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姐把崭新的户口本递到小面包手里,小面包执意喊她晚上一起坐坐,适当的喝点啤酒,放松一下。曾姐没好拒绝,总之回家也是一个人。她们还是先把上学的孩子先安排好,学校对面有很多小吃店,也对孩子们的口味,这倒不操心。提到孩子们吃东西的习惯,曾姐就曾对小面包说过:“你看现在这些孩子们,放着好好的炒菜米饭不吃,偏要吃那些小摊炸这炸那的东西,脏的不得了,怎么吃得下?”小面包说这她就不懂了了吧?大人们吃饭吃的是心情,小孩们吃东西吃得可就是乐趣。
曾姐让小面包把那房管局的朋友也喊上,她好问问廉租房的事到底能不能落实;又让她把那个男朋友喊上,小面包笑着说哪是什么男朋友,只是玩得好的朋友。小面包问曾姐,上次一起吃饭的老王、小王咋样?曾姐说行啦,你怎么安排就怎么好,反正人多热闹,有气氛。曾姐好似神秘的又对小面包说:“那个小王,他的老爸,原来好像是区政府的一位领导。”小面包瞧了瞧曾姐,问她:“你又从哪知道的哦?”“哪有我不知道的?不信你晚上问他。”曾姐得意的说。
黄姜给弟弟打去电话说,南南生宝宝了,在医院里,邦子赶紧向姐姐道喜。可是从电话里听姐姐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忙问怎么了?黄姜说情况不太好。邦子立马赶到医院,见到了正在抽泣的姐姐,南南躺在病床上,外甥这会儿没在。邦子问南南,她也不吱声,只好转过头再问姐姐。最终他从黄姜那得知,刚出生的宝宝心力衰竭正在急救室抢救,外甥在急救室那守着。而且,医生给出的诊断,宝宝患有“唐氏终合症”,并有先天性的心脏病。黄姜跟邦子也来到急救室,黄姜让儿子去陪陪南南。邦子问姐姐,是不是给哥哥他们打个电话说一声?黄姜坚决不让他打。邦子心里甚至有个卑劣的念头,既然孩子已经是这种情况,干嘛还要去抢救呢?瞬间这个念头又被他脑中的拳头打死。邦子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姐姐,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他挨着姐姐坐下,听到姐姐悲伤的说:“想想这孩子也真可怜,刚出生就面临这样的痛苦。可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啦!”邦子的电话响了,他说去过道那儿抽支烟。黄姜说他,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她这儿目前也没啥事。邦子说他那能有啥事?让黄姜别操心。
电话是小面包打来的,她说一下午都没有邦子的消息,问他在干嘛?邦子把在医院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小面包问他,需不需要她过来看一下?邦子说不用了,目前姐姐的状态不好。他跟小面包的事还没跟姐姐提及过,这要是来了又得解释半天,何况就目前这情景,也不合适。小面包告诉邦子,晚上约了曾姐他们吃饭,如果他能来,到时就过来坐坐。邦子搪塞说,到时看看情况再说,小面包也就没再要求他。
黄姜问邦子,刚才谁打的电话,是不是有事?邦子敷衍说一个朋友,喊晚上吃饭。黄姜让他去吧,自己不用人陪。邦子解释说自己本来就不想去。姐弟俩就那么坐在医院急救室门口的凳子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可是邦子实在不明白,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姐姐硬是不让他通知哥哥们。哥哥们家里有什么事,不总是通知姐姐吧。她问姐姐最起码告诉一下三哥或者小哥,这也是人之常情吧。黄姜还是不让他打,她有点悲怆地说:“什么哥哥们,早都已经把他们看透了。”“或许,这只是姐姐极度痛苦之下的一股怨怼吧,“邦子心想,”真要是哥哥们家有个什么事,姐姐照样是跑得最快。”黄姜甚至抱怨身为医生的三哥夫妇,在南南怀孕时,都没有提醒她去做个“唐氏筛查”。她说,虽然她们不懂,可是三哥他们俩口子作为医生应该懂吧。邦子只能听着,心想南南怀孕时也确实是太忙了。有几次去外甥家,都不见她回来吃午饭,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看看南南紧张忙碌,再看看自己的那个外甥,整天游手好闲的,他也只能叹叹气。他掂量下自己不也是这个样吧,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呢?黄姜又数落着他们的大哥,老家盖了几栋楼房,拆迁时又用姊妹的户头来获得更多的补偿款,他们都不计较,总想着老大小时候过得苦,一个人在乡下跟奶奶生活。可是,邦子过得也苦呀,连最起码的生活保障都没有,人都说长兄为父,可他只想到自己,拆迁补偿分配了他那么多房子,哪怕给邦子一套小户型的,这样邦子卖掉现在房子,也有钱去做点什么。邦子也说老大那个人自私的很,如果老娘在,你看他敢说老家的地都是他的吧?其实,在很早以前邦子就对他姐姐说过。那时,大姐还健在,只要是逢年过节,邦子的俩个姐姐,都是给老大买这买那,她们总觉得老大日子过得苦,甚至连老大家的空调,包括衣服,都是她们买得。邦子就曾对姐姐说过,别被老大的外表蒙蔽了,他比你们都有钱。
邦子的大姐得癌症走得早,大姐夫林子是福建人,大外甥在北京工作。在襄阳再没有什么留恋的林子,之后回到了福建。自从大姐走后,老大对待林子还有大外甥那面善心厌的表情,邦子是看得出来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大姐那时与二哥一起下放回到了老家,与老大生活了那么多年,那份患难与共的姊妹之情,为什么越走越加显得脆弱。
老家即将面临拆迁那会,邦子也得到了消息,陈诚也知道了。还是陈诚找到邦子,说你们老家那块估计要拆迁,让他赶紧回家,随便盖一幢楼放那;还说盖楼的材料水泥什么的,邦子都不用管,他到工地上随便搞一点,就够了。再说又不是住人,只是盖在那儿等拆迁。邦子跟陈诚来到老家,只见大门口安了一扇巨大的铁门,他给老大打电话,让他来开下门。隔壁住得都是邦子一个家门的,有的还是亲戚。有几位还认得邦子,走过来跟他打着招呼。
老大开着车来了,邦子看到他大哥,说明下情况。老大有点不情愿的打开门,让他们进去,指着邦子看那挤得满满的三幢五层楼说,“哪儿有地方再盖了?”陈诚看到两幢楼房中间有一间面积很小的房间,热情得对邦子的大哥说道:“大哥,这儿可以加起来,盖个五层没得问题。”老大面露难色,说这是他的小仓库,还要放东西。老大看了看一旁面露不悦的邦子,又说如果真要盖也行,不管是盖三层还是五层,不过下边的两层要算他的。陈诚再看了一下那间房,用手比划丈量了一下,对邦子说这块最多盖个三层,地方有限,墙体只能用砖砌个单层码个样式。他又对老大说,“大哥,搞不好还要借助一下,你那边楼房的一个墙面当做这边的墙面,这样省些事,墙也好砌一些。”听到这,老大面露不快,坚决地说,那样搞不成。有点火冒的邦子拉着陈诚说搞不成就算了,招呼也没打,就坐着陈诚的车走了。路上,陈诚问邦子:“那是你亲大哥吗?”邦子说,“当然是了。”陈诚叹了口气,说哪有这样的哥哥,老屋的地,姊妹都有份;再说又不是赚他的钱,还这样刁难。邦子苦笑着说,“当初他加盖房子,城管来扯皮,他想到我了。带了几十号人,来帮他助威撑场面,那时候也不说我不务正业了。”
从医生哪儿得知,小宝宝手术很成功,基本稳定下来了,不过还要在重症室监护观察。黄姜一颗悬着的心,暂时也算放了下来。已经很晚了,她让邦子回家去休息,自己也休息一会。看着如释重负的姐姐,邦子也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苍茫的天空,感到极端的困惑。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为什么心存善念,以诚爱待人的人总是在历劫磨难,总是在不断的被伤害;而那些贪得无厌、阴险狡诈的人,却总是一直在得到、获取,甚至一路攀升。“什么天堂、地狱,完全是空洞的鬼话;那无法用身体感官去触碰的天堂,亦或地狱,只是人为蒙骗的手段。”邦子心潮起伏,看到姐姐遭遇的种种不幸,他很难不去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