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九东二人在柴火堆中又扑又踩,才将余火扑灭,为防死灰复燃,任九东又将张境提来的那桶水在柴火堆上淋了一遍。
待二人总算能定下心来,厨房已然是满目狼藉。
二人法不强术不高,没法让厨房恢复原貌,早饭没了都是小事,关键是连锅都打穿了,柴火也烧没了,这以后怎么做饭都成了大问题。
“师弟,你是怎么弄的啊,厨房搞成这样,怎么向师父交待啊?”
张境很是埋怨,师父昨日刚说要闭关修炼,让他二人自行处置山中大小事务,今日他任九东就给搞了这么一出,远的不说,今日午饭就没法给师父送去了。
“我,我就练习了下火球术,没控制好,就这样了。”
任九东也是一脸呆相,他总算知道,原来掐指诀并不是释放火球术的必要条件,而是把握与控制火球术的辅助手段。
二人面面相觑好一会。
“要不我俩下山吧?”任九东道。
“你想卷铺盖逃跑?”张境很是吃惊。
“你想哪去了,咱俩下山去买些饭菜上来,不然午饭你给师父送什么?”任九东解释道。
“嗯,也对,观中本就没有荤味,师父昨日说要荤菜,我也有打算下山去采购一些的。”张境同意了任九东的打算。
“那咱俩先换身衣服吧。”任九东看着两人一身的狼狈说道。
“那得快点,山下最近的镇子离这里不近,来回都要近两个时辰。”张境补充说道。
这般商量着,二人便带上些许银钱,下山买肉去了。
唐江镇,是九华山脉下的一个小镇。
小镇因一条天然运河“唐江”而起,火耕水耨,民食鱼稻,风俗淳朴,民情敦厚。
今日,恰是逢圩日,小镇周边村庄农户都将家中农产品拿出来,到小镇上贩卖,换取生活物资,街上人来人往。
人群中,两个道童左看右瞧,满街鱼鸭猪肉,瓜果蔬菜,着实会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要不咱先买个猪腿吧。”张境看着挂在肉铺外的大猪腿,咽了咽口水。
“不急,先找找卖锅的。”任九东虽也感叹小镇繁荣,但还是想先把此行主要采办物品解决掉。
“卖锅的呀,跟我来,我知道,在小镇另一边有条打铁街,那里有卖的。”张境说着便拉起任九东穿梭在人群里。
不一会儿,任九东二人便出现在了小镇另一端的一条小街上,街上两侧贩卖的俱是铁具,锄头长铲、铁锤剪刀、炒锅钳子,只要是农家生活需要的,这里应有尽有。
任九东抬脚进了一个店铺,一眼看到一个挂在墙上的大铁锅,就要伸手去提。
店老板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小道童要单手去提他的锅,便觉得有些好笑,又怕铁锅被道童失手砸坏,忙呼道:
“嘿,小心!”
却见任九东悠悠转过身来,一手提锅一手轻敲锅底,耳朵听着“嘡嘡”的响,看着店老板,嘴上却问道,“小心什么?”
“啊哈,没什么没什么。”
店老板有点尴尬,舔了舔嘴唇,心里暗自嘀咕,虽然这口大锅不算很重,但也不是一个少年一只手就能轻易提动的分量,又看那少年的打扮,应该是世外修行之人,可能有些凡俗人不知道的本事吧。
“你俩平时在哪修炼啊?”店老板好奇地攀谈起来,显然是多少听过修仙传说的人。
“就在这九华山脉的云华山里,我们是清源观的道士。”张境不假思索地报起家门来。
……
任九东与张境二人在店中挑锅,任九东尤其注意,他决定要挑口锅底厚的大锅,因为砍柴太浪费修行时间了,他想着以后就用火球术烧火做饭,非得弄口火球术也烧不破的好锅才行。
突然,一连串剧烈的敲击声从街外头传来。
“梆梆梆梆梆梆梆……”
却听那店老板脸色大变,说道:“不好了,强盗来了。”
此时街道到处有人喊:
“快躲起来,强盗来了!”
“是马匪,马匪,快躲起来!”
“是那股流匪,上个月把赤土乡抢了个精光的那股流匪!”
“啊呀,我的鞋,哎兄弟别踢,哎呀我的鞋呀!”
……
任九东扭头看那街道,却见各家店铺纷纷收拾铺子,要关大门,街上人人手忙脚乱,俱都神情慌张,摆地摊的摊主与买东西的行客们纷纷向有店面的店家寻求遮蔽,任九东所待的这家炊具店也一下子涌入了一帮避难的人。
任九东挤在人堆里,眼见众人就要把门关上了,他却拼命地把自己给挤出了小店。
“喂,小子,不要命了!”炊具店店主惊道。
“快进来,强盗会杀了你的!”有人这么喊道。
“别管了,快把门拴上。”有人不满道。
……
转眼间,方才还颇有人气的打铁街变得空无一人。
准确地说,是空有二人,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道童模样的任九东与张境,而街两边店铺无不大门紧闭,一些门上开着方洞探孔的,里头人能看到街外,看到任九东二人,皆只能叹息这俩少年要早夭于此了。
任九东也是一脸无奈,他何尝想跑出来,要不是看到张境这愣头青硬逆着人流往街上挤,他也不至于跟着出来。转念想,出也出来了,干脆看看所谓的强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反正自己也不怕什么。
打铁街的尽头拐个小弯,是一条专卖竹椅床席的街,叫做竹下街。
竹下街是唐江镇最边缘的街道,外面便是唐江运河,河上有桥,名为“唐江大桥”,桥边有个瞭望塔,里面平常都有人守在那放哨。
因为唐江小镇地处偏僻,离县城太远,平日里没有官府兵卒驻守,镇上只养着些普通百姓武装起来的民勇,不过二三十人。
今日来犯的强盗来势汹汹,尚未等民勇在桥头架起拒马,便已纵马冲过桥来,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民勇人少势孤,仓皇奔逃,跑的慢的,就被骑马赶上的强盗一枪朔死,情景尤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