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我那仅存的理智都在不断告诫着我,这个故事应当随我一起长眠于地下。在泥土中腐烂以至永远消散,让那段离奇且足以让人疯狂的秘密永不为人所知。为了确保自己能做到这点,我甚至没有同我的伙伴们做最后的告别便匆匆离去。
我住进了深山,与丛林、鸟兽作伴,并靠着年轻时学到的本事给自己盖起了一座小屋。每隔十四天,我会徒步去十多里外的吉萨镇上贩卖已经打理干净的动物皮毛,得来的钱财除了购置必备的药物和弹药之外,如果还能有所富余,我会将那些钱财通通换成报刊和烟草——只要有这些,我就不会被枯燥而重复的生活给击垮——我需要他们。
就这样一直坚持了三个多月,我本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可事实上随着时间的继续流逝,只要一想到在可预见的未来里我都要重复生活在这样的日子里,我的大脑中就充满了不知名的焦虑。加之长期孤僻而又枯燥的独处和睡眠质量的不断恶化,我的反应开始迟钝,伴随着频繁地失神甚至是惊厥,我常从深夜惊醒,却又无法在白天睡去。
害怕光!害怕高不见顶的参天巨木!害怕一切细微的声响!
回忆和梦境在我的思想中相互渗透,我分不清是过去的记忆催生了我此刻的梦境还是梦境干涉了我对过去的回忆,但我知道恐惧在我的内心不断发酵,我迫切地想要找一个人来倾诉。
而外界照常运转的世界也让我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也许那根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只是我那肤浅的见识和过于丰富的想象力才让它变得奇异了起来。就像十年直至更久远的过去,海员间曾盛传过关于海怪的传闻,言语确凿地声称那触须如同山峰般粗壮,可以将最强最大的战舰拉入海底,而当真相被探明后,人们哑然失笑,那只是某种生活在海底的巨大章鱼罢了,和我们平时搭配着洋葱和啤酒吃过的那些小章鱼没什么两样。
正是基于这种心理,我决定将我已知的一切记录下来,然后重新回到那里去探寻事情的真相,如果我能找到答案,也许我会回到这个小屋,然后将故事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