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回家的路啊？”陈皮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对。
“先不回家，去梦檀家里坐坐。”陈沐渊随口说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由于上次你惹的事情，为了挽回梦檀的清誉，所以我和你胡伯伯决定，让你和梦檀先定亲，等你们从高级书院毕业了就成婚。”
“成……成婚？！”
陈皮差点儿没咬到舌头，一脸震惊的表情，怎么也没想到大晚上的老陈会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怎么，你不愿意？”陈沐渊瞥了他一眼，脸色微沉的说道：“能娶到梦檀这样的姑娘为妻是你的福气，你小子就偷着乐吧，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皮缓缓回过神来，支支吾吾道：“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就是……”
怎么说呢，他一开始确实对胡梦檀怀有贼心，包括现在也有，但是要说娶她为妻……真要娶了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老婆，他以后还怎么当渣男？
虽然跟胡梦檀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陈皮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姑娘骨子里骄傲着呢，连五千仙晶的便宜都不愿意占。
当然人家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样貌、身段、资质、学识样样拔尖儿，搁在前世对陈皮来说就是那种可望不可及的完美女神。
真要娶了这样的老婆，完美倒是挺完美，但是陈皮感觉自己的压力肯定也很大，他的渣男梦想怕是要胎死腹中。
要不怎么说人是矛盾的综合体，他之前明明还对胡梦檀心怀不轨，可真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又有些不敢面对。
这样完美的女人，你让他谈谈恋爱风流一下还行，也不用考虑那么多后果，可真要跟这样的女人结婚，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那种没有一点儿自尊心的人。
老婆这么漂亮，这么优秀，他陈皮若是继续堕落下去，别人会怎么看他？万一老婆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所以他就只能拼命努力，但是这又跟他咸鱼划水当渣男的初衷相违背。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皮心中除了震惊，还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狂喜，可随后考虑到各种后果，不禁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不是他不想跟胡梦檀结婚，也不是说他非要当渣男不可，而是如果这桩婚事真的成了，那他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堕落下去，不得不为了种种原因而改变自己。
包括修炼也是，他就算再怎么讨厌修炼，恐怕也得捡起来了，否则将来万一遇到什么事，难道还让胡梦檀反过来保护他？
或许有的男人觉得这样无所谓，但陈皮感觉自己没这个脸，他虽然有时候挺混帐，但骨子里还是像大多数男人一样，有着自己坚持的尊严和底线。
陈沐渊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还在那儿自顾自说道：“就你小子这闷瓜性格，爹要不替你操心，就凭你能娶到梦檀这样的媳妇？”
“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陈皮有些不服气，他原来的梦想可是成为像老陈一样的渣男，而且都已经初步搭上了兰花仙子这条线。
“得了吧你，都说知子莫若父，爹还能不了解你？想当年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身边的女人都不知道换了几波，哪像你这样，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
陈沐渊嗤之以鼻，满脸不屑，摇摇头感慨道：“想我陈沐渊一生风/流，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开窍的儿子，莫非这就是报应？”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陈皮嘴角一抽，心说这算哪门子报应。
“老爹，你相信爱情吗？”陈皮转头看着他问道。
“爱情？”老陈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相信啊，可惜爱情不相信我。”
“那你跟我娘当初是怎么认识的，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呗。”陈皮很是好奇。
陈沐渊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随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好讲的，一堆陈年破事儿……当初要不是听说天庭打算搞什么计划生育，我和你娘想占点儿便宜，现在有没有你都还是两说。”
“计划生育？”
陈皮眼睛一瞪，这又是什么知识点？仙人们也来这一套？
陈沐渊对此似乎意见很大，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本来以前也没人想过这事儿，可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仙帝，突然整了这么一出，说是以后想要生孩子，必须去找天庭办理生育许可证和出生证明，否则就算生下来了，天庭也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合法身份，就属于黑户。
一张生育许可证多贵啊，当时有人猜测在二十万仙晶左右，可现在的实际价格都到了五十万仙晶！我和你娘那时候想着占天庭便宜，就赶在计划生育正式实行之前把你生了下来。
现在看来，这钱是省下来了，但是吧，难怪人家都说贪小便宜吃大亏，你爹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占这便宜，也省得你这臭小子天天气我。”
陈皮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老陈说的是真是假，感情这陈昊明是这么来的？
前世的小孩儿各种来历已经够奇葩了，什么充话费送的，垃圾桶里捡的，买可乐再来一娃……没想到仙界的更狠，为了占天庭的便宜，硬生生赶时间生了一个！
陈皮都能想象到，当时像这样“赶时间”的夫妻恐怕不止自己爹娘这一对，那估计又是一段炮火连天的激/情岁月。
不过要说这天庭也确实够狠，一张生育许可证要五十万仙晶，这对于大多数仙人来说确实是个可怕的数字。
要知道胡天霸身为捕头这种公职人员，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三千多仙晶，扶荒县普通仙人的月收入大概也就是两千左右。
以两千为例，若是现在想通过合法程序生个孩子，对于普通仙人来说，意味着他们要不吃不喝不花钱工作二十年左右才行。
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奋斗二十年，只为了一张生育许可证，这还不算找老婆等其他各项费用……天庭这是打定了主意让普通仙人绝后啊！
虽然仙人的寿命几乎无穷无尽，但真要花这么长时间只为生个孩子，那些普通的仙人也没几个愿意这样做，长此以往可不就绝后了。
“天庭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皮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听陈沐渊的看法。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仙界的资源就那么多，如果人口一直增长下去，资源不够用是迟早的事情。”陈沐渊摇摇头说道。
果然！
陈皮默默点头，和他的猜想一样，仙界虽然地大物博，可修炼资源也并非无穷无尽，再加上仙人的寿命极为悠久，在这种和平年代近乎不死不灭，若是不控制人口的出生，要不了几年就会天下大乱。
以前的仙界之所以没有计划生育，是因为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员死亡，出生率和死亡率倒也基本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所以也没人意识到人口增减对于仙界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仙界稳定之后，死亡率直线下降，若是再不实行计划生育，仙界很快就会迎来一个人口大爆炸的时代，到时候绝对会产生混乱。
陈皮心中对于那位仙帝也产生了一丝敬意，如果他不是像自己这样的穿越者，却能够眼光超前的意识到这一点，那就难怪他能成为最终赢家，坐上仙帝的宝座了。
关于生育许可证，陈皮其实想得更深一些，天庭之所以把一个生育名额卖得这么贵，捞钱恐怕只占其中一部分，真正的目的或许还有“筛选基因”的意思。
通过高额的生育成本，来阻止底层的普通仙人繁衍后代，但是对于那些修为高深的仙人来说，五十万仙晶其实也不算什么，所以他们的基因照样能延续下去。
长久以往，虽然仙界一片和平，可实际上仙人的整体资质却在不断提高，整体实力还真不一定会因此下降。
至于天庭究竟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陈皮暂时也不好判断，这些只是他根据前世的经验推理出的结论。
“为了控制修行资源，其实也不光是计划生育，包括飞升通道也是一样。以前对于凡界的高手飞升仙界，根本没人去管，可现在为了控制人口，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
想要从凡界飞升上来，除了要经过天庭的考核评估，还要缴纳一笔昂贵的移民费用，否则就算强行飞升上来了，也会被当成偷渡犯，被天庭缉拿追捕。”
提起这个，陈沐渊又想到了当初陈昊明偷偷跑去飞升台的事情，脸一沉说道：“还有飞升雷池也是一样，为什么天庭不允许凡界的修士擅自飞升，却鼓励仙人们借助雷池之力脱胎换骨？说白了还是为了控制人口！
你当飞升雷池是什么地方？能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仙人百不存一！也就你这脑子抽风的臭小子跑过去胡闹，其他仙人只要不是走投无路，你看看哪个像你这么蠢的？”
陈皮尴尬一笑，其实他也觉得陈昊明挺傻的，本身资质就不错，家庭条件也很好，完全犯不着这样铤而走险。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陈昊明脑子不好使，他说不定也就没有这个穿越的机会了。
“还好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陈皮看似谦虚，实则难掩得意的说道。
虽然是占了陈昊明的便宜，但自己这也算是在飞升雷池里洗了趟澡的天才，小小的骄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啪！”
哪知道陈沐渊突然在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你小子还很得意是吧，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要不是你胡伯伯救治及时，你小子现在已经死了！”
“我……”陈皮脸上抽搐了一下，心里有些恼了。
虽然陈沐渊是他这具身体的父亲，可真把他当儿子揍，陈皮心里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
“你什么你，下次再敢这样乱来，你也别去自寻死路丢人现眼了，老子亲自动手成全了你！”
陈沐渊是真的有些生气，即便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可一想到当初突然听到陈昊明的死讯，他当时万念俱灰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揪住这小子再狠狠揍一顿。
“老子一个人把你带大容易吗？我知道你因为你娘的事情，还有你金娘他们，所以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想要超越我找我报仇。就算你真要找老子报仇，你就不想想万一你死了，你还怎么报仇？！”
陈沐渊须发皆张，红着眼眶，表情又怒又悲，带着一种陈皮形容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就像离家出走的儿子险死还生，回到家后，年过半百的老父亲又怒又怕，还带着一丝极力掩盖的心疼。
陈皮第一次看到陈沐渊这个样子，心中微微一堵，被什么东西憋得有些难受。
他脸上的怒容渐渐消退，低着头沉默下去。
说到底，无论陈昊明怎么对待陈沐渊，可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直都深深爱着这个儿子。
陈皮虽然不是陈昊明，但由于这具身体的缘故，此刻也体会到了陈沐渊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
关于陈昊明和陈沐渊之间的父子关系为何如此，陈皮并不是太了解内情，包括陈沐渊和陈昊明他娘之间的事情，也都没有人跟他提起。
一方面是因为知道真相的人不多，另一面似乎也很是忌讳，都在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陈皮虽然暂时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在感受到陈沐渊对陈昊明的在乎后，他心里已经打算代替陈昊明，好好孝敬陈沐渊。
一方面就当是还债，毕竟自己占了陈昊明的身体；另一方面，也是这辈子没办法孝敬前世的父母，算是回报在陈沐渊的身上，当成一种寄托。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死了，还是去另一个世界代替我了，如果你去了那个世界，麻烦帮我照顾好老爹老娘。这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照顾好老陈的，他虽然是个渣男，但对你是真的很在乎，你以前不该那样对他。”
这些话是陈皮默默在心中对陈昊明说的，如果他还活在某一个世界，如果他还能听到的话……
“我以后不会了。”陈皮低着头突然说道。
“什么？”陈沐渊微微一愣。
陈皮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以前是我不懂事，经常惹您生气，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爹，我保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报仇什么的以后也别提了，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当年的事情，或许你也有自己的苦衷，要是愿意告诉我就跟我说说，要是不想说，那就不说了，我不逼你。”
陈沐渊张了张嘴，眼神越来越复杂，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说话，半晌后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儿子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他本应该感到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感觉儿子仿佛彻底离他而去了。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陈沐渊猝不及防，搞不懂自己怎么会产生如此荒唐的念头，也根本不敢去深想。
儿子就在他身边，还变得比以前懂事了，这是好事啊，可为什么他会感到一丝悲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