了鬼怪,绿幽幽的,远远看着,十分可怕。我要不是亲眼看他做怪,也会被吓住的。”“画的?”“这里戒备森严,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不这样闹,那些人怎么会走开?”“他们那么多人看见了,怎么会是画的?画的他们看不出来?”秋水解释道:“那些都是他用磷粉画的。磷粉只在暗夜才会发光,一旦有了光源,就看不见了。他们又是灯笼,又是火把,自然什么也看不见。”段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亏了杜子规想得出来。”“师傅是来救我的吗?咱们现在就走?”“这是县太爷的别院,现在逃走了,摆明与段家脱不了关系,段家还能在此立足吗?你且忍耐两天。”段鹃一听就泄了气,满心焦灼道:“我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秋水安慰道:“别怕,为师的在你身边,随时会护着你的。今天晚上,是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了,你也安安稳稳睡一觉。”段鹃可怜兮兮的说:“我害怕,睡不着。”“杜子规也说怕你害怕,让我过来陪你。”段鹃的脸色立即由阴转晴,欣喜道:“师傅不走了?”秋水点头,笑道:“嗯,今晚咱们师徒同榻而眠,放心吧。”杜鹃甚是欢喜,可一想到那人随时可能过来,秋水一旦被人发现,就是大麻烦,却又不安心了,急切道:“不,让人看见了,会连累师傅的。你不能再为我冒险了。”“只要在天亮之前离去就行,没事的,杜子规在外接应呢。”他们师徒同在,相拥入眠,倒是难得的踏实。段鹃倒是安安心心睡了个好觉。到的天明时分,杜子规准时来敲窗户,秋水也便离开了。段鹃知道他们就在不远处保护他,也放心了不少。
凌志也怕别院不干净,不敢在此多做停留,第二天便向县太爷辞行登程。
一行人纵马飞驰,一日奔波百余里,到得一处客栈住下,想着沐浴后去陪伴新娘子,春宵一刻。却听的从人惊呼,他过去一看,见他的所有衣物上全都出现了冥币,黄色的纸钱上面还滴着鲜血,令人触目惊心,弄的他没了心情再去寻段鹃的麻烦,一夜相安无事。
下人之中却流言四起,上上下下,个个大惊小怪,进退彷徨,捕风捉影,人人自危,皆道凌志仗势欺人,逼死人命,冤魂前来索命,而且经盯上了他,不死不休,说得活灵活现,众人毛骨悚然。
第三天,天气晴朗。一行人正走得筋疲力尽,却忽然出现了大片的马蜂,径自向他们攻击,蜇的众人哭爹叫娘,三魂去了两魂半,连凌志都压不住阵,焦头烂额,无力招架。索性借居道观,请道士作法驱鬼。那道士也称凌志邪灵附体,怨气缠身,又道他时运不至,命犯白虎,灾星将至,须积德修身,戒绝荤腥,不近女色,至少七日,方可有望清除灾星。若是不从,一意孤行,将有血光之灾。凌志虽然不是很相信,想想近日之事,实在是邪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果然斋戒起来。
这一切自然都是杜子规的杰作,冥纸,鲜血,马蜂,都是出自他的安排。他在江湖颠沛流离,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放出种种手段去做弄凌志,看上去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吓唬人的,却闹得人心惶惶。他本是想逼凌志认定段鹃是不祥人,就此放了他。凌志却未曾放手,一路前行,日行夜宿,甚是安分,却魂梦不安,噩梦连连,以至于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冤魂来向他索命,或要父债子偿,或要他赔命,一刻不得安宁。杜子规,秋水,也时前时后,或远或近的跟着。
七日之期已届,凌志一直未去招惹段鹃,也没再出什么邪性之事,心下欢喜。斋戒成功,灾星已过,欢欢喜喜,重拾酒肉,吃饱喝足,又要寻欢,要段鹃过来侍寝,洞房冲喜,去去晦气。仆从来报,十姨太失踪了。
他们必须在半道截下段鹃,一旦进了凌家,到了别人的老巢,再想救人,难如登天。秋水等不到凌志开恩放人,干脆偷偷把段娟带走了,反正已经远远离开本县境内,出来很远了,山高皇帝远,本县父母官管不到了。秋水本想着按照原意,护送段娟去亲戚家暂避。不想凌志偏偏心血来潮,要她伺候。很快就发现人没了,追了过来。
杜子规也将驾辕的马偷了来,三人一路尽拣偏僻小路行走,想凌家的人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不想他们神通广大,他们躲了三天,也没逃过追捕。秋水便给段娟指明路径,让他赶紧先走。段娟叩头道:“师傅,杜大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还跪着做什么。凌家的人,马上就要搜到这儿来,赶紧走。”秋水匆匆扶了段娟上马。
段鹃一走,秋水与杜子归便向相反的方向跑去。秋水自知功夫一般,难以脱身,杜子规又不肯独自逃走,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随手取出一物塞给他,嘱咐他去峡谷县,找兰香世家家主设法援手,随后,秋水便被凌家人逮到了。杜子规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抓,却无计可施,再凑上去,也不过多搭上一条人命,无济于事,才不得不遁走。他知道已进入峡谷县交界处,援手不远,才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