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该解释下吗？”
浓烈的香味飘过来薛宁又想打喷嚏了，忙用力揉了揉鼻子。
“解释？我不是已经停发工人工资待查了吗？这么大动静难道总部还不知道？”方在诚嗤笑一声嘴角飘过一丝嘲讽。
……
怪不得康永生那帮人揪着食堂的问题不放，对他拖欠员工工资的问题只字不提。薛宁觉得自己脑子跟不上了，抬眼看向霍修哲。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怀疑--那两个女孩儿很有可能是方在诚安排的。
霍修哲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方总，翻看这些年你的为人处世，和大多数人对你的评价，你不但不会跟邱卫国这种人同流合污。而且十分反感柴俊文、邱卫国这种假公济私占公司便宜的行为。要说你从中拿了多少好处，我是不相信的。是什么原因让你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我想不会只是包庇那么简单吧？”
“被人捏了小辫子，受制于人呗。”方在诚斜了一眼霍修哲一副欠欠的模样。他倒是痛快爽利足够坦白。
薛宁明白既然他坦诚到这个地步，倒底发生过什么事，不用追问他肯定会继续说下去的。于是两人沉默等待。
霍修哲递了一杯热茶给方在诚，他苦笑一下接过来缓缓喝了一大口，把事情原委从头说来。
康氏集团旗下的琼宇公司是集纺织、印染、制造家纺用品的一条完整的纺织品生产线。
去年夏天多雨，因为保管不当，一批产品受潮发霉，交货日期已到，无法如期交货。这样以来不但公司信誉受损，面临赔付一笔不小的违约金。还有可能失去这个大客户。受潮发霉的产品最后也只能降级处理，公司照样损失不小。权衡再三方在诚命令把这些产品一把火烧了。对外宣称发生了意外事故。这种情况下客户公司一般都会动恻隐之心。客户不出所料的保住了，答应他们分批次交货。事情就此结束还算完美。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算多，方在诚本来交代好保密，奈何人心不齐，这事就让冯董事知道了。便拿这事逼他把工厂食堂承包给了他的外甥。
冯董事这个外甥觊觎琼宇厂区的食堂很久了。仗着舅舅的关系小偷小摸也就算了，谁知他却是个贪心不足的，手也越深越长。方在诚警告过几次他口服心不服，老实几天依旧故态复萌。方在诚便故意由着他把事情搞大。
“自从宇同哥……
说到康宇同他不由自主的顿了顿看了薛宁一眼，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又为自己敏感多心自嘲的笑笑。
“……宇同哥出事之后，公司里平时隐身似的人一个一个都出来露脸，想方设法往公司里安插自己人。就好像公司明天就会倒了，按着人头抢财物呢。还唯恐自己跑慢了抢的不够多。”方在诚说到这里狠狠咽了下口水，抬眼看向薛宁身后那把深黑色的椅子，眼里是深深的痛和担忧，连目光似乎都在颤抖。
薛宁发现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人，尽管康宇同去世两年了，但一提到他的名字依旧心痛难抑的样子，想来年纪相当的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干事业，感情不是一般的好。那把椅子应该是康宇同座过的吧。或许他曾经坐在这里许下过一些豪言壮语，跟方在诚描绘过他宏伟的计划和他们辉煌的未来。
所以他不愿意来公司，甚至不敢看这把椅子。
薛宁有点明白他的心意了，为了这份兄弟情，他不希望康宇同苦心经营起来的康氏集团出事。可现在公司里没有几个人真心实意的为公司发展出谋划策，只顾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眼看好兄弟的心血被那一帮人糟蹋的乌烟瘴气，公司业绩也日渐萎缩，他一个人又无能为力，内心是很焦灼的。
集团名下的各个分公司里像邱志国，柴俊文这样的人太多了，他管得了邱志国，管得了柴俊文。却管不了琼宇公司以外的那些蛀虫。
“所以，你放任邱志国得寸进尺的张狂，是想以毒攻毒。然后杀一儆百。”霍修哲说。
“不仅如此……”方在诚抬眼看了看一脸懵懂的薛宁，艰难的做了个微笑的表情没继续说下去。
方在诚的打算是想借此机会试试他们的能力。弦外之音霍修哲是懂了，薛宁没明白，茫然的看着他们。
“不过，我倒是真的低估了你们，竟然想到利用柴俊文这个废物。接下来怎么走，想来你们是已经计划好了。”方在诚从沙发上站起来，恢复了他以往的傲娇模样。
薛宁没什么计划，那些计划都是霍修哲想出来的。她还在想着事情在公司里闹开，这些董事绝不会善罢甘休。康永生第一个怂恿着要解除方在诚的职位。方在诚的背后是方明仪，方明仪不待见自己，上来就让自己和方明仪开撕。这是故意给她制造家庭矛盾，太阴险！
薛宁无奈说道：“他们无非就是借着你的事给我出难题，你也知道方姨不怎么待见我，我也不想得罪她。但这件事我装傻估计混不过去，到时候二叔揪着你不放，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你尽管让他闹，我能应付的来。”方在诚从容笃定的样子显然也是早有准备。
“那么，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是同盟的对吗？为什么不能坐下来一起商量一下？免得到时候节外生枝，难以应付。”薛宁觉得这是个可以争取的盟友，如果跟他处理好关系，方明仪那里也好说话。
方在诚看她一眼唇角不自觉得扬起，转头微笑着向霍修哲问：“你需要吗？”
“不需要。”
……
薛宁觉得方在诚看自己的目光像看一个傻子。
浓烈的香味渐渐稀薄，方在诚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薛宁十分郁闷的问霍修哲：“你明白他的意思？”
“嗯，明白。”霍修哲点头。
他们两个倒是很默契，可是薛宁不明白啊。
“是什么？”
“他的意思是要查大家一起查，谁都别放过。大约公司里这样的事太多了，就怕最后不了了之。”
薛宁点头--好像是这样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自己是一介凡夫俗子跟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听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