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兔并不能支撑多久,也没那么好的运气让女童能够几日吃上一顿。
等女童和珠子在雪原里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就这样过了二十余日,她们仍旧未能确定前进的方向。
不过比起停留在原地待死,走上几步到也是没有办法后唯一的活命机会。
而此时,当日取珠的珍珠滩上,原本离去的女人独自去而复返,却诧异的未能发现自己所寻的人,或者尸首。
查验一番后,确定所寻的女童步入雪原的痕迹,女人眉头微皱,摘下掩藏在厚厚雪帽下的一只掐丝金步摇,素手一挥。
只见那金步摇带起残影遁入了雪原之中,不见了踪迹。
而女人见此也舒展眉梢,转身被风雪掩藏了身影。
……
而金步摇遁空飞去,几刻便寻到了女童,一头钗在了女童零落的发梢之中。
似乎是不满意女童落魄杂乱的发丝,金步摇仿若强迫症一般上下飞舞,顷刻间便理出一个垂鬟分肖髻。
女童……
朱子仪……
“是姑姑让你来的吗?”
金步摇微微轻颤。
得了回应的女童心中大定,重新起身前行。
而朱子仪也看清了这只凭空飞来的金步摇作用,每当女童走歪了方向,那金步摇总会玲玲作响。
若是女童没走歪,即便是再大的动作也无法让金步摇有什么响动。
宝贝啊……朱子仪发出感叹。
殊不知他自己可比这金步摇珍稀多了。
而在金步摇的指路下,以及朱子仪的全天候暖气供应,女童终于在走了八九日后,重返宫门。
层峦叠嶂的雪原诸峰之前,立在山下的女童顶着一颗大珠子正举头望去。
也幸好大玻璃珠子此刻的独特视野,若是曾经的人身,怕是九十度仰视才能看见这雪原诸峰的大半。
原本平坦的雪原在这里突然拔起这一座座山峰,低的,高的,摆出一副气势磅礴的雪景图来。
即便是最为低矮的雪峰也直令令得触到了云层底部,更多的雪峰却如剑一般捅穿了云层,不知在云上几里。
而一些模模糊糊的亭台楼阁,索道横连在这一座座雪峰之上。
但是这些个雪峰着实太过于冷寂。
朱子仪这般想着,而女童早已经迫不及待得踏上了身前的石阶,留下一枚枚小巧的脚印在石阶上。
本想着那么高的山,那么险的路,这女童不知道要爬几天几夜,不曾想女童往山上爬了几百丈,就转入一条岔路,穿过一层层披着雪的青翠竹林,一个占地百丈的空地上伫立着一间间竹脚楼,围成一圈。
而此时中间的空地上,七八个女童正围着一处井挽洗着衣物。
“木子!”
一个女童注意到空地外归来的木子,呀的一声喊出声来。
周遭的女童也抬首望去,果真是当日被遗留在海滩的木子,急忙忙丢下手里的浣洗衣物,提着裙裾围拢上去。
“木子!”
“木子真的是你!”
“太好了,木子你没事!”
是啊,是啊,姐妹重逢,逃出生天,果真是感人一幕。
如果朱子仪有耳朵的话,他现在向挖挖耳朵。这一群女孩子倒是真有几百只鹅的潜质,叽叽喳喳。
而木子被女童们拉扯进空地时,一声即为清脆的咚在木子身后响起。
众女童懵然的循声望去,只见一颗大大的玻璃珠子咕噜噜从木子身后滚了过去。
而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朱子仪只能任由地心引力扯着自己砸在地面上,然后一头撞在了井口附近的一个木盆上。
又是一声闷闷的“咚!“
而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的木子露出惊慌的神色,摆脱一群女童,急忙忙跑到大玻璃珠子前,心疼得将大玻璃珠子抱起来。
左看右看,用袖子擦擦,确认没有磕着碰着才大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女童也恢复了石化,一位左眉有痣的女童小心翼翼的走近。
“木子?你没事吧?这珠子是那颗吗?”
“应该没事吧,吓了我一跳,不过谢谢云沫了,还有各位。”
木子展出一个小脸给云沫身后的众女童们。
“不过也是忘了提醒你了,这院子隔绝的风雪,却也将灵挡在了外面,所以大家的珠子都挂在这里了。”
云沫说着从领口处扯出一条红线,一颗小拇指大的苍绿色珠子就挂在上面。
“说来也对,珉姨在我等回来时便教我们灵珠法门,这时也不知躲哪里去了。”
“啊!那我几时才能学到法门,总不能整日抱着这珠子吧,好沉的呀。”
木子吃力地托举了一番大玻璃珠子。
云沫也是一脸无奈,不过眼角瞥到钗在木子发髻上的金步摇,指着金步摇。
“这金步摇瞧着是姑姑的那支,要不你去求求姑姑?”
听到这话的木子露出苦色,小脸有些不情不愿的,她们最怕的便是姑姑,一想到一声不吭能用眼神将自己看个冰冷的姑姑就直哆嗦。
“好吧……等姑姑来了我便去寻她。”
木子强笑着挤出笑容。
“你还是别笑了,怪模怪样的。”
木子僵硬地收容了笑脸,即便日后冷若冰霜的木子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不愿多笑,可能是被云沫嘲讽过她笑得瘆人。
而被一个木子抱在怀里的朱子仪正使劲让自己脱离,好不容易跟女童保持了距离,怎一进院子便做了滚地葫芦。
百年修为一朝散啊!呸!
不过隔了灵的院子里,朱子仪即便有万般本事也无济于事,只能乖乖停在七八岁的木子怀里。
他还不知道木子抱怨他体重的事情。
……
待木子回自己的阁楼换了一身月白色短衣宽袖的常服,怀抱着大玻璃珠子出来时,云沫好奇的打量着大玻璃珠子。
“这珠子怎么变得有些粉色?”
“有吗?我没怎么仔细看过哎,可能本来就有点粉色吧。”
木子有些不太确定的回答着,让云沫也有些不太确定。
“这样吗?你还是好好护着吧,若是让人知道取珠回来就让珠子当了回葫芦,怕是姑姑又要你去月洞思过了。”
看到木子心神不安的样子,云沫又笑呵呵起来。
“看把你慌的,这院子里都是一起过来的,怎会去告诉姑姑,而且姑姑最是恼人长舌的,即便面上无碍,心底里不知贬低了多少。”
“云沫你总是吓我!”
木子被惹得微怒,却被云沫一指戳脸蛋戳得羞红,分明是个纸老虎样子。
“我吓你?你不知道当日你怕是把我吓个半死!好端端的挑个寻常月珠便是了,非要去招惹那青蚌!你没看见隔壁院的海大小姐也不敢吗!”
云沫是越说越气,一个小指头使劲戳着木子的小脑袋,即便她比木子实际还短上七八个月,却远比木子心思缜密得多。
被戳得快缩进领口的木子一手打掉了云沫的手,没好气。
“诺!这不是取回来了嘛!这么大!”
“大就了不起?你还敢和我顶嘴!”
只见两个女童顿时嬉闹起来,被木子放在腿上的大玻璃珠却没有心思吐槽两位幼稚女童。
那一抹粉红经久不散。
大玻璃珠子心中不停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罪过罪过。
而接下来和木子朝夕相处的日子更是让大玻璃珠子只能修佛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