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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探病

探病(一)

市医院高级病房内,苏哲躺在病床上,左腿被用纱布左一层右一层地缠成一只粽子。三个护士殷勤地穿梭在病房内,一个为他手臂上的擦伤换药,一个端着杯子伺候他吃药,一个替他将病房里的花束一一插好。

“护士小姐,我又不是重症病人,你们这样对我会让我觉得我命不久矣!”

“少废话,快吃药!”

护士把药丸和杯子塞到苏哲手里。

苏哲吃完药将杯子还给护士小姐,右手迅速捂住胸口,眉毛全皱成一团倒在床上做垂死挣扎相。

“你怎么啦?”

护士紧张地扑上去扶他,拉起手腕赶紧号脉。

“啊?有毒!”

看着三位漂亮的年轻护士,他又开始犯老毛病了……见漂亮女子就戏,此时不戏更待何时?

“去死吧你!”

护士小姐知晓他是在戏弄她们,顺手将他推到在床上。

“你居然这样对我?我是病人!”

“嗷……”苏哲出其不意地大叫一声。

给他换药的护士小姐故意加重手劲,将纱布在他手臂上用力一勒。

“你想谋杀吗?”

“戏弄我们很好玩是不是?”

药换毕,护士小姐丢下这句话,起身端着各种装药的瓶瓶罐罐走出病房……人家根本就不吃他这套!

其余两位护士,相互对视一眼,抿嘴一笑,也一同走出了病房。

苏哲将身子往后一仰,重新靠在床头竖起的软枕上,百无聊奈地闭上眼睛。

那场架打得异常激烈,两名男子被他打个半死,他自己除了左腿重度扭伤以外,手臂上也多处挂彩。那晚被豪子开车送进医院处理伤口时,他还真庆幸自己的一张俊脸没在打斗中伤及到,如果破了相以后还怎么出去混啊?

英雄救美的一场架,苏哲打得酣畅淋漓,却搅得苏家上上下下不得安宁。苏老爷子得知他受伤的消息赶往医院,看到他被缠成粽子的腿,是既生气又担心。拄着拐杖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将他大大训斥一顿以后,又马不停蹄地奔向医务室,去向主治医师询问伤势情况。然后又让医生将他安置在高级病房,并请了专门的看护二十四小时轮流照料他。

真真儿是个让他操不完心的小儿子啊!

“小叔,痛吗?”

苏语诺蹬掉脚上的鞋子爬上椅子,再借助椅子的高度自动蹦到他的病床上。受到外力的作用,松软的病床上下振动。

“当然痛啦!都快痛死了!”

他故意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因疼痛而面部扭曲的痛苦表情。

“诺诺给小叔呼呼!”

苏语诺信以为真,爬到他的粽子腿跟前,俯下身子轻轻地吹气。

“呼呼就不痛了!噗……噗……噗……”

“呃… 那个… ”

看着苏语诺极为认真的表情和卖力的吹气,他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噗……咳… 咳咳… ”

呃… 吹得太认真,被口水呛到了。

“喂?苏语诺,你是在吹气还是在喷口水?”

他早该知道这个家伙是不能同情的,一同情她就准会给你惹出点儿乱子,把你对她油然而生的一点点怜悯心马上扼杀在萌芽状态。

“行啦!行啦!我已经不痛了啦!”

直起上身,伸手将小家伙儿拽到自己怀里。再让她对着自己受伤的腿呛口水,纱布准被她的口水给淹了不可。

“诺诺的手痛痛,妈妈给诺诺呼呼,就不痛啦!”

苏语诺扬起自己纤细的食指送到他眼前,给他看指头上那道已经看不出来的伤口。

“是啦是啦!我知道啦!谢谢苏大小姐给我呼呼,行了吧?”

“小叔不痛了?”

“有你大小姐吹出的盖世仙气,死人都被你吹活了!”哪儿还会痛呀!

“小叔不痛了,给诺诺讲故事!”

苏语诺分开两条小腿,骑上苏哲的身子。小屁股坐下去,不偏不巧刚好落在他的敏感部位。,

“谁教你的坐姿?女孩子要端庄,知不知道?”赶紧顺手把苏语诺从身上拎下来。

再被她这么坐着扭上两下,他绝对会喷血!

“小……叔……给诺诺讲故事嘛……讲嘛!”

苏语诺又在他面前施展她撒娇的看家本领了,扭动身子在他怀里直蹭,小手还不消停地在他胸前乱推。

“不讲!”

“讲嘛……讲嘛……小叔讲啦……”

身子扭动的幅度更大,小手伸到他的裤兜里有意无意地乱蹿。

嗯?!好像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小叔兜里有好东西?

好奇地攥住那个摸上去软软的东西,用力一拉……一条碎花手绢被苏语诺从他兜里给摸了出来。

感觉到苏语诺顿时不吵不闹也不在他身上磨蹭,苏哲转过脸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干嘛乱拿我的东西?”

一把抢过那条碎花手绢,像藏稀世珍宝一样赶紧塞到裤兜里。

“小叔用花手绢儿,羞羞羞!”

苏语诺坐在床上伸出一根食指,在粉嫩嫩的小脸蛋儿上不停地划着圈儿。

“苏语诺,你够了哦!”

“小叔,羞羞羞!羞羞羞!”

“苏!语!诺!”

天哪!是谁说怕他一个人在医院寂寞无聊,“好心”的把这个小鬼头留在医院陪他解闷的?嫌他伤得还不够重是不是?想找个免费保姆帮忙带孩子就直说嘛!

“苏语诺,你再鬼叫!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羞羞羞… 羞羞… ”

还真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哦!

伸手抓过坐在他旁边的苏语诺,将其按在自己大腿上爬着,扬起手就朝着撅起的小屁股挥上去。

“啊……小叔打人啦!救命!救命……”

他打得明明就不重,她还真给他叫出杀猪的声音?

“再叫?你再给我叫?”

又是一巴掌冲小屁股挥上去。

“啊……啊……”

她还真懂配合哟!

叔侄俩在病床上玩闹成一团,病房里一下子是叫声一下子又是笑声,他这个院住得还真不寂寞哦!

探病(二)

“什么?!”

潘阿朵惊叫一声,引来四周同学的侧目。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正在教室看书的同学,她赶紧捂住大张的嘴巴,冲盯着她的同学投以抱歉的微笑。

“你说的是真的?!没跟我开玩笑或者耍我?!”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身子倾向前,压低声音问道。

阮绵绵两眼盯着书桌,默默地点头。

“妈呀!”

潘阿朵的眼睛瞪得更大……强奸耶!简直匪夷所思,身边居然真会发生这种事?

“那… 你… 没事儿吧?”没被吃干摸尽吧?

“没事啦!”

呼……潘阿朵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我恐怕… 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阮绵绵幽幽地说,像是说给潘阿朵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哪个他?他是谁?”

居然有人在关键时刻现身现场,来个英雄救美?

“哦……我知道了!是那个叫苏哲的帅哥,对不对?”

阮绵绵默认。

“也太巧了吧?!他怎么知道你那个时候会有危险?他又怎么知道你那天晚上回去得比较晚?又是怎么知道你走那条路回家的?该不会… ”

“什么?”

“该不会这一切都是他… ”

“都是他一手策划,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潘阿朵脑袋点得像个不倒翁。

“那么,在‘莺歌转’发生的事,你认为是不是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嗯,我看大有可能!”

“大有可能?!你巴不得我那晚没人救是不是?希望我真被… ”

“不是啦!不是啦!”

见阮绵绵的眉头扭在一起,显然是生气了,潘阿朵赶紧打断她的话。

“我只是觉得太巧了点儿,所以就胡乱的设想一下嘛!”

呃… 说得底气很不足。

“人家为了救我都身受重伤躺在了医院,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设想?”

阮绵绵拿过自己的书本,生气地把身子扭向另一边。

“什么?!他受伤啦?”

潘阿朵像个粘皮糖似的朝阮绵绵贴上去,才不管她是不是在生气呢!

“那你还坐在这儿干嘛?”

“我… ”

一句话问得阮绵绵心虚起来,她也很想去医院看他啊。可是… 今天她还有课嘛!她是教授们眼中的优等生,从来都不会逃课的啦。

“我什么我?”搀住阮绵绵的胳膊,将她的屁股拖离椅子,“赶紧去啦!”

“可是… 还有课呀!”

“课?!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挂着有课?赶紧走啦,走啦!教授那儿我帮你应付,人家为了你都躺医院了,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教室上课?我真服了你!”

潘阿朵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给推出教室,进去的时候还反手把教室的门给关上了。

阮绵绵站在教室门口左思右想了一下,转身朝楼下走去…

“喏!”

雨燕坐在床沿上,将剥好的桔子掰开塞了一芽在苏哲嘴里。

苏哲听话地张开嘴,接住她喂食的那芽桔子。

“我才住院没几天你就想我啦?”

“可不是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二少就是有让女人朝思暮想的本事!”

“那还用说?”

苏哲伸手将雨燕拉入怀中,让她的耳朵贴上自己的嘴唇,“我早就如饥似渴了,不信你摸摸!”

拉着雨燕的手去摸他的****。

“我又不是慰安妇!”

雨燕挣脱他的怀抱,顺手整理自己被她扯乱的衣服。

“你就当一回不行吗?”

他又把雨燕扯到怀里抱住,这一回,他不打算让她再挣脱,火热的吻直接盖在她的唇上。

“唔… 放… ”

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在病床上翻身将她扑倒。

这人… 动作矫健,生龙活虎!他腿上的伤… 莫不是装出来的吧?

“护士小姐,你好!请问,苏哲是不是住在302 病房?”

阮绵绵走进医院,来到咨询台向正在柜台爬着写字的护士确认苏哲的病房号。

“你是说苏先生吗?”

护士小姐直起身子,拿过放在一边的病床入住登记表。

“嗯!”

“没有了,苏先生已经搬进了十楼的高级病房。电梯入口在那边,上楼以后您右手边的第二间就是了!”

“哦,谢谢!”

“不客气!”

阮绵绵提着便当盒,朝着护士小姐刚才所指示的方向走去,在走廊的拐角处找到了电梯入口。按下电梯上升键,她将身子移向一边耐心地等待电梯从八楼缓缓而下。

“叮咚!”

电梯一路下一路停,大约等了十分钟,电梯门才在眼前打开,然后从里面走出三个人,其中两个搀扶着一位正在挂点滴的病人。她将身子退开一步,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待他们走出电梯,她才上前迈入电梯。按下十楼的指示按键,按键的灯亮起,电梯门又慢慢地在她眼前合上。走到二楼,电梯停下,门打开,护士小姐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病人进入电梯。然后电梯的门合上,他们继续一路往上。刚到三楼,电梯又停住,“叮咚”一声以后,又有几名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进入电梯。电梯走走停停,有人进也有人出,如此反复,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电梯才载着她到达十楼。

走出电梯,长长的走廊上铺着花地毯,每一个拐角处都放着一盆绿色植物,有的病房门柄上还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她环视一眼四周,这里的整体感觉像极了星级宾馆的客房,如果不是在电梯里看到那么多的病人,她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

提着便当右转,阮绵绵站在第二间病房门前……应该就是这一间了吧?

“咚咚咚!”

抬起手轻叩房门。

“谁?”

是他的声音,她没有走错。

“苏大哥,是我!”

“等… 等一下!你先等一下!”

呃?!让她等一下?他在搞什么鬼?

阮绵绵心里虽有好奇,却还是听话地站在门口等待,并没有推门而入。

大约过了五分钟,病房的门被雨燕从里面“咯吱”一声拉开。

“你好!苏大哥的伤势好点儿了吗?”

她展露笑颜,主动向雨燕打招呼。

“他呀?好得不得了!”

阮绵绵的脸上挂满问号……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哦!

雨燕挪开挡在门口的身子,让她进入病房。

“绵儿,你怎么来了?不上课吗?”

“今下午没课!”走近病床,将带来的便当放在床头柜上。

睁眼说瞎话,明明是她逃课来的嘛!

“你们聊,我先走了!”

雨燕拿起放在一边的挎包,招呼一声转身走出了病房。

“我来得不是时候?”

“瞎想什么呢?你要来随时都可以来!”

真心话?忘记刚才干嘛啦?要是她再早来一刻钟,推开门看到的恐怕就不是现在这副衣冠楚楚的他咯!

探病(三)

“嗯?我好像闻到香味儿了,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阮绵绵走过去把床头柜上的便当端到他面前,然后将盖子打开,一股热气裹着香气飘进他的鼻孔。

“哈!馄饨?!”

他最爱吃馄饨了,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自己包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一定合口味!一定合口味!光闻着我就口水直流了!”

挑起一个塞进嘴里,刚嚼了两口就整个儿咽下去。

“哇塞!还是虾米馅儿的,真是人间美味啊,简直太香了!你也吃一个?”

用筷子夹起一个喂到她嘴边。

“不用了,这是给你做的,你吃吧!”

用手将他的胳膊推回去,脸同时转朝一边。

“就吃这一个,其他的我还舍不得给呢!快,张嘴!”

她犹豫着张开嘴,苏哲就将那个馄饨喂到她嘴里。然后自己端着便当盒,像是被饿了几百年似的,在她面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儿吃,别噎着了!”真是的,又没人跟他抢!

有那么好吃?或者… 有那么饿吗?嘴里的还没咽下去手里的又忙着塞进嘴里,看得她还真怕他给吃得噎到。她的厨艺,好像并没想象中的好嘛,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像能赶上星级厨师似的?

不再看他的吃相,阮绵绵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裹着厚厚纱布的腿上。白色的纱布被药水浸泡成了淡黄色,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缠着纱布的腿,心脏像是缺氧一般堵得慌,看着看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力地眨着眼睛,不想让泪水掉出眼眶,可是,越是用力眨眼睛,泪水就越是像绝提的洪水一般破堤而出。

听到轻轻浅浅吸鼻子的声音,苏哲一边吃着一边抬起头。发现她微微耸动的肩膀,知道她在小声地哭泣,他也不啃声,就那么一边吃一边看着她对着自己受伤的腿暗自抹泪。

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空空的便当盒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扯过两张纸巾,一张用来擦拭自己嘴角的汤渍,另一张就被他握在手里。

“绵儿!”拉过站在一边小声哭泣的阮绵绵。

“哭什么呀?一点点皮外伤而已,很快我就能出院了呀!又不是断手断脚,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的泪眼婆娑,让他心头一阵酸楚。

“苏大哥… ”

阮绵绵扑倒在他的怀里,压抑的哭泣变成了放声发泄,单薄的双肩在他怀里不停地浮动。

“绵儿,别哭!”

从怀里扶起阮绵绵的身子,用纸巾替她擦干脸颊的眼泪。

“苏大哥,对不起!”

“别胡说八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刚刚擦干挂在脸颊的泪水,她的一双大眼睛一眨,又有一颗颗新的泪珠滚落眼眶。苏哲就这么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揩拭。

“用我的一只腿换你的平安无事,这笔帐怎么算都是我们赚,你应该放鞭炮庆祝才对,哭什么啊?”

“噗哧……”

还放鞭炮庆祝咧,他可真会哄人。不过挺管用的哟,她不是没再哭反而给他笑了吗?

“这就对了嘛!笑起来多好看啊,哭多了伤眼睛还会张皱纹,可就不漂亮了!”

好像真怕自己马上就会长皱纹变得不好看似的,她撩起袖子一捻,将泪水抹了个一干二净。

“你做的馄饨真好吃,我都吃撑了!”

说着还给她打个饱嗝,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那是你吃得太快噎到了!”

每次吃她做的东西都恨不得一口就把一碗全吞去,能不噎着吗?

“我给你倒杯水喝!要喝凉的、温的、热的,还是烫的?”

呃… 喝杯水都有这么多讲究?

“凉的就成!”

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转身走到饮水机前,按下温水键,满满的接了一杯端到他面前。

苏哲接过杯子大口大口地一饮而尽……哇,这杯水喝下去就舒服多了,看来他刚才还真是噎到了。

“你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再给你做!”阮绵绵站起来收拾床头柜上的空便当盒,将它装在刚才提便当来的那个袋子里。

“好啊!那我以后可就有口福了……要走了吗?”

看着她收拾停当了还没有坐下的意思,苏哲闷闷地问。

“嗯,我该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先等一下!”苏哲伸手将她拉坐在病床上,“我打电话叫人来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现在天色还那么早… ”

“天色再早,挤公车也不方便!”

苏哲说着拨通了电话,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你马上来医院!”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电话,弄得阮绵绵一头雾水……如此命令十足的口气,是在跟谁说话呢?

“绵儿,这个… 还你!”从口套里掏出一块折叠成四方形的碎花手绢,慢悠悠地递到阮绵绵眼前。

接过他递过来的手绢儿,阮绵绵微微一笑,“你还留着它?”

“我一直都装在身上… 想找机会还你!再找不到机会还你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我那调皮的小侄女儿给抢走了!”

“一块手绢儿而已,要是喜欢,给她就是了!”

“那哪儿成?”

苏哲急急地说,仿佛那块手绢儿是件无价之宝,谁要都不忍割爱似的。阮绵绵攥着手绢儿,斜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缓缓地低下头去。

含羞带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苏哲看得有些呆了!

一个半躺在病床上,一个直挺挺地站在床边,谁都不出声,病房里忽然就安静下来!

“二少,您找我?”

豪子微喘着气推门而入,打破一室的寂静。

看到病房里有个陌生又异常美丽的女子,豪子为自己没敲门就闯入的唐突后悔不已。站在门口,上前不是,退出去也不是。

“杵在哪儿干嘛?还不快送阮小姐回去?”看出豪子的窘态,他故意抬高音量斥责道。

“是!”豪子顺从地答应一声,举步上前,对阮绵绵微微弯下腰,伸出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阮小姐,请!”

阮绵绵提着便当盒对豪子微微欠身,转身轻盈地走出病房。

探病(四)

跟随苏哲这么多年,豪子还是第一次被苏哲差遣开车送女子回家。一路上,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阮绵绵不敢有半点怠慢。怕车速太快,风吹得她不舒服,豪子很自觉地摇上车窗玻璃。关上车窗玻璃,又怕她嫌车内闷得慌,又赶紧将车内的冷气打开。

一路上,随豪子在车内怎么捣腾,阮绵绵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上,两眼目视前方,好像很认真地在观察路边的行人与车辆。趁着等红灯之际,豪子偷偷地瞄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女子,发现她眉目俊秀,表情淡定,举手投足极尽温柔,通身的气派无不彰显着一股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高雅气质。豪子很明显地感觉到,此女子和那些经常跟苏哲打交道的路边野花是完全不属于同一类别。

“麻烦你就在这儿停车吧!”

豪子踩下刹车,将车子在绿光别苑门口停下。

“阮小姐,您住哪一栋楼?我送您进去吧!”

“不用了,麻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送到门口就可以了!”

阮绵绵说着解开安全带,豪子见她坚持要在此处下车,于是飞快地扯下系在身上的安全带抢先一步下车,沿着车头绕一圈儿去替她开车门。

“谢谢!”

阮绵绵道声谢,提着便当盒下车。

“阮小姐下次要去医院,就提前给二少打个电话,然后我再开车来接您。”

“不好再麻烦你了,下次我自己骑脚踏车去就是了!你… ”

“阮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见她欲言又止,豪子忙问。

“你为什么要叫他二少?”

“哦,因为我们董事长有两个儿子,二少在家中排行老二。自从二少打美国回来,我就一直是他的贴身随从,所以就这么称呼了!”

“你们董事长?!”

“是,二少的父亲就是苏氏企业的董事长!”

难怪他气度不凡,原来是出身豪门!

“阮小姐,如果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嗯,谢谢你,再见!”

“再见!”

目送豪子的车子走远,阮绵绵才提着便当盒走进绿光别苑的大门。

他曾出国留过学?那个赫赫有名的苏氏企业就是…

豪子刚才简单的几句话给了阮绵绵极大的震惊,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她在大街上误打误撞认识的大哥哥,那个几次三番出面帮她解围的大哥哥,竟会有如此显赫的身家背景。

那么… 商界盛传的那位风流成性不务正业的苏家公子哥儿就是他咯?不像!怎么看都不像!他明明是一个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英才,怎么会被世人传得那么不堪呢?看来流言就是流言,以讹传讹,不足以为信!

“绵儿,下午没课么?”

阮绵绵正在玄关处换鞋子,客厅里传来苏夫人的询问声。

“爸妈?!你们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胡乱地套上拖鞋,欢快地奔向客厅。

“会议提前结束,所以就提前回来了!怎么,不希望爸爸妈妈早点儿回来?”

“不是啦!”阮绵绵跑过去钻进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的阮志刚怀里,“我每天都翻着日历,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回来呢!”

“你这孩子!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这么喜欢在爸爸怀里撒娇!”

“在爸爸妈妈面前,绵儿永远都是小孩子,是长不大的!”

越说她还越黏糊上了,搂住阮志刚的脖子,像小猫一样地左蹭蹭右磨磨。

“你上课带个便当盒去干嘛?”

阮太太接过她手中的那只便当盒,打开盖子,发现用完还没清洗过。

“我有个朋友住院了,我去看他啦!”

“什么样的朋友?”

阮志刚是素罗米斯学院哲学系教授,最会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句话简直就直击阮绵绵幼小的心灵,打得她措手不及。

“就… 就一般的普通朋友啦!”

老实说,她也没想过她和苏哲是一种什么样的朋友。

“得的什么病呀?”

相比之下,阮太太的问题就温和多了。

“没啦!就扭伤了腿!”

“年轻人就是这么毛躁,好端端的走个路都能扭伤腿!”

“不是啦!他是为了救我才扭伤的嘛!”

“嗯?”

阮氏夫妇对她的话一下子来了兴致,双双停下手上的动作,睁着一双求知欲极强的眼睛看着她。

阮绵绵坐直身子,稍稍整理一下思路,将那晚的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讲给阮氏夫妇听。

“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阮志刚听完女儿的叙述,生气地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

“天哪,这太离谱了!绵儿,我的女儿,你没事吧?”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我有没有事恐怕就不好说咯!”

阮太太惊魂甫定地将阮绵绵拉到怀里,紧紧地包住这个她生命中唯一的孩子。

“你那个朋友伤得严重吗?”

阮志刚情绪稍稍镇定,又将他的眼镜重新戴上。

“对!对!对!他的伤现在怎么样?改天我跟你爸爸去医院看看他,我们得当面谢谢他!”

“不用了啦!他已经好很多,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们如果去了,他一定会很别扭的。”

“我们去医院看望,难说人家孩子会显得拘束。还是等出院以后,绵儿找个时间把他请到咱们家里来,到时候我跟你妈妈再当面谢他!”

“也好!也好!这样也好!”阮太太赞同地连连点头。

“那你这几天就多去医院看看人家,知道吗?”

阮志刚在一边对女儿嘱咐道。

“我知道啦!他特别有意思,最喜欢吃我们家做的东西了!”

“这还不简单?妈妈明天给他炖只鸡,你捎到医院去给他吃!”

“嗯!嗯!嗯!”阮绵绵兴高采烈地点着头,“我也好久没喝到妈妈炖的鸡汤,这下我可有口福了!”

“看你,像只馋猫似的!”

第二天,阮太太还真去菜市场买了一只大公鸡回来炖了,用便当盒满满盛了一盒交给阮绵绵,让她带去医院给苏哲吃。阮绵绵捎着便当盒骑上脚踏车就往医院赶,当她把那盒鸡肉捧到苏哲面前时,苏哲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跟前两次一样,接过便当盒狼吞虎咽一番,这一次是恨不得连便当盒也一起吃进肚子里去。

探病(五)

看着他毫不做作的吃相,阮绵绵又开始思索豪子讲的那番话,以及外面那些对“苏家公子哥儿”的流言蜚语。传闻中那个一无是处的富家公子,真的就是她眼前这个翩翩佳公子吗?

阮绵绵很难将传言中的那个他和自己认识的他联系在一起!

可是,他们偏偏就真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事实,仅有二十一岁的阮绵绵会如何去接受呢?

“小妞儿,你这阵子逃课逃得很过瘾嘛!教授眼中的乖学生也会逃课逃上瘾?天天不来上课,我都快替你掩饰不住了,你知不知道?”

潘阿朵怒目相对,活脱脱一个母夜叉形象。

“不是你让我逃课去医院看他的吗?”

一句话,说得自己好委屈似的。

“我让你逃… 是!是我让你逃的,没错儿!可我只让你逃一两次就行了,没让你次次都逃,更没让你逃得几天都不来学校露面!”

潘阿朵咆哮着一口气冲她吼完,然后深深地喘一口气,不然她就快吼到缺氧了。

“好啦……阿朵,别生气了嘛!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逃课了!”

反正,他都已经出院了,再也用不着她牺牲她的课程去看他了。

潘阿朵瞪她一眼,抱着书本直直地往校门口走去,没说生气,也没说不生气。阮绵绵步步紧跟其后,潘阿朵走一步,她就走一步。潘阿朵停住脚步,她就跟着停住脚步。潘阿朵不说话,她也就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哎呀,好啦!好啦!我不生气了啦,真受不了你!”

潘阿朵刹住脚步,转身瞅住像个怨妇一样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的阮绵绵。

阮绵绵绽放一个胜利的笑容,她就知道对付像潘阿朵这样的急性子,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静制动。你越是安静,对方就越是会先开口跟你讲话。

“喏,这几天的笔记,借给你抄啦!”潘阿朵从怀里抱着的一摞书中,抽出一本笔记本塞到阮绵绵怀里。

“阿朵,你最好了!”

阮绵绵扑上去给潘阿朵一个大大的拥抱,潘阿朵立马将她推开。

“少来,肉麻死了!留着给你家苏大哥受用去吧!”

“你说什么呢?”

阮绵绵双颊绯红,含羞带怒地斥责道。

“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潘阿朵用指头戳着阮绵绵的胸口,随之又趴上阮绵绵的耳朵,神神秘秘地问:“老实交代,这几天没来上课,都跟你家苏大哥干什么坏事去了?”

一句话说得阮绵绵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一下子变得像棵熟透了的苹果,红润欲落。

“潘!阿!朵!”

“看你脸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被我说重了吧?”

“死丫头!”

阮绵绵羞得无地自容,她放弃淑女形象,举起手中的书本扑上去重重地在潘阿朵肩膀上一顿狠敲。

“哎呀,行了!行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嘛!”

“哼!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潘阿朵朝她伸伸舌头,俏皮地做个鬼脸,微喘着理顺在追打中弄乱的头发。

“别光顾着谈恋爱,多用点儿心思在毕业论文上。如果被教授当掉,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潘阿朵又开始她的苦口婆心。

“谢谢潘大小姐好言提醒,我的毕业论文就不用你操心啦!”

“哼哼哼,最好是这样!我就怕你被爱情冲昏头脑,忘了咱们的约定!”

“小瞧我了不是?”

俩人笑闹一阵后抱着手中的书本,规规矩矩地朝校门口走去…

“哇……啊……奔驰?!”

刚走到校门口,潘阿朵一声惊叫。阮绵绵顺着潘阿朵的视线望过去,在校门口最显眼的地方,苏哲正悠闲地倚靠在车窗上朝她们微笑。

“愣着干嘛?还不快过去?人家开着奔驰来接你耶,羡慕死我了!”

潘阿朵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她跟潘阿朵挥挥手道个别,然后抱着手中的书本朝苏哲走过去。

“苏大哥,你刚出院,应该在家好好休息!”

“休息?!我已经休息得够久了,再休息下去,我怕自己都要发霉了!”

“所以呢?”

“所以我就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即便是罪犯还有每天放风的时间呀!”

阮绵绵用手遮住朱唇,咧嘴一笑。

“上车!”

苏哲洒脱地一个转身,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

“去哪儿?”

阮绵绵眨着一双清透的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苏哲。

“当然是去吃饭啦!上了一天的课,你不饿吗?我住院的时候你给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现在该我回请你了。”

苏哲后退一步,学门童的样子朝她九十度弯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向她做个“请”的动作。

“阮小姐,请上车!”

阮绵绵配合地将身子挺得笔直,仰起头做出一副极高傲的样子。

“那… 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去一次吧!”

“谢谢阮小姐赏光!”

“咯咯咯咯… ”

苏哲又将腰弯低几度,活像一个受主人之托前来恭请高人大驾光临寒舍的书童,惹得阮绵绵笑倒在车棂上。

“小心碰头!”

苏哲上前用手臂帮她护住车棂,待她安坐在副驾驶座上之后替她关好车门。

“想吃什么?”

发动车子离开盛财学院,苏哲将车子驶入主干道,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询问她的口味。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哪儿成!是我回请你,所以得依你的口味。说吧,想吃什么?”

“嗯… 你觉得什么好吃呢?”

苏哲皱着眉做冥思苦想状。

“想来想去还是你做的东西最好吃!”

一边说,一边咂咂嘴,仿佛那些美味已经盛在眼前。

“那就找个厨房,我做给你吃呗!”

“这回不行!”

苏哲扭转方向盘,将车子朝市区繁华地段驶去,“说好是去我请你,怎么能再让你操劳?”

“我们去吃… 大闸蟹,怎么样?”

“大闸蟹?!”

“你不喜欢吃海鲜?”

阮绵绵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不是!只不过… 吃海鲜太破费了吧?”

“不是不喜欢?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去快乐海鲜酒楼吃大闸蟹!”

快乐海鲜酒楼?!

据说那里的消费高到令人咂舌的地步,一只小虾米都可以喊出天价,一般人只敢抬头仰视一番就灰溜溜地从门口低着头爬走。腰包里没几个大洋的人还真不敢跨进那道门槛,怕进得去出不来,被酒楼老板扣下做苦力以偿还一顿饭的高额债务。

他却要带她去快乐海鲜酒楼?

她没有听错吧?

探病(六)

车子向快乐海鲜酒楼的方向驶去,阮绵绵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不语。

“绵儿,你很快就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

苏哲目视前方,专心地开车。

“有啊!”

“哦?说来听听,我对你的雄心壮志很感兴趣!”

阮绵绵轻轻一笑,在座位上挪动一下身子。

“雄心壮志倒谈不上,我只是还不想出来工作,想要继续考研,在学校里再混上几年再说!”

“嗯,挺好!你年纪还小,不必过早工作。爱读书是件好事,你爸爸妈妈都是大学知名教授,你考研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嗯… 而且研究生毕业以后你还可以继续出国深造,说不定将来的学术造诣会比你爸爸妈妈还要高哦!”

“会吗?”

阮绵绵侧过身子迎向他,显然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当然!”苏哲看她一眼,表情坚定地说:“你看,你学的本来就是中文,而且你又懂书法、琴艺、博弈、诗词、国画… 哇……”

苏哲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脸惊讶地盯着她,目光在她身上上下翻转。

“怎么了?”

阮绵绵被他弄得紧张起来,侧着的身子一动不动地僵在座位上。

“我现在才发现,传说中的琴棋书画与诗词歌赋你全占尽了耶!”

阮绵绵一下子松懈下来……害她紧张半天,原来是这个!

“你怎么会知道我懂这些的?”

她好像没对他说过嘛!

“你家里有很多这方面的书啊。”

“何以见得那些书就一定是我的?”

家里还有她当教授的爸爸妈妈呢!

“感觉!”

这句话说得很没理由,但却刚好是他心中的实话。

“你将来完全可以出国弘扬中国文化,到那时,你就成了中国文化的继承者与传播者,全世界的人都会认识你的!”

“咯咯咯嘻嘻嘻… ”

阮绵绵笑倒在副驾驶座上。

“你勾画的蓝图好美哦!”

“这些不仅仅是蓝图,它们统统会在你身上成为现实的!相信我!”

苏哲说得无比坚定,好像他就是一个可预知未来的大预言家。而阮绵绵却没有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只当是他跟她开的一个玩笑,一笑而过。

“苏大哥出过国吗?”

“嗯… ”

路遇红灯,苏哲踩下刹车,将车子在斑马线上停下。

“如果出国念书也算的话,那就出过。”

“哦?!苏大哥出国留过学?哪所学校?”

阮绵绵虽不是现在才知道他出国留过学的事,但还是表现得一脸惊讶。

“麻省理工学院,不过… 我学的是管理。”

红灯亮起,车子被苏哲再度启动。

“哇……啊……好厉害噢!”

阮绵绵一声惊叹,虽早知道传闻中的苏家二公子出国留过学,但是却并不知道他留学的学校正是众学子都向往的麻省理工学院。

“没什么厉害的,只要想去,你也可以!”

车子刚拐进一个宽敞的院子,两名身穿玫红色制服手戴白手套的门童就朝他们迎了上来。苏哲将车子停下,两位门童一人一边为他们打开车门。

“我们下车吧!”

苏哲将车钥匙交给身边的门童,走过去搂住阮绵绵的肩膀,在另一位门童的带领下走进快乐海鲜酒楼。

酒楼里的侍者都穿着整齐统一的淡蓝色制服,在走廊里呈“一”字排开,他们所到之处,侍者们都对他们九十度鞠躬。阮绵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阵势,虽然只是来吃顿晚饭,可感觉上就像是来赴皇家宴一般,紧张、盛大而庄重。

“苏先生,您的包厢给您留在了二楼,两位这边请!”

包厢?!他已经订好座位啦?

一位女侍者带领他们沿楼梯而上,经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两人座的包厢。苏哲搂着阮绵绵走进包厢,包厢里的侍者为他们拉开桌下的椅子。待他们刚坐定,一行身着淡黄色的侍者,端着一盘盘的海鲜一个紧跟一个地走了进来。将碟盘放在桌子上,侍者替他们揭开盖子,一只只肥美的虾蟹涌入阮绵绵的眼睑。

“你们都下去吧!”

看出阮绵绵的局促,苏哲吩咐在一旁站立着的侍者统统退出包房。侍者纷纷向他们鞠一躬,然后有序地退出了包房。

“怎么不吃?不合口味吗?”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可是阮绵绵还是只看着满桌的菜色发呆,不见动筷子。

“绵儿,你就勉强吃几口。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都只吃你做的菜,不再出来吃了,好不好?”

她应该是嫌他太过铺张了吧?

“哇……啊……”沉默了半天的阮绵绵终于出声了。

“好漂亮哇!我从来都不知道,海鲜还可以做得这么好看的!”

一盘盘的大虾大闸蟹,有须有眼儿,哪像是已被人烹饪过等待下肚的样子?简直跟活的一样嘛!

原来她是被这些菜色给吸引住了?还以为她是对这顿晚饭不满意呢……苏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阮绵绵俊美的容貌以及脸上那双晶莹透亮天真无邪的眼睛,苏哲一下子就联想到他那个可爱的小侄女儿……苏语诺!

“苏大哥,你骗我!”

“呃?!”

阮绵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苏哲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跟这些菜比起来,我做的东西根本就不值一提嘛!”

每次还在她面前吃得那么香,仿佛是在吃人间极品,都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哦?

“谁说的?在我心里,你做的菜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来!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哲将一只大虾去壳后放进她的碗里,然后看着她拿起筷子夹起大虾放进嘴里,一下一下地咀嚼。她吃得极认真,他看得极出神,一只吃完,他又给她剥好另一只。

一张桌子,一桌海鲜。她吃着,他看着。

原来,看美女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苏哲惊讶自己以前怎么就从没发现这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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