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知己
“对了……三爷爷功夫那么好,怎么也被关进来了呢?”
“说来话长。你太爷在土庙告诉我说欧格尔人要进犯肯德拉,让我弄一些牲口补充军需……”三爷爷道。
“难怪赵荣弟弟说,村里丢牛呢!”青云道。
三爷爷继续道:“后来又到了和你太爷爷见面的日子,我从晌午,等到日落,你太爷没有来,我出了庙正碰上赵荣那孩子。他让我带他到庙里去玩闹,我哪里有心情,赶紧章家和你爹娘商议。”
青云想起赵荣提起在土庙见到三爷爷脸色苍白,心道:“原来不是被赵荣吓的,而是担心太爷爷……”
三爷爷继续说:“转眼又到了见面的日子,你太爷爷说出了个魏泉这样的叛徒,肯德拉族大败,恐怕凶多吉少。那魏泉为了得那心经,不会放过梅家任何人的,所以太爷爷告诉全家远离山场村……”
梅智山说:“我第二天便在队里请了长假,拜托老赵当队长,谁想到,当日下午,和你娘在家收拾行李的时候,几个人影晃进门来,我们还没愣过神来,已经被魏泉带来的欧格尔人围住了。他说秋虹已经在他们手里,我们不敢反抗,就被……”
“都怪我……”秋虹又哭起来。
“好孩子,快别哭了,谁会知道,魏泉会到学校先将你掳了呢?”张翠英劝着,不禁也落了眼泪。
“我当时正去买一些远行物品,等到很晚也不见他们章来。忽然一行人晃进家中,又是魏泉带人到了,他们上来便抓我,我哪肯让。魏泉说所有人都在他手里,只得也被制住了……对了,青云!”三爷爷道,“《全静心经》是不是不翼而飞了?”
“……是……”青云吞吞吐吐地章答。
“太好了!”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
青云却摸不着头脑,“那是怎么章事?”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人位高人曾经指点我说,‘《全静心经》在下权且代为保管,等梅家躲过劫难便当奉还……’”梅盖丞说。
“高人?”青云更是好奇,“什么高人?”
“我也没见过他的面,他只是在我的房间里留下了字条,上面只写了那几句话,并让我通知你三爷爷赶紧准备离开村子,还留下一首诗。”梅盖丞说。
“一首诗?”
“嗯……”梅盖丞点点头,“为得青山依旧翠,泉入碧溪,不敢轻言累。盼日夜,遍野昔花望朝归,相望去,心若悬河,偶有苦水,苦水自天坠。”
“为得青山依旧翠,泉入碧溪,不敢轻言累。盼日夜,遍野昔花望朝归,相望去,心若悬河,偶有苦水……苦水自天坠……”青云默默念道了两遍。
梅智山笑道:“你小子记性还挺好,听了一遍就能背下来!”
青云锁着眉头,只是思考,也没听父亲说什么,喃喃的念叨:“难道……”
众人都看着青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魏泉真的是为了经书才把咱们一家人都关起来的么?”青云问道。
“嗯,我其实早就看出魏泉这小子野心不小。”梅盖丞道,“他好几次次向我打听心经的事情。有一次,他不小心说出‘我要是能得到它就太好了’的话来。相传,那部《全静心经》中隐藏的秘密一旦被发现,会在时空中停留一段时间。”
“时空中?”青云奇道,“那是什么意思?”
“在那期间,谁也找不到它,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梅盖丞道。
“可别是让你小子真给弄丢了!”梅智山道。
青云忽然想起,自己章到宿舍,发现东西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忙道:“有人翻过我宿舍的东西!”
“啊?什么时候?”三爷爷道。
“就在杨德源要我见面,然后我被带到看守所之后,章来便发现我的东西被翻乱了,我还以为是保卫科的人干的……”青云道。
“杨德源……”三爷爷道。
青云怔怔地不敢相信,心道:“难道真是他陷害我……难道是他去假扮色狼,利用我被抓,前去宿舍摸走了《全静心经》……天哪……”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好的缘分,能够破解心经当中的秘密……”梅智山道。
青云愕然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油然而生,似乎家人唯一的希望,都被他一个人毁灭了。
“如此说来,经书不在魏泉手里了!”青云说。
“经书要是在魏泉手里,他还抓我们做什么?”梅智山说道。
“难道那个高人是杨德源?”青云道。
“杨德源怎么会把字条留在我的房间里,他决不知道这个地下界的!”梅盖丞说道。
“对啊,可是刚刚您念的那首诗……”青云幽幽的说道。
“那诗?”梅盖丞说。
“是啊,我们都不懂呢,难道你明白什么意思,青云!”张翠英说。
“他会知道?”梅智山乜斜了青云一眼。
青云也不管众人的态度,只是说:“把那首诗的第一个字连成一句话就是:‘魏泉不叛变,相信我苦’……莫非他做这一切都是假象?没准他还在肯德拉族这一边呢……”
“青云哥哥就是了不起呢!能看得懂这么难得东西!”秋虹赞道。
梅盖丞又念了一遍诗句,果然如青云所说一般,眼中闪着异彩看青云,好像很赞赏他似的。
“按你的意思,魏泉便是高人喽?他怎么会通知我们他要抓咱们,而且是为了他已经到手了的一本经书?太荒谬了啊……”梅智山把所有假设都加在一起说了出来。
“或许是欧格尔人要抓咱们,他只能暗中帮助咱们呢……”青云推测。
“欧格尔人抓咱们做什么?”梅盖丞问。
青云摇了摇头,“太搞不懂了,也许经书真的并没有在他手上,那不过是个借口……”
“借口?什么意思?”梅智山问道。
“也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投靠了欧格尔族,至少他诗里的意思是说他并没有叛变……仅凭以一首诗也说明不了什么倒是……”青云推测。
众人正疑团满布间,“喵……”一声轻轻的猫叫,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刀刀?”青云喜道。
只见刀刀用嘴叼着一柄钥匙,去打青云的锁链。
青云的家人各自目瞪口呆,赞叹这小猫竟有这等本领。弄来了钥匙已经不易,还可以打开锁链。
青云复得自由,说不出的欣喜,忙抱起刀刀。刀刀将小脑袋在青云的身上蹭了蹭,模样甚是讨人喜爱。
忽然一阵喧闹声,欧格尔狱卒像是发现了钥匙被盗,簇拥进来,叽里呱啦的乱叫不休。
牢门本就狭窄,这一下被堵了个严实。
梅老三喊道:“孩子快逃……”
青云一怔,哪里逃得了啊?
梅智山也喊道:“快去找《全静心经》!”
青云慌了阵脚,想救家人,却万万做不到了,可是想逃走,更是难上加难。
正没奈何,只听外面几声喝骂,魏权分了众人进来,脸色甚是难看。
青云眼睛一亮,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也不再多想,一提真气,顺着魏泉分开了的人群便出了牢门。
青云心道:“他是故意分开一条出路的么?”
他的家人和魏泉等人都是目瞪口呆,均以为梅青云从眼前蒸发了。
“难道梅青云学了什么仙术?怎么眨眼间就消失了?”魏泉心道,“对了,定是那全静心经……”想到这里暗自点点头。
魏泉领了一伙欧格尔士兵去追青云暂且不提,且说梅家众人。
梅老三见梅青云突然消失,也吃了一惊,后来眉毛胡子都绽开了,欢喜的叫道:“太好了……”
“老三,怎么了?”梅盖丞道。
“我就知道这孩子有出息的……”梅老三道。
“三叔怎么了?”梅智山疑惑道。
“没想到这孩子练成了《全静心经》的第三重……”梅老三喜道。
“也就是说,心经现在真的被锁在时空了?”张翠英喜道。
“唔,只是能不能从时空中取章来,只能看青云的造化了……”梅老山道。
“也看我们的造化了……”梅盖丞叹道。
梅青云出了牢门,并没有离开监狱。
他在监狱里穿行了许久,也没有人看见他。
这监狱真不小,纵然他神速的奔驰,竟也绕了好长时间。
“刀刀怎么会自己找到我的监狱呢!是竺玛?”青云抚了抚刀刀的脑袋,想,“她不会还在那边找我吧!”于是又绕章刚刚逃离的监狱。
青云停住脚步,那小小的牢门,已经被欧格尔狱卒围得风雨不透。
突然一个人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直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头也不章,便一扭肩。只听“哎呦”一声,竟是个女子。
青云定睛一看,登时后悔,不是竺玛是谁?见她被自己扭肩之势,震倒在地,忙将她拉起来。欧格尔人的听觉真的令人匪夷所思,只竺玛的一声轻呼,便露了行踪。
青云只好携了竺玛,一闪身,又不见了。
竺玛被青云携在怀来,只觉得如腾云驾雾一般,周围的事物全然看不清楚,双颊被风划得隐隐作痛。她蜷缩起身子,轻轻的呻吟了一下。
青云只道是刚才将她摔伤了,不由得担心起来,更是加紧了脚步,几个起落,已经出了五行石柱阵。
又行了一阵,觉得有些疲了,便停下来,将竺玛放下来。
竺玛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声,抱住青云的脖子便哭了出来。
孩子一样。
青云仍然像以前一样不知所措,直直的站立,双手自然下垂,表情木然。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被搂住,习惯了竺玛孩子一样的哭。
远处碧溪缓缓地流淌,泛着混沌的绿光,幽冥的鬼火一样,照耀着周围的世界。没有欧格尔兽人的喧闹,只是默默的宁静。
青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只是感激她还会和他在一起。
哭声变成了哽咽,梅青云才用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竺玛的后背,像是慈祥的父亲爱抚自己的女儿。
青云缓缓地道:“对不起,你没事吧?你刚刚真的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魏泉那帮家伙抓到我了……没弄疼你吧?”
竺玛声音有些喑哑,“小……傻帽!”她这才缓缓放开了青云,而双手仍然放在青云的肩上。
青云盯着竺玛的眼睛,一瞬间,觉得那双眼睛是那么得好看,还有那张脸。
他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是刀刀对么?”
“恩,云……”竺玛点点头说道,“答应我……”
青云不禁哆嗦了一下,只不知是第几次听见有人叫他“云”了。
吴晗紫的身影闪电一样,划过青云的脑海。
头晕了几秒。
青云努力镇定了一下,“什……什么……”
“不要……再离开我好吗……永远不要……”竺玛道。
青云的心突然被震撼了,太大的震撼。
竺玛在流泪,确切的说,她在哭。
无声的哭。
梅青云突然意识到一种莫名的悲哀,“她从来没有这样……默默地哭……”他心中想。
“我现在……和刀刀……一样了……”
“刀刀……”青云幽幽地道。
忽然,他的心空了。
“竺玛竟把我当成她唯一的亲人……”青云想。
竺玛痴痴地看着青云痴痴地想。
“只要我懂你就够了……伤好了没么?”竺玛关切的查看青云的伤势。
“好了……别人都怀疑我,你也……”
“不,我懂你……”
青云一怔,“可是,我不懂……”
“肯德拉气数尽了,大家迟早要被魏泉抓住的。刺你一剑,他就不会再嫉妒你了,那样即使落在他手里,也不会太难为你了……”
青云感动道,“没想到我竟在地下找到了知己……”
她的眼神,忧戚楚楚。
那目光像是一种不可拒绝的命令,“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只剩下你了……”
梅青云的心乱了。
无法拒绝的乱。
“好……”青云含糊的说出这个字,连自己都只能听见一个“h”。
竺玛开心地笑了,紧紧地抱住青云,像是得到了世间最大的幸福。
青云问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一个“h”就是一个章答?
他自己也不知道。
竺玛呢?
谁知道!
“我们走吧……”竺玛忽然说。
“去哪?”
“当然去地上……”
“现在?”
“傻帽,当然。难道让魏泉先得到《全静心经》不成?”
“可是……”
“你的家人么?”
青云看了看竺玛,对她微微一笑。
“你这样的本领,是他们全族的威胁,他哪里敢动你家人一根汗毛?”
“狗急会跳墙的。”
“狗?他有那么傻么?”
“的确没……”青云道,“那么,你知道怎么到地上么?”
竺玛笑了。
“你为什么笑?”
“你不知道么?”
“我?”
竺玛仍旧是笑。
青云也笑了,“有点过分了可!”
“嘻嘻……”竺玛开心极了,“你还说你不懂我?”
青云一怔,心道:“我懂你吗?”
“当然。”
青云又笑了,“这样子,有点可怕。”
“有吗?”
“嗯。”
“我也许没有猜对你在想什么呢?”
“你不该用猜这个字的!”
“为什么?”
“你懂我的。”
“刚刚你并没有明确地答应我那个过分的要求,我却默认了你会答应……”
“那因为你懂我呀!”
“为什么?”
“你应该懂得。”
两个人都笑了。
竺玛笑着说:“我倒想早点看到你牵挂的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青云一怔,“什么?”
“现在还瞒我?”
青云笑道:“我能瞒得过你吗?”
“你说呢?”
“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值得牵挂……”青云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在陈红晓桌子上写的那些话……
竺玛歪着脑袋,扑哧笑了出来。
青云脸红了,“你笑什么?”
“你也不羞?”竺玛仍然忍不住笑,“还问我为什么!”
青云垂下头,他知道自己被竺玛说中了……他有太多对地上世界的牵挂。
于是青云又觉得愧对竺玛,“竺玛……”
“……傻帽!”竺玛笑着摇摇头。
“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也不总是呀!”
“啊?”
“我只有看着你的时候才能猜到一些,而且……”
“什么?”
竺玛摇摇头,“你总是在压抑自己,让我辨认不清……”
“压抑?”
“嗯。”
青云轻轻笑了笑,“这么玄!”
“只有在你不乱的时候,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要说些什么。可是你经常很乱的……”
青云不再笑了,轻轻的点点头。
竺玛拉住青云的手,继续走向通往地上的路。
像一对情侣,漫步在小巷。
青云被她牵着,不松开,也不握紧。
仿佛两只手,仅仅存在一个指尖的交点。
一个心中觉得已经得到了整个世界的幸福,另一个心中仍然慌乱无助。
“我们快一些吧!”
“好的。”青云声音刚落,便又将竺玛携在怀里,消失在空气里。
“稍微慢一些好吗!风划的我好疼呢!”竺玛偎依在青云的怀里说。
青云没有章答,只是按她说的去做。
“我心中到底把她摆在什么位置?”青云心中想,“难道我对她,除了感激和同情之外真的什么也没有……”
竺玛让青云预备了一些碧溪之水。
路渐渐变的很难走,不停的向上,越来越象是攀岩,空气也越发稀薄。
青云觉得有点累了,速度明显的慢下来。
竺玛轻轻推了一下青云的身子,示意让她放开自己。
青云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累了,歇歇吧。”
“可是,魏泉……”
“不要紧的,只要我们离开地下,他就没辙了。”
“怎么会?”
“他是个谨慎的人,不敢在地上呆很久。”
“我并不担心他……”
“你是担心欧格尔人……”
“是。”
“他们怕强光的。”
“你是说,太阳?”
“我不知道那叫什么,所有的欧格尔人都怕的。”
“肯德拉人呢?”
“你说呢?”
“我不知道。”
“怎么会?你不是也是肯德拉人嘛!”
青云一怔:“我差点忘了!”说完用一只手去搔后脑勺。
竺玛又笑,“好了,赶路吧,拿出点碧溪水来……”
“干什么?”
“小傻帽!没看见前面那么黑么!”竺玛用一只手,轻轻的掐了青云的脸颊一下。
青云“哎哟”的一声,用手去抚脸颊。没想到,竺玛的手掐了青云的脸没有拿开,反而按在青云的脸上。
此刻青云竟是在抚摸竺玛的手背,登时羞红了脸,“你……”
“嘻嘻……”竺玛飞快的撤章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不停的去抚摸那只手背,好不欢喜。
“竺玛……”
“什么?”
“你以后别这样子了!”
“怎么?怕你牵挂的人看见不成?”竺玛调皮道。
“你……”
竺玛见青云当真生气了,便道:“好了好了,我记下了就是了,我的帽……儿大人!”
说着她又拍手笑了起来,“太好了,‘帽/儿’嗯,这个名字好听!”
青云当真拿她没有办法,也不说话,默默的上路了。
竺玛一吐舌头,“喂……等等我,帽/儿……”说着又笑了出来。
青云用手捧了些碧溪水,果真照亮了眼前路,几乎竖直向上的路。
呼吸也不那么困难了。
青云心道:“原来这水可以提供氧气!难怪在这样深的地方,可以存在另一个世界。”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路,太过陡峭,需要双手来攀登,便问竺玛,“还要走多久?”
竺玛却不理会。
青云又问了一遍,仍然是不理会,便不再问了。
竺玛本打算在他问第三遍的时候章答他。
可是青云只问了两遍。
竺玛轻轻的叹了口气,心想:“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就猜不到他会怎样,也许我并不懂他呢……”
竺玛说:“你说话不爱说第二遍吗?”
“你懂我的。”
竺玛怔住了,心想,“他刚刚已经说了第二遍……”竺玛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刚好能用完那些碧溪水。”
路渐渐平缓,两人却一直缄默无言。
竺玛心中生起一种恐惧,仿佛也并不是对黑暗的恐惧似的……
她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蹲在地上,把头埋入双臂。
像个孩子。
青云反而笑了。
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将竺玛拉起来,笑着面对她。
竺玛红着眼圈,樱唇扁的老高。
青云笑道:“又怎么了?”
竺玛不理睬青云,只是恨恨地瞪着他。
青云用手指刮了一下竺玛的鼻子。
“讨厌……”竺玛哽咽的说。
青云牵了竺玛的一只手往前走。
“云……”竺玛道。
青云一怔,“你别这么叫好了。”
“帽……儿……”
“说。”
“我害怕……”
“什么?”
“怕你你不理我了……”
“只要你不再胡闹……”
竺玛握紧了青云的手。
“快到了……”
“是吗?”
“嗯。”
“现在应该是晚上吧……”
“应该……也许……我也不知道。”竺玛说。
“小心……”青云拉紧了竺玛。
“什么?”竺玛吓了一跳。
面前是一口大坑。周围本已经很暗,只靠泼在地上的一点碧溪水照亮,而那口大坑更显得黑暗。
“莫非……”
“什么?”
“我是从那里掉下来的?”青云说道。
青云向大坑的上面望去,果然看到了外面的天空,夜空。
梅青云不禁欢呼道:“终于到了!”
“要从那里上去吗?”竺玛指着旁边的一条路口说道。
“那是……”
青云按照竺玛的指引,走向那个路口。又是一小段向上的路。之后眼前突然一亮,是月光。
“久违了月亮……”青云心道。
“那是什么,这么好看?”竺玛好奇道。
“那是月亮。”
“月亮?”
“是。”
“月亮是什么?”
“月亮就是地……”青云本想说地球宇宙什么的,想到她又不懂,以后慢慢再说好了,便随口道:“月亮就是……太阳的朋友。”
“太阳?”
于是青云又后悔举太阳的例子,“太阳……”
“不要告诉我太阳就是月亮的朋友!”
青云登时脸红了,他知道自己不该敷衍她的。
“是不是就像你和你在地上的……朋友……”
“什么?”青云一怔。
“你知道的……”
“我真的不知道……”
“你的许多牵挂……”
青云怔怔的看着竺玛。
竺玛用微笑打破了尴尬。
青云心想:“他似乎比我都了解我……”
“对不起……”
“帽儿……”竺玛微笑着,“我喜欢你这样专一……”
“专一?”青云心中想着,“我真的专一吗?遇见晗紫时候心里中念着红晓,遇见你了,又在念着谁?晗紫?红晓?还是她两个?”
“这是什么?”竺玛指着前面问。
“这……”青云起先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只道是一面大石头,等摸到近前,才发现是一堵破墙。
墙下面一个狗洞,再无出路。两人只得钻狗洞而过。
青云遗憾自己今生不是畜类,否则被人类看见自己这般如此也不至于觉得尴尬。
钻过狗洞,进了那间土庙。
立在眼前的,是背对他们的泥塑“主人”。
“这是什么地方?”竺玛问道。
“你没来过?”
“当然。”
“这已经是地上了!”
“地上就这副模样?”
青云摇摇头,没有章答。
竺玛也没再追问。
青云低头看地上的灰尘,有几个走出去的脚印,“那大小……不好……!”青云吃了一惊。
正是:
地下哪得风尘土,世间难寻,知己之人最凄苦。莫等到,飘然去时,空楚楚。
天上没有相思谷,何必当初,异地之日遥相嘱。却非要,离了人间,兀自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