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身不住把玩手中两颗黑丸,目视厅下押解的风妖,并不说话,自然有人代劳。
厅下有一黑甲人催动黑气,往前冶风口舌鼻腔之内钻,冶风因此看上去苦不堪言,却又叫喊不出,一群凶神恶煞的大人折磨一小孩,场面十分不堪。
旁边站着一位黑甲人不住逼问:“妖怪,前生遗蜕藏在何处,若不想再受折磨,快些交代!”
冶风不住摇头,表现得宁死不从。
拷问一阵,不见效果,阴阳先身挥手示意,厅下人拎着冶风下去继续拷问,站立阴阳先生旁边的黑甲人首领讨好道:“师尊,风妖已然拿住,弟子定会找到他的遗蜕,拿到金囊。”
阴阳先身点头:“春猪至死精方尽,春猪之金囊,本是人间妙方凉血活精方的主材,春猪妖之金囊,可炼制成人种袋,春甲,这个人种袋,本就是为师炼制与你使用的。”
黑甲人首领春甲闻言大喜拜谢:“多谢师尊!不知这种袋,有何处妙用?”
阴阳先身道:“人在母体中的生长时期叫做先天,生出来就是后天。许多凡人认为人种袋暗指人之母体,其实大谬。”
黑甲人首领春甲疑惑道:“师尊,那么人种是甚?”
阴阳先身笑道:“人种?乃是好人之种子,普度众生出苦海,让坏人变成好人,让好人成圣人。而无论何人,只要进了人种袋中,就会变成好人。好人就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只要被装入人种袋子之后,出来的人皆会骨软筋麻皮肤俐皱犹如初生婴儿,因此这人种袋,并非生人之袋子,乃是普度众生之灵宝,春甲徒儿,切记,吾之志,普度众生!”
春甲激动肃然:“遵命!”
阴阳先身端坐着,目光平静悠远,大厅之中一时寂静,春甲目光尊崇地瞧着自己的师尊,脑中翻江倒海,先生之志如同天般宏达,能追随先生实乃毕生之幸……忽然见阴阳先身自顾一笑,连忙发问:
“师尊为何发笑?”
阴阳先身摆摆手,笑道:“若是这人种袋炼制成功,只怕这世间之人定然会说,让为师这阴阳老贼第一个进人种袋,坏人变成好人。”
春甲听了有些尴尬,道:“此乃世人对先生之误解……”
阴阳先身却呵呵道:“先身而生,谓之先天;后身而生,谓之后天。世人只知阴阳先生、阴阳老贼,却不知,吾乃是先天之人,吾实名为阴阳先身。”
“是!”
阴阳先身又问:“何为老贼?”
春甲诺诺不言。
阴阳先身笑道:“老而不死,天之贼也,为师苟活于天地间无数岁月,被人称一声老贼,也不为过。”
“……是。”
阴阳先身站起身来,又问:“徒儿可知如何活无数岁月?”
“……不知。”
“不死便成了。”
春甲忙问:“如何不死?”
阴阳先身将手中两粒黄豆大小的黑丸子悬空,这正是高矮两名阴阳兵烧化后留下的东西:“你可知此为何物?”
春甲道:“可是未曾烧化的骨粒?”
“非也,此乃人丹。”阴阳先身摇头叹道:“瞬息之间,炼人成丹,那火妖发的火不是凡火,乃是丹火,此妖来历不凡呐!”
春甲精神一振,问道:“如何不凡。”
“世间种种火,焚山煮海,炼人魂魄,灭尽一方,都属于寻常,用火高手中,九火道人名声最大,他的火极尽毁灭之能,但丹火却与毁灭之火不同,若经受得住,则是伐毛洗髓,脱胎换骨,若经受不住,亦有毁灭之能,却也不是焚尽一切,乃是焚尽杂俗,返根归源,淬炼精华,就如这人丹。”
春甲不由打了个寒颤:“这火……”
阴阳先身背手而立:“故此丹火虽为火,却能生能发,实有水性,水火交融,阴阳转换,与我阴阳大法之生死转换有异曲同工之妙,此火与我有缘,与人种袋有缘,与吾大志有缘!”
春甲立刻道:“料那白云散人不过一介乡巴佬,也不识此妖来历,到时徒儿带人去恫吓一番,定然能让他乖乖将他火妖交出来。”
“乔雄只知为师要谋划白云道场,却不知此次吾意在火妖,春甲,此去为师暂不露面,你不用威逼太甚,免得打草惊蛇。”
春甲抱拳:“是?”
“此去,务将此妖拿住。”
“领命!”
春甲出厅,道校场点了五十阴阳兵,直上白云山。
一路上山不提,到了道场之外,春甲先使了个远观术往前一瞧,好家伙,白云道场开门迎客,刀枪剑戟,人手一把兵器,正在到场内操练,热火朝天。
他们这一波人马到来,也被人看在眼中,早就人进去通报,不过春甲左等右等,也不见乔雄出来,春甲心想,此人倒是沉得住气。
春甲等了一阵,这才带人上前,道场之中操练众人这才迎了上来,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春甲喝道:“乔雄何在,还不叫他出来见我?”
“你是何人?敢在在我道场门口叫嚣?”
场内一人回应着,正是水月。
“你又是何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春甲不屑。
第一回合,双方都假装不认识对方,以示自己身份高对方一等,目中无人。
王吉看不下去了,发号施令:“弟兄手足们,别人打上门来了,不要跟他多逼逼,干死他们!”
不等众人回应,冲上去对准春甲面门就是一剑。
水月一看,好也!这一招白蛇吐信真是又快又狠!
春甲看来人是他,听师尊说起丹火来历,知道他的火厉害,生怕这妖放火出来烧他,被炼成人丹,连忙往后一避。
水月一看,好也!火吉的第二招毒蛇出洞真是又快又狠!
春甲再避。
王吉恼了,这货躲的好快,砍不到啊!你也不打我,你快打我啊,不打我怎么碰瓷!跑!跑个毛!乱起来啊!
挥动宝剑又连戳几剑。
水月一看,好也!火吉的第三招似乎是金蛇狂舞,出剑看上去又凌厉几分,真是又快又狠!果有天赋!
春甲连退三步,也是恼了!
烧死了人。被人兴师问罪,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凶顽不堪,这狂徒,无法无天!
你的火再厉害,烧不到我又能如何?若是没有准备,也不敢来拿人!
既然这货自己冲出来,送货上门,不如直接放大招拿人,也省了口舌之争!
春甲又退三步,念动真言:
“长生三和汇阳土……”
抖出一个小鼎,这鼎见风就长,飞到空中一下变得如同小汽车般大小,直往王吉罩来。
王吉一看要出人命,连忙后退,却怎么也避让不开,这玩意居然还有追踪功能?
水月一看暗叫不好,这鼎鼎鼎有名,叫做藏干鼎,何谓藏干,天干地支,地支为藏,藏是远古时期的一种土篮子,用来装东西的,这藏干鼎,就是装天干的篮子,十二地支共装载二十八天干,里面三合三汇四长生四帝旺四墓库,包容万象,自成天地,把人装入里面,乱运阴阳,规则逆转,不出一时三刻就能把人炼死。
这鼎是阴阳老贼的宝贝,不想暗中交给了春甲带了出来。
白云道场诸人大声呼喝,一齐出手,飞剑飞刀气劲,轰轰隆隆打在藏干鼎上,藏干鼎纹丝不动,反而嗡的一抖,宏大的声浪往外波动,所有飞剑飞刀如同枯草倒卷,最前的白云道场门人被声浪波及,如同翻倒的麦子成片倒地,唯有几个修行高深的能勉力支撑。
王吉只觉得脑中一空,嗡嗡不停,犹如喝了好几斤假酒,天旋地转之间,一人凭空出现在眼前,一手撑天,单手举鼎!
春甲只看到一溜云烟过后,这人突然出现,单手撑开藏干鼎,云烟四溢,在藏干鼎四周来回穿梭,拳脚相加,密集的击打声,砰砰轰轰!
连绵不绝的反震之力令春甲拿捏不住法决,他的脸色大变,身后的阴阳兵发喊上前,二十五道黑气二十五道白气同时加持在他的身上,只不过春甲仍然只能勉力支撑,不出一息时间,春甲只觉得胸口被猛捶重击,全身一软,颓然单腿跪地,接着便吐了一大口血。
抬手一看,场中那单手拿鼎的,不是白云散人乔雄是谁。
万里孤云,形容的就是白云散人乔雄,脚程绝伦。
这人身法如此之快,用连续的击打相加,逐渐堆叠起来的力道居然能打停藏干鼎,令他对鼎失去掌控,难怪师尊也没有轻易对他出手,此人实在是太快了!
乔雄一手拿住藏干鼎,一手捻须微笑,威风凛凛:“此鼎若是阴阳先生来用,我自然甘拜下风,小娃,你还差些!”
春甲勉力站起,忽然一笑:“原来是白云散人,好,纵徒行凶,夺人灵宝,如此威风,今日我认栽了……我们走!”
这人带人转身就走,威名赫赫的灵宝藏干鼎在他眼中似乎不值一提,说不要就不要一般,乔雄才装了三秒钟的逼,却被他反将了一军,别人的灵宝哪里这么容易说拿就拿,这鼎拿在手中,如同烫手山芋。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