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女侍抬头去看,却见眼前男子虽衣服破烂,却不显潦倒,剑眉星目,更衬英姿。二女是在李家招呼服侍的丫鬟,李家以保镖为业,故而平素见到的不是粗枝大叶的赳赳武夫,便是大腹便便的富商豪贾,此时一见张境,不自禁往前凑了几分。
之前下车时没见到张境二人,只是自己被李家二爷驱赶,还以为是李虎的旧识强用她们的马车,心中难免不悦,此时见眼前男子形容陌生,相貌却有些英俊,心中又生几分暗喜,笑声不知觉间就停下来了。
张境探出身往外,见到是两个俏丽姑娘,一位细眉弯弯,顾盼生花,一位圆脸小嘴,俏皮可爱,二女俱站在车前。张境见二女靠前,胸中就开始乱跳。
这张境虽是个修仙人,可却未经人事,鼻中嗅到少女体香,脸上红的几乎要烧起来了。
二女与张境面对面,好一会才晃过神,把手上物什往张境怀里一塞,细眉那个道:“这是李家二爷让,让小婢送过来的。”
李家几父子为人都是豪爽,不拘小节,家风也宽松,并不要家中侍女以奴婢自居,这一位女子,口中却自称“小婢”。
“我叫郑萼,公子叫我小萼就好了。”圆脸的姑娘却抢着自报家门,转头又看另一个女子,见其瞪着自己,笑道,“她叫秦娟。”
张境忙接过东西,口中道:“那,便多谢李大哥了。”见二女仍盯着他看,似乎有所期待,再接口道:“也多谢二位,二位姑娘了。”
二女方才收回目光,施个万福,相携退下。待张境放下车帘,却隐约听到二女嬉笑。
“就是她俩有仙缘?”张境方抽身回车内,却听任九东这般淡淡说道,未待张境作答,又道,“难怪你想送人家《炼气诀》了。”
“是,呃,不是,”张境有些心虚,道,“确是她俩,可惜她俩只是婢女,身负灵根而不自知,又这么漂亮,就这样同普通凡人一样过一世,真是可惜了。”
任九东二人所言无论潜质、仙缘还是灵根,指的都是有感应灵气的潜质能力,只是二人都知道对方所指,不必明言累赘。
“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任九东故意重复张境这两句,又是把张境呛得说不出话。
“也不知他李家父子为何对我兄弟俩这么厚待,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图谋。”张境生硬地岔开话题。
“你有什么好让人家图谋的,想来是想出门多交结些朋友吧。东西都送来了,去怀疑别人可不是什么君子作为。”任九东自己不是什么君子,却以此嘲讽起张境来了。
“师父不是说世事险恶嘛,你怎么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再说你又是个什么君子?”张境见任九东此时气色稍好,想着多和任九东聊几句。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做行商保镖的,自然要人面广,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任九东侃侃而谈,继续道,“你以为他们做这一行只靠腰间这把钢刀吗?”
“不然靠什么?”张境接话道。
“他靠的是广撒人情网,靠的是各路朋友的赏脸,”任九东越说越自得,“他这一支商队镖局,拢共不过三四百人顶天,接上一趟大单最多拉上百八十人就上路。你想想,江湖各处什么龙虎鼠虫没有,要是哪路对头非拉上百十号人要与他干,他要每一单都用腰间钢刀与人拼命,哼哼。”
“哼哼什么?”张境有些不解。
“哪怕他每单都大获全胜,手下也难免伤亡,他挣得这点银子,还不够填丧葬费的呢。”任九东笑道。
“哎,别说,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张境有些佩服,却问道,“可是你又怎么想到这些事的?”
“小爷我天资聪慧,这叫天赋异禀知道吗。”任九东毫不客气自夸起来,全然不说这些是自己前世从小说里看来的,“不然,你看看我,修炼九年,炼气九层。你再看看你,唉,你知道‘天才’二字吗,那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张境有些气闷,每次觉得任九东有所高论的时候,一旦细问,任九东都会这般厚颜无耻一番。
气的是张境却又没法反驳,只在鼻中哼哼,手中饼也不跟任九东分,自己一个人吃起来。
“嘿,小师兄,你怎么这样啊,你不能因为我比你聪明就不给我分吃的啊。”任九东絮絮叨叨起来,“虽然我确实是比你聪明,但我也不会因此而歧视你呀,没必要……”
不待任九东话说完,嘴上便已被塞上了半个面饼。
“咳咳,嗯嗯,这饼不错,香咸适宜,就是有点干。”任九东又接过张境丢来的水袋,一口水一口饼吃起来,“可以可以,加水,饼在嘴中泡开,别有一番风味。”
任九东摇头晃脑,咂巴着嘴,恰似在食什么人间美味。
张境自己也嚼着饼,看看任九东手上的,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看着任九东一脸享受的样子,不禁有些郁闷,总觉得彼此手上各半个饼本不是一个。
商队歇了半晌,待日头倾斜下去,又整顿上路了。
张境不愿吃白食,便去找李虎,要求帮着换班做护卫。
但即便是商队,也略有军队排兵布阵的门道,虽说人马近百,却各人有各人的部署,或三人或五人或七人为一组,都是配合多年的伙伴,生死的兄弟,自是不会有人愿意与张境这一生人换的。
商队又没有多余的马匹给张境,李虎便笑着婉拒了张境好意,并一再表示,若有难事,必会求张境相助,才让张境略安下心来。
张境二人所在马车的右侧后方,有三骑护卫,也各自交谈着。
“这小子怕是没见过武斗厮杀,要让他来与我换岗,真有强盗打过来,你两个就死定了。”一位年岁不到三十的护卫轻笑道,其人四肢较之常人略长,对敌时能白饶三分强势。
“袁兄此言差矣,若是其要与我换岗,袁兄你不免先死定了呢。”另一个位护卫刚开口时口气尚留有谦逊,说到后半段却已是有向那“袁兄”挑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